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吗，不信。”
刹那间，陆旸只觉得如坠冰窖，人群再次凝滞。
进还是出，是个好问题。
陆旸作为离门最近的人，已经半只脚都踏出房门了。他在刚才的交谈中隐约意识到了一点——出门会和刚才说话的老太婆撞上面，撞上面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刚才的鸟窝头就是例子。
陆旸内心挣扎起来。
“让开。”
高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陆旸看清楚来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妹子。妹子没多说什么，“不想死的都出屋子。”
周围人的神色由极度的惊恐变得稍显安顿，陆旸还没来得及思考，妹子和身后的一小波人快速离开了这件欧式复古单间。
“别走！！都别走——救救我！！”
此时的鸟窝头已经不能称之为鸟窝了，他的头发以一种极不合理的速度飞快生长，整张脸已经深深覆盖在头发之下。快速生长的头发像是寄生在身体上的植物一般，大口地吸食着宿主体内的养分，鸟窝的四肢上的皮只能黏连在骨头上，随着动作萧瑟地晃着。
男人费劲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想起来我碰见什么了……你们……别走，过来……我……我告诉你们……”
令他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其他人都快速地转身。不足几秒的功夫，此时房间只剩下还在观望的零星几人。
“你！对……就是那个白毛，你是新人吧……你就不好奇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陆旸半个身子一顿，他扭头，听见黑糟糟的一团呼哧呼哧地说道：“我其实……不是新人，我想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数了数……一共十一个人，然，然后那个老妖婆就在楼底下号丧……”
“这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这里会莫名其妙的死人的！而且没人会管你这种新人的死活的……”
陆旸发现浓稠的黑红色从眼前发声的男人四周蔓延，“咕嘟咕嘟……”他似乎听见了鸟窝头的头发正在奋力地大口吸吮着。
那堆头发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生长，甚至交叠涌动着，蠕动成了一股一股的黑色浪潮。
陆旸只觉得san值狂掉，但紧接着来的是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感。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瞬即逝，他皱着眉，仔细分辨眼前男人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害怕，我知道很多信息……这里，这里是阴地，要想出去就要……找……生门……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陆旸抬了抬脚，朝鸟窝头靠近了几步。
“别过去。”
一个头发挑染着粉色的青年开口道：“他已经不是人了。”
陆旸一愣，他确实没见过脖子会越来越长的人……
粉毛看向陆旸，换上了一副嫌恶至极的表情，他摆摆手，“别往后看，快走吧。”说罢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了。
陆旸不明所以，只听见脑后一阵悉悉索索的沙沙声，突然过，他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摸到了一手滑腻和金属丝线的触感。
陆旸后撤两步，黑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落下。
陆旸好像明白了什么，直觉里的危机感让他没有转头，迅速逃离并拉上门锁，将身后的危险“砰”地一声关掉。
“看来今天的孩子都是乖孩子呢~”
陆旸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看到一楼大厅里站着刚才的人群，中央立着一个圆滚滚像个不倒翁一样的老人。
那个老人死死盯着他，嘴角咧着，正努力控制着表情，“最后的孩子也下来了。”
面对着那道浑浊的目光，陆旸瞳孔缩紧，冷汗立马遍布全身。
其他人也都纷纷朝他看了过来，不过陆旸发现人们表情都淡淡的，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一样。
他故作镇定地忽视了老太婆的话，朝着人群走去。
此刻的人们正三三两两的站着，只有刚才的粉毛像是特立独行地没有选择和别人一起，他看到了陆旸，挥手道：“快过来。”
陆旸尽力保持着冷静走到粉毛身边，他压低嗓音：“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的秃顶男人也凑了过来：“我也来听一耳朵，那个老太婆要干撒子？”
粉毛神神秘秘地招呼着二人：“我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陆旸开口道：“我听见那个鸟窝头说这不是现实世界。”
“撒子？！”秃顶男人瞪大了双眼，“那这是哪里？”
陆旸艰涩地吞咽着口水：“好像是……阴地？”
“没听过。”
秃顶摇摇头，他好像要说什么，结果转着眼珠想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那我们要做什么，任务吗？”
“不知道。”陆旸也十分苦恼的摇了摇头。
“我看着这地方也不是很高啊——”秃顶男人悄悄地移动到古堡的窗边，“就是雾很大，但是肯定不会太高。”
粉毛：“为什么？”
秃顶“嘿嘿”一笑：“因为我是搞这种古建筑研究的。”
粉毛：“是吗？不信。”
陆旸：“……”
“诶你这小年轻真是的，你别说，我看着这栋古堡真的不高，我刚才就打算从窗户这边跳下去。”
秃顶悄悄地打着手势，“这里应该是二楼，离地面也就三米，下面肯定有草坪……而且我一直在锻炼，这点高度，一点问题也没有！”
粉毛：“不信。”
“嘿，我说你这——”秃顶有点急了，“演示演示？”
陆旸急忙制止：“我信，我信，大哥你快过来，别真的翻下去了。”
“我早看出来你们这帮人是来吓唬我的了……”秃顶松着裤腰带，“那个鸟窝头喷的血是你们弄得道具吧？别说，还真的挺逼真的，把老子下了一跳哇！”
陆旸看着这个在窗边来回比划，跃跃欲试的男人，他非常无奈地说道：“我也是刚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什么都不知道……大哥，你为什么非要从这跳下去？”
“我估摸着大门已经锁死了……哎哟我懂你们这种恶作剧，我现在不跑那我就跑不了了，起码得在这待到节目录制完！你们还以为我真的不上网啊？”
秃顶男人在手上啐了一把，他动作悄悄地把脑袋探了出去，“今天的雾可真不小。”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而此时的秃顶已经把半条腿都挂在窗框上了。“嘘，你们别出声，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我跳下去先去把屎拉完再来找你们……”
“他奶奶的，搞恶作剧也不分场合！”
男人又低声咒骂了两句，他已经完全爬到了窗沿上。
“哥，哥，我劝你还是先等等，万一那个鸟窝头是真的凉了呢，这里可能真的不是现实世界！”
陆旸焦急地催促着：“你快下来！”
一旁的粉毛收起了玩闹的神色，他也劝道：“太危险了，我相信你是搞研究的了，毕竟你的头发早就替你证明了……”
“不行哇小伙子，我这泡屎不能再憋了，你就呆在这玩一会吧，我先回家了！”
话音刚落，秃顶一个潇洒转身，跳进了浓浓的白雾之中。
陆旸连忙扒着窗户探头看去，只可惜外面的雾太厚了，什么也看不清。
三秒过后，没有意想之中的落地声传来，窗外静的出奇。
陆旸愣了好几秒，他扭过头看向粉毛，“什么情况？”
粉毛好像也非常疑惑：“怎么还没落地？”
二人又驻足几秒，发现依然静悄悄的。
陆旸：“……所以这里真的不是现实世界？”
粉毛摇摇头：“这操作把我cpu干烧了。”
他们二人齐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他是不是已经回家了？”陆旸声音有点颤抖，“对吧？”
粉毛小心翼翼地措词道：“呃……我觉得可能比回家还要快捷一些，比如说，他已经入土了。”
陆旸：“……”
两个人像做贼一样，尽量表面上保持冷静地朝着人群移动。陆旸面色灰败，他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内，面临了两个人的死亡。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凉了，但当下的处境和遭遇对他的冲击着实很大。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高冷妹子皱眉道：“那个秃顶呢？”
陆旸机械地开口道：“他刚才从窗外跳下去了。”
“第一次看见这么蠢的新人。”妹子冷笑一声，“上来就自己作死。”
陆旸苦着脸：“所以真的会死人吗？”
“废话。”高冷的声音里待着恼怒：“骗你们做什么，在这里死了现实世界也会死！真是没想到这次的新人素质这么低，早嘱咐你们先跟着我们做任务了……”
阴地，任务，现实世界，死亡……陆旸只感觉脑袋要裂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