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马桶搋。”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成功把陆旸惊醒，他有些茫然的揉着眼睛。天色已经蒙蒙亮，窗外的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陆旸看着身边那张被无限放大的帅脸，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昨晚吃完晚餐回来后，尹暃钰“哼哼唧唧”的又来蹭床，陆旸实在招架不了，便在宸妍一脸嫌弃地目光中为这个粉毛掀开了被子。
这么近距离的看床边的人，陆旸觉得这张俊脸怎么看怎么带着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迎着陆旸的目光，尹暃钰突然睁开了眼：“早。”
尹暃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陆旸突然有一种小偷被捉住的局促感，他略有慌张的移开了目光，“早——外面好像出事了。”
尹暃钰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陆旸有点紧张：“没有。”
粉毛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八颗牙齿，“嘻嘻”笑着：“看了就承认了呗，哥知道自己的脸很帅，而且哥大方的，随便看！”
陆旸：“”
“你是不是看了我一晚上？”尹暃钰偷偷摸摸地把被子罩过头顶，“你就承认吧！”
陆旸：“哦。”
尹暃钰表情有点复杂，“嗯调？”
陆旸：“？？？”
粉毛叹了一口气：“我就猜你不懂这个梗，我还说呢，你什么时候这么潮流了”
陆旸：“那你能把被子掀开吗？我快憋死了。”
尹暃钰撅着嘴：“给你提供二人世界你怎么把握不住机会”
陆旸靠着墙穿着毛绒裙，面无表情道：“我太年轻了，把握不住。”
尹暃钰可怜巴巴：“嘤。”
宸妍的骂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只见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四肢抽搐着进行早上醒来的舒展，同时大张着嘴巴：“啊啊啊——啊呀，真好，早上醒来了，又是操蛋的一天呢！”
陆旸：“”他有些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脑袋。
尹暃钰动作迅速，他已经穿好了鞋子，“外面有动静，我先去看看。”
宸妍很是恼火地点点头：“这才几点，一会再叫不行吗？”
陆旸没见过女生早上是怎么起床的，不过这个仍在床上翻滚着，四肢大开的姑娘给他带来了对于异性的恐惧。他加快了系鞋带的动作，连忙小碎步跟上尹暃钰的身影。
走廊的尽头已经围着几个人了。
“就在这，在这”哭哭啼啼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就早上上厕所的时候看见的”
“踏马的这怎么做到的”
“呕！咳咳咳咳——”
“欸欸欸，你别吐我脚上！！”
“好了，都别挤在一起，散一散。”
陆旸和尹暃钰走过去的时候，几乎还活着的成员都出来了。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了尽头的公共厕所，好像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
陆旸凭借着矮小的身高优势，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一个姑娘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跌坐在厕所脏污的地面上，她脸色煞白，看上去吓得不清。而蹲坑的上方，正倒插着什么东西。
因为视线原因，陆旸看不清楚，他努力踮着脚，一点点挪动着身体。不小心碰到了正在呕吐的男生。
陆旸急忙打着手势，表示歉意。他发现眼前人长相很眼熟，仔细一瞧，发现是见过好几次面的老熟人了。
赵西航朝着双马尾小萝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欸小妹妹，别，咳咳，靠那么近！”
陆旸有些不解的歪歪头。
赵西航快要哭出来了，他哆哆嗦嗦地拉住小萝莉的衣袖，“你太小了，还是别过去看了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的。”
陆旸感受到面前男生的好意，他比划着手，跟男生道谢：“谢谢你。”
赵西航叹了一口气，骂道：“这踏马是什么破地方，连这么小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孩都卷进来了！”
陆旸听着男生的咒骂声，心下一动。不过他只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便又伸长脖子朝厕所里看去。
吴依梅神色冷淡地指挥着她的队友，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去搀扶仍旧跌坐在地上的女生。男人的神色明显很不乐意，但是好像碍于什么，不得不听吴依梅的指示，一脸嫌恶地朝着浑身瘫软的女生走去。
没了视线的阻隔，陆旸很轻松地看清了蹲坑上的异常。
只见通便孔处插着一个很高的东西，表面呈现红的发黑的颜色。陆旸开始看不明白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看形状像是一条长度一米七的咸鱼
陆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着那个直挺挺的东西。片刻后，视线驻留在了最顶端，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最顶端是一双被血液浸透的鞋子，鞋底很薄，是设计非常独特的豆豆鞋。
陆旸身上惊出了冷汗，视线下移，才发现原来插在蹲坑处的是一个人黄毛头朝下的卡在了蹲坑的通便口处，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四肢僵硬，双腿僵直着，双手紧贴身侧。加上全身都被血液染红了。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出人形。
尹暃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在陆旸旁边顿下身，继而露出了八颗牙的微笑。
陆旸：“”总觉得这家伙要冒出点皮皮来了。
尹暃钰果然没让他失望，他悄咪咪地说道：“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马桶搋。”
陆旸：“”
生理和心理都有些不适。
“别哭了，”吴依梅看着惊惧交加的女孩，“自己收拾一下。”
女孩的目光已经呆滞了，她被金丝眼镜随手扔到了一侧墙壁处，此刻正浑身发抖，不停地哆嗦着。
“呜呜呜呜这里太吓人了，我想回家”
吴依梅没再搭理她，现在阴地里的成员几乎都聚集在这了，这个中年女人清清嗓子，“你们昨天下午有看见孟超的吗？”
女人皱着眉，身上穿的依旧是初来阴地时的白领，“昨天下午我们出门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有人下午没有出去吗？”
众人纷纷摇头，大家神色各异。
看着像是毫无感情有如机器一般的女人，陆旸下意识的有些瑟缩，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也随着大家摇头。
“好吧，他一晚上都没回来。应该是没有了。”
吴依梅扫视着众人，眼神很是平淡的宣布了自己队友的死亡，“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陆旸注视着这个感情过于匮乏的女人，她好像对于生命有着近乎决绝的冷淡。看着那双毫无动容的眼睛，陆旸只感觉寒意森然。
随着吴依梅的离开，众人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看得出来，大家对黄毛的死早就有预判了，只不过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死法罢了。如果他没有死在厕所，估计没人会第二天特地去寻找这个男人。
一命偿一命罢了。
陆旸没有再看那具僵直的尸体，他试着学着和其他人一样慢慢接受死亡，接受阴地。
赵西航吐完自己的那份，便擦擦嘴直起腰来想要搀扶被吓到的妹子。女生嘴巴蠕动着，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此刻有些神志不清。
陆旸示意着旁边的粉毛去搭把手。
尹暃钰委委屈屈：“不要。”
他两只手晃着陆旸的双马尾啾啾，“我怕被占便宜。”
陆旸：“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过看来赵西航一个人能胜任扶着妹子的工作，他一只手架着女生，一只手摆着：“不用不用，我把她送回房间。”
女生脚步虚浮地跟着赵西航朝前走去，慢慢把陆旸二人留在了身后。
尹暃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他低声道：“你刚才查人数了吗？”
陆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刚来的时候，”他掰着小手算着，“我们三个，加上吴依梅，刘小圆，金丝眼镜，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刚才的那两个人，死去的一共是十三个人，但是刚刚这么一算——”陆旸顿了顿，“刘小圆的队友确实不见了。”
尹暃钰一脸好笑的看着小萝莉陆旸皱巴着小脸，小嘴撇着：“可是我没注意刘小圆是和谁组的队。”
尹暃钰表情温柔：“没关系，我们家羊羊已经很厉害了。”
陆旸：“”
“走吧，先去吃早饭吧。”
尹暃钰好像心情不错地牵着旁边小萝莉的手，低声嘟囔着终于没人跟他抢了之类的云云。
宸妍正扒在他们的宿舍的门上，狗狗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外面完事了吗？谁噶了？”
“嗯，黄毛。”
尹暃钰突然松开了手，牵起了陆旸的右侧的小手，有意无意地把陆旸挡在身后。
他迎面朝着宸妍问道：“吃不吃饭？”
宸妍点头如捣蒜，“等你们好长时间了外面一看就吓人，我没敢出去。”
尹暃钰似是不经意地催促着宸妍，“那快走吧，再慢点就抢不到小糕点了。”
听到尹暃钰的话，宸妍仿佛如临大敌，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立马转身朝着楼下奔去，只留下了“噔噔蹬”踩台阶的脚步声。
陆旸看着前面干饭心切的妹子，突然萌生出自己被好闺蜜抛弃了的感觉。
他有些沮丧的收回视线，尹暃钰“嘻嘻”笑着，“走吧，羊羊妹妹。”
陆旸心冷地点点头。
于是尹暃钰心满意足地拥有了和陆旸的二人世界。
“尹玉先生，请等一下。”
身后机械化的声音响起：“能否借一步说话？”
陆旸身子一僵，看到了前方缓缓朝他们走来的金丝眼镜。男人背着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尹玉先生？”
身后的声音在一步步逼近，陆旸扭过头，吴依梅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
“有什么事情吗？”
尹暃钰好像丝毫没感觉到气氛的凝滞，他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打算去吃饭呢。”
“就说两句话。”
吴依梅偏偏头，“你没吸烟？”
尹暃钰恍然大悟着：“哦，你说这个啊”他挠挠头，脸上依旧挂着没有正形的笑容，“烟呐——老华子了，还是孟超给我的呢，哎，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去天上了。”
金丝眼镜笑着开口道：“昨天下午去的。”
这个男人看上去年纪快四十了，鼻梁上架着细细的眼镜。长相一派儒雅随和的样子，陆旸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男人嗓音很沙哑，听起来像是声带受损的样子。
吴依梅赞成的点点头，“不过我们救不了他，就让他来找你了。不过看样子，他到也是个蠢的。”
尹暃钰懒散地斜倚着墙，他把陆旸护在了怀里，“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
女人站的很直，她的脸一直都维持着看不出表情的样子。陆旸很难通过这副面皮猜到女人在想什么。吴依梅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开口道：“我们想请尹先生加入我们毕竟这里是阴地，可能一不留神就死了。”
尹暃钰拉着腔调“哦”了一声，“你们有什么筹码？”
“这个不方便现在说。”吴依梅用一种看物品的眼神扫过陆旸，“如果尹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单独来聊。”
尹暃钰揉了揉头发，把他的粉毛变成了半鸟窝，“那你们为什么选我？”
金丝眼镜沙哑着嗓子开口：“因为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聪明人。”
尹暃钰：“不信。”
陆旸：“”不信教派真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吴依梅也没生气，她只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尹先生确定不加入我们吗？”
尹暃钰直起身来，“有些东西，现在说是不是太早了？这才第二天。”
空气静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陆旸感觉到了一股寒流在他们之中萦绕着。
好冷。
吴依梅突然笑了，这是陆旸第一次从看上去冷血至极的女人脸上看到表情。她笑容很淡，“我明白了看来我真的没看错尹先生。你说得对，这才第二天。”
“杨金，我们走吧。”
金丝眼镜盯着尹暃钰，脸上的笑容已经消退了，他的眼睛里是毫无生机的眸子。几秒后，金丝眼镜点点头，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放入了衣侧。
“尹先生，下次再聊。”
金丝眼镜留下了沙哑的话，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