第5章 回国
即将到达洛杉矶国际机场时，褚郁还在闭眼小憩。
左辛怿的夺命连环call震动好几回，他全给摁掉了，司机七叔瞄向后视镜：“少爷昨晚只睡了几个小时啊？”
褚郁抱臂低声道：“没睡。”
七叔哽住：“身体素质再好也不能这么熬，回国得调调作息了。”
褚郁困乏应答：“知道了，七叔。”
七叔本想再念叨几句，看他累成这样，又打退了堂鼓。
褚家在破产后度过危机，靠的是自身根基和人脉，没那么轻易倒下。
到期债务已在两个月内清偿完毕，其实褚郁毕业于顶尖大学，与父母在美国扩展其他生意是不二选，却毅然选择回国。
跟了褚家十多年的七叔于心了然，这其中的矛盾啊，还是不要再揭开的好。
将褚郁送到机场，挥手告别，七叔目送着褚郁身背吉他、手拖行李箱走远，心知自家少爷对这片土地毫无留恋，一把子辛酸泪踩下油门。
褚郁迈着长腿，困得直打哈欠：“左子，你回国再找我不行？”
电话那头的左辛怿说话透着酒气：“行是行，不过你这么急回去网恋奔现啊？”
“跟谁？任希？”
“哎你这样我很难发挥啊，反正要是知道你今天回国，昨晚我就不答应白人辣妹去浪了。”
“主要是demo昨晚卖出去了。”褚郁朝后捋了把额发，“随时可能要面谈签合同。”
“啥？闷声干大事啊郁仔！我就说你准能成，卖的哪家公司嘛？”
“目前签了保密协议。”褚郁已站在托运行李处排队，“等你回首都了再说。”
跟个间歇性话痨结束通话可不容易。
褚郁果断挂掉电话，余光注意到好几人打量着他，不经意对上个亚洲女孩的眼睛，对方倏然脸红地夸张扭过头。
褚郁捕捉得一清二楚，明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他不过一身欧美青少年的简单穿着——黑色圆领卫衣搭银质颈链，高奢水洗牛仔裤，联名款球鞋。
只是针织帽下的五官深邃立体，跟宅家的懒散气质截然相反，帅得惹人注目。
——比那些明星还帅得夸张。
将吉他和行李箱托运完成，拿到机票，排队过安检的人实在太多。
褚郁想着还有挺久的时间，在候厅室找了家咖啡店靠最里的座位，瞄了眼手表，继续闭眼休憩。
“老板，咱们在那边休息会儿哈，我去点两杯咖啡！”
“……嗯。”
这家店的装修很叙利亚风，灯光又设计的暗调，催眠得很。
有人过路发出不大不小的对话声，褚郁闭着眼，不可避免听去两句，他还注意到其中一人鼻音很重。
这两天洛城的雨过于阴间，恐怕是不适应当地气候的出差华人。
褚郁如隐身在角落里，左肩倚靠着墙壁，一夜灵感乍现创作的迟来疲倦，让他眼皮也懒得抬起。
助理小鑫：“老板，我回来啦！吃不吃感冒药咧？”
任希：“不吃了，犯困。”
“反正要上飞机了，睡就睡嘛，这不是也没找到您想找的人吗。”
任希全无精神，漂亮的睫毛在微颤：“真没查到他的航班？”
“没消息呢老板，所有能查到的头等舱名单里都没那号人呐。”
“……好吧。”
任希裹了围巾，高奢的夹克里还套着件高领毛衣，下半身是爷爷看了准喊打的破洞裤，温暖中夹杂着稀罕的冷酷——没挨打是因爷爷已跟老友提前乘头等舱回国了。
剩下他这乖孙因感冒看上去恹恹欲睡，十足的小可怜范儿，助理小鑫都忍不住怜爱老板万分。
“老、老板。”助理小鑫忍不住问，“您这一身学谁穿的啊？”
任希吸了吸鼻子：“我这一身怎么了。”
“挺酷，像那种高中时期开摩托车泡妹的校霸帅哥，忒不像你平时的风格了！”
任希拢了拢围巾：“你老板年少无知时，还真穿这样泡过帅哥学弟。”
小鑫被任希的坦率惊得差点把吸管咬断。
老板的事儿他可是知根知底，但背后的主人公他只知其名——褚郁，老板的初恋男友，游戏捏的人家，航班也找的人家踪迹。
可惜小助理近来工作焦头烂额，忙里偷闲把头等舱查了个遍也没查出所以然。
他原本提议把廉舱也再翻翻，却被老板拒绝了，用的也是“好吧”、“算了”这类答复。
小鑫心知肚明，老板时而毫不在乎，时而又上头得厉害，在两种极端的做法中自我拉扯，可见那段恋爱的后劲儿有多足。
打工人叹气，连他老板这种人生赢家都能输得体无完肤，也不知是个什么类型的帅哥施的法。
褚郁短暂地睡了一觉，缓缓抬起眼皮，锋利的长相渐渐复苏般，终于提起了些精神。
他设置二十分钟的闹钟响起，上了躺洗手间回来，没戴眼镜的轻度近视帅哥，不经意瞥到离去的两人中——稍后那人拿着的行李箱跟他的是同一款。
褚郁意外地眯起眼，连人带行李箱却消失在拐角处，他没能看清人。
也不怪他感到奇怪，那是全球限量的联名款行李箱，奢侈品牌和早安咸蛋黄的合作款。
品牌的大logo改动设计成咸蛋黄的微笑标志，黑色漆面，看上去并不显稚嫩，反而让俏皮与酷炫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一起。
那玩意实在太难抢了，二手款被炒到六位数的离谱价格，褚郁记得他是刚来美国不久买的，过了这么多年，难得有人跟他一样还用着。
褚郁不绝垂眼，咸蛋黄代表着什么，他扪心自问确实跟任希有关。
想了想，褚郁摸出手机，打开今日没有任何消息的恋爱庄园app。
【铃铃铃——】
【上课啦，饲养员哥哥提醒崽崽要好好学习，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见哦~】
“……”
难得黏人的饲养员这么久没半点动静。
褚郁闷闷地想，一切都如他所料，激情氪金后的热情殆尽果然来了。
平时没太大感觉，他今天却分明挺希望饲养员在线的。
因剧情发展，饲养员会从三个身份中选其一，他想要知道对方会不会选学长那一选项，可进度正好就卡在了这个地方。
——算了，就算选了又如何，对方也不是任希，他怎么内测还把自己玩进去了。
漫长的飞行再次拉开帷幕，过安检，登机，辗转仁川机场休息。
这是褚郁第二回乘坐经济舱，终于在换乘后听到熟悉的中文，与一周前来美国时的状态大相径庭，飞行多久他就睡了多久。
“亲爱的乘客们，飞机正在下降，我们已经回到了祖国首都的怀抱……”
褚郁摘下眼罩，另一手来回揉搓发酸的肩背。
飞机落地的瞬间，强烈的震感给了他无比真实的归属感，这回不再有别的事干扰，他把工作室的音乐器材几乎快递搬空——
为的就是回到这片他熟悉且深爱的土地，继续他的音乐梦想。
【技术部小妹】：欢迎大佬回来！
【方辛怿】：到了？等我过两天找你玩去哈！
【无良老板】：[烟花绽放-热烈欢迎jpg]
【demo群·阿布】：来不来撸串~
……
褚郁刚在朋友圈分享了定位，如洪水般的私聊席卷了他的聊天界面。
他想到卖出demo的事还没跟阿布聊过，首先回复了这位demo交流群的网友，来往几句，对方盛情打来电话：“cho，给你接风洗尘，来玩儿不？”
——cho是褚郁姓氏的粤语拼法，版权登记也用的他英文名yorkcho。
褚郁勾起笑：“凌晨一点还不睡？”
“我们都一群夜猫子，好几个群友都在，给你发定位直接过来啊！”
“行，我拿了行李就过去。”
在飞行中睡饱了的褚郁丝毫不困。
阿布不急着催他，热情地聊一些近期卖歌的行情，褚郁也想着没那么快能取到行李，他避开人群，走在人群末端，先去领取吉他，再折回要取行李箱。
空荡的行李传送转盘已不见多少行李，褚郁取到咸蛋黄行李箱后，直奔阿布发来的夜宵店址。
夜宵吃到凌晨四点，打车回到他在首都住的房子，想要打开行李箱却屡次输错密码，褚郁定神一看行李单，顿时傻眼了。
这他妈根本不是他的咸蛋黄，不对……根本不是他的行李箱！
帅哥怀疑人生：“……”
这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留，他该上哪捞他的行李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