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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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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沈晗的背上是一个乌黑的掌印

    “肋骨断了两根,伤及心肺。”公孙策给她包扎好了,上了续骨膏,看了看展昭,叹道:“小鱼儿醒来,能把药灌进去,就有希望。”

    展昭黯淡的眸光中蓦地点燃了,公孙策狠了狠心,又道:“展护卫,寻常掌印不会是乌黑的。”

    那两簇希望的火焰又黯淡下去,展昭背脊的冷汗一点点的滋了出来,他听到公孙策黯然的声音:“小鱼儿中了无名之毒……,应该不是中原的。”

    展昭何等通透,立刻明白公孙策的言下之意是他束手无策,他轻轻的说:“沈晗有办法,她能解世上百毒。”

    公孙策轻轻颌了颌首,他不忍打击这个年轻人,静静退了出去。

    沈晗直到半夜才悠悠醒来,靠在展昭的臂弯里喝了两口药,气若游丝问道:“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孩子没事,心莲姑娘带他们回去了。”

    “嗯。”她视线有些模糊,只觉胸口剧痛呼吸困难,强撑着问道:“大哥,这是哪儿?”

    “这是开封府大哥的房间,傻丫头,都不记得了?”展昭强笑着答道。

    “在这儿不好,”她眯着眼睛,看不清房间:“还是回去。”

    “伤好一些咱们就回去,现在还不能移动。”

    她乖顺的不作声了,公孙策进来查看伤势,她嗫嚅了一下嘴唇,展昭把耳朵凑到她唇边,听到她轻轻道:“大哥,问先生讨些曼陀罗草,我痛得很。”

    热潮蓦地冲向展昭的眼睛,他涩然道:“先生,有没有曼陀罗草?”

    公孙策徐徐俯身向沈晗道:“小鱼儿,曼陀罗草对你伤势不利,我为你扎针止痛如何?”

    沈晗闭着眼睛点点头,公孙策为她扎了几针,痛苦大大减轻,过了不多时沉沉睡去。展昭守候了一夜,看着沉沉熟睡的妻子,不知为什么,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涌现。他心痛的掠了掠妻子的鬓发,为她掖了掖被角,她的小手微微一颤,他赶紧握住。

    “大哥……。”妻子的眸中满是渴求:“我想回家……,我想翼儿,淳儿。淳儿……那么小。在这儿,你要……分心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握住妻子的手,双眸潮湿了:“好,我们回家。”

    三

    城南的诊所总有人不甘心的等待着,期盼着。

    “沈大夫得了什么病?诊所都关了一个多月了。”

    “你不知道吗?元宵夜,那么多人看到了,沈大夫被人刺成了重伤!”

    “这是怎么说的?沈大夫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人结下冤仇?”

    “谁知道呢,也许因为……。”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叹了一声:“哎,展大人那份差事,剑光刀影的,人害不着他,就害沈大夫了。”

    紧接着就感觉衣领一紧,一个秀雅如玉,身着白色印暗花绸缎衣衫的年轻公子一把抓住一个老妇人:“你刚才说什么?沈晗怎么了?”

    老妇人脸如猪肝色,挣扎道:“哪里来的杀才?有这么说话的嘛?”

    衣领松了,然后手里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那公子生得俊雅出众,人却发癫一般,眼睛里急得要喷出火来,却大锭的银子往人手里塞。妇人捏着银子,殷勤地告诉他经过,没等说了两句,那公子走的影子都不见了。

    “疯子。”她悻悻道。

    “王大娘,银子可是真的!”几个妇人眼馋着,讽刺着她,她舔着脸笑笑,把银子往袖中塞进了些。

    每次回东京,第一个就是想找她,也不过就在诊所待一会儿,和她说上几句家常话,或者,什么话都没说上,就看她在忙,坐着喝盏茶就告辞了。

    就是那一会儿的时光,无端的心就定了,看看她的笑颜,听听她的说话声也就好了。她自从嫁给了展昭,以前活泼跳脱的性子收敛了好多,生了孩子以后,更是娴雅温柔,以前的那个孩子气淡了不少。但是她无论怎样,他就是念念在心一刻未忘。

    “你傻喔,她已经是展昭的娘子,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母亲曾经恨恨的指着他的额头叱骂他,他不作声。

    不想怎么样,只要她好,他就心安。

    但是爱一个人,对于他,是永远不会淡忘的,相反,相思随着岁月长,只会越来越浓。

    他几乎是跑到汴巷展家的,害得小厮墨书在后面乱嚷:“我的爷啊,我的小爷,你啥时练成千里腿了?”

    小园静静的,初春已至,花木初吐芽,初暖的光流连花叶,端的是岁月静好。

    也许,什么也没发生。

    “小王爷来了。”心莲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心莲姑娘。”他客气的称呼着,心莲虽然笑着,但眸中全是抑郁之色。

    “小鱼儿病了?”

    “哎。”心莲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偷偷擦去,道:“我去和小鱼儿禀报一声。”

    他等待着,又等了好一阵子,心莲方引他入内。隔着一扇纱屏,沈晗柔柔问他:“明澄哥来京城了?可看过老王爷王妃了?”

    听她声音只是低一些,明澄稍微有些放心,答道:“父亲母亲都安好,听人说——你受了伤?”

    “已经好了。”她微笑道。

    他疑惑着,以前来他家,她只与他花厅相见,还一定要趁着展昭在。今天不是伤的重了,她一定要强撑着花厅见,绝不会让他进室探病。

    他犹豫着站起身来,越过纱屏,毕竟这是不礼貌的,他走得很轻。

    她披着一身轻裘,靠在床头,虽是初春的天气,却显然耐不得寒。一张秀丽过人的脸庞,没有半丝血色,眼睛黑幽幽的,像工笔绘成的仕女,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背部,越发是我见犹怜。

    她眼睛望向别处,依然微笑着说:“就是受了些风寒。”

    明澄看她眼睛并不看他,心下更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浑没感觉,还是微笑道:“前些日子你托人给翼儿捎来的纸和笔,他可喜欢了,以后别捎那么贵的,让小孩子糟蹋了。”

    他的眼睛让一层薄薄的雾给蒙住了,看着那漆黑的眼睛,明亮的笑容,她在努力撑着,可是他知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不能呆下去了,他怕自己会失了分寸。

    勉勉强强的笑道:“以后不了。小鱼儿,我先告辞了,京城里还有些朋友要去拜访。”

    “好的,明澄哥,等我好了,给你做几道好菜,来家里喝酒。”她努力的欢快的说着。

    他也努力的欢快的说着:“行!把展昭灌醉了!”

    “嗯,等着,明澄哥来,我就给他开禁酒令。”她依旧柔柔的笑。

    “好,好……。”他一叠声地答应着,逃一样下了楼,出了园子,连心莲招呼他都没听见。

    他怕自己会哭,男人哭是很丢脸的,特别是在她面前哭。

    “墨书,你给我找京城最好的大夫,最好的!”

    “你给我觅最好的药材!最好的!”

    “爷,知道!知道!”墨书殷勤的应着,看着明澄像失心疯一样,猜度着这些为了谁。没等他想明白,明澄已骑了马远去。

    他不知道在郊外兜了多少个圈子,直到夜露初降,星子闪烁,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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