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还会来吗？
“能从这儿过吗？天色已晚，天色已晚……”
童声混杂着，歌词听得不是很真切。
陆旸顿住了动作，他站在原地，仔细倾听着这首奇怪的歌曲。
“天色…通往神社……孩子……”
四周的漆黑抹掉了人的视觉，剩下的感官被无限的放大，那飘渺的声音仿佛要钻进每个毛孔里……陆旸觉得自己要被歌声吞掉了。
周围的气流起伏着，原本狭小逼仄的空间仿佛在一点点缩小，尤其是天花板的高度，陆旸总觉得头上的墙壁在往下一个劲儿的压着。
“孩子……来感谢神灵。”
隐隐绰绰的，本像是儿歌的童谣里似乎掺杂了一些成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股安慰人心的力量。
陆旸皱起眉头，好熟悉的声音……
直到一道极具违和感的男声响起，陆旸瞬间辨别出了这个尖细男声的主人——孟超！
冷汗一滴滴滑过了脸颊，陆旸僵直着身子，他想要抬起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来时容易去时难——”
混杂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齐唱，他们一同呢喃着：“来时容易去时难，来时容易去时难——”
陆旸转动着眼珠，他本想发出呼救声，但是前两次的遭遇让他选择硬生生地闭嘴。他发现了这次阴地里的东西似乎都格外钟情于让他讲话。
难道是觉得只有自己说话比较尴尬吗？陆旸在心里干笑了两声。
“羊羊，”孟超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么，来时容易去时难。”
听到这个疑问，陆旸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孟超：“”他沉默了一瞬，接着问道：“孩子几岁了？”
陆旸一脸懵逼：“？？？”他根本搞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什么叫孩子几岁了？他不就是个孩子吗？
紧接着，一道女声响起，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孩子几岁了？”
陆旸分辨出了这个声音属于赵西航所说的死去的女孩，那个早上被黄毛的尸体吓坏了的可怜姑娘。
“我来这感谢神灵孩子几岁了——”
话音刚落，陆旸只感到头上一凉，他瞪大眼睛朝上看去，只见原本像是要压下来的天花板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
“下雨啦，下雨啦！！！”
孩子们嬉戏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快来玩呀！！”
陆旸细密地喘着，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好像被碰触了一下。
“快来一起玩！”
一个脸上没有眼睛的东西咧着嘴：“下课了，能玩游戏了！”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回应声响起：“对！对！来玩呀，快来玩呀！”
雨丝愈发变大，像是一小层瀑布般把每个人都隔阂开。
“好大的雨呀！”离陆旸最近的一个东西发出清脆的笑声，“快点快点，不要等雨停了！”
那些脸上没有眼睛的东西像是一个个小孩子。他们都穿着校服，印着“都立小学校”的校徽卡在了每个人的衣领。
“开始玩了！”
其中一个胖胖的小孩拍掌道：“从这儿过，从这儿过，这是哪里的小路呢？”
剩下的孩子们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圆。他们齐声唱着：“这是通往神社的小路。”
陆旸被两个力气奇大的东西死死拽着手，他只得在倾泻如柱的雨幕下玩这场诡异至极的游戏。
“哎呦！”抱怨声从一侧传来，陆旸看不清发声的孩子，他只模糊地听到了那个胖胖的小孩笑着说：“你来当鬼，你来当鬼！”
紧接着歌声再次响起，“从这儿过，从这儿过，这是哪里的小路呢？”
又是一声齐齐的回应：“这是通往神社的小路！”
另一侧发出了模模糊糊地声音：“我来当鬼。”
“太好啦！”胖胖的小孩原地蹦跳着：“可以玩啦，可以玩啦！！”
骤然间，两侧的手都松开了陆旸，这些小孩胡乱跑着，脚下是一朵朵飞溅起的雨花。
“能从这儿过吗？天色已晚，天色已晚”
只见那两个被选中当“鬼”的小孩手碰手搭起了一座小桥，剩下的小孩井然有序地弯腰从小桥下面跑过去。
“天色已晚，天色已晚”
他们高声唱着，欢快的气氛直接冲刷了大雨。雨点砸在地上的沉重响声和小孩尖锐的笑声合成了双重奏。
陆旸在一旁呆呆地站着，大雨不断地模糊着他的眼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睫毛上的水珠。
就在视线要陷入更加模糊的时候，陆旸身上骤然一紧。他猛然发现自己正处在那条小小的队列里面，而且左右正是手搭成桥的小孩。
“天色已晚，不能从这儿过！”
随着哄笑声此起彼伏地响着，陆旸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固定住了。雨声太大，他已经听不清那些东西在说什么了。
“抓到啦！”
胖胖的小孩子激动极了，他嘴巴大咧着，仿佛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东西。
“抓到啦！”
又是一阵嬉笑吵闹声，其他的孩子朝他们凑了过来，无一例外的大张嘴巴。他们围成了一个圈，站在雨里，像是一座座无声的雕塑。
慢慢地，陆旸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断地有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此时的视线快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耳边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询问，“孩子几岁了？孩子几岁了”
声音嘈杂着，扭曲着，模糊着，缥缈着。
似真非真，若有若无。
陆旸的额上贴着湿透了的刘海，只觉得这场雨闷闷地，剧烈地夺走了身旁的空气，让人难以呼吸。
“说啊，快说啊！”
耳边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催促，什么样子的声音都掺杂其中。
陆旸只觉得大脑一阵缺氧，喘不上气的同时还有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的眩晕。
“孩子几岁了”陆旸默默地重复着，此刻的脑中只有这一个问题。“孩子几岁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哪，刚想要张嘴，却被强烈的雨吞没了。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颜色，那些小孩的身形已经扭曲成了点状，线状，各种各样的样子。
好奇怪啊，陆旸心想，小孩几岁了呢？他也不知道
那些一个个身形怪异如符号的东西仍旧在嚎叫着：“小孩几岁了——”
陆旸使劲晃了晃脑袋，他略有些迷茫地想着门外的男人，他，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