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第二十九章

    十八

    马行街巷子偏僻处一家隐秘的小酒馆，楼上有两个单间，都被人包了下来，来者却只有三人——李昭亮，展昭，皇城司指挥使吕钢。

    在宫内诸司中，皇城司是神秘的机构，干的都是海面以下的差事，指挥使吕钢更是低调，轻易不露面。这次是李昭亮找的他，他和李昭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交情颇深，听说展昭托李昭亮为漕粮案找他，虽然犹豫，还是来了。

    李昭亮和展昭已经等着了，听到楼梯上轻健的脚步声，展昭忙迎上前，抱拳施礼道：“吕兄。”

    吕钢也施了个礼，他身材瘦削而中等，容貌很平常，但一双眼睛特别有精神，看人时精光四射，他微笑道：“展兄。”

    李昭亮呵呵笑着上前，携着吕钢的手，唤着他的小名道：“阿钢，今天你赏脸，我和熊飞可是感激不尽，谁不知道你老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吕钢略带些揶揄笑道：“昭亮兄，要不是为了展兄，你想不起请我小聚吧。三位嫂夫人可把让你享尽艳福啊！”

    大家都笑了，李昭亮叹道：“还艳福呢，这三个娘们儿，明争暗斗，为了谁当家吵得我脑袋痛，压不住她们，我灵机一动，来个轮流当家，总算太平了。羡慕熊飞啊，弟妹温柔贤惠，好福分。”

    吕钢笑道：“展夫人是宫中御医沈怀棠老先生的孙女？家传的医术，展兄有福了。”

    展昭心中暗暗一惊，想皇城司果然遍布耳目，消息灵通，他煦然一笑，颌颌首，吕钢也没说什么。三人坐下后，展昭亲自为吕钢斟酒，吕钢接了酒，淡淡一笑，道：“展兄，这酒我先不能喝。”

    李昭亮急道：“阿钢，你可是答应的了！”

    冷雨敲窗，室内生着炭盆，温暖如春。温煦的气氛并没使吕钢松懈，叙着寒温和友情的同时，他依旧保持着职业的敏锐，望着展昭，慢慢道：“展兄在开封府当差这么多年，仁厚，忠义，作为吕钢本人，我敬重你的人品。所以昭亮邀我来此，道是帮你的忙，我没有拒绝。但，吕钢亦是皇城司的指挥使，皇城司的差事，展兄应了解一二，明目张胆的事，吕钢不能做。漕粮案官家很重视，派的是陈相，和夏大人，夏大人这个人，皇城司不想和他打交道，但也不想得罪他。”

    “阿钢，你这算什么意思？”李昭亮不满道：“事情没做，先推三脱四，够义气吗？”

    “这不是义气的问题。”吕钢冷静道。

    “吕兄，展某知道分寸。”展昭平静道：“绝不会把皇城司卷进去，更不会把吕大人卷进去，展某要请吕大人帮忙的，是两条证物的线索。”

    “好，这酒我喝！”吕钢笑着和展昭干了杯中酒，道：“展兄要的是哪两个证物的线索？”

    展昭将辽刀和刺青图案与他看，道：“吕兄，展某也是情急之下，才托晦之兄找到吕兄，此为辽刀，如不是熟谙辽事者，恐怕不能辨别此刀来自何处？也无法识别刺青。这是现场遗留的唯一线索，也只能从这儿打开缺口。漕粮案迷雾重重，展某心力交瘁，只能请吕兄相助。”

    吕钢细细观察辽刀，又看向展昭，他两颊瘦削，眉宇之间竖着深刻的“川”字纹，是掩不住的疲惫，眸光却明亮坚毅如昔。吕钢点点头，道：“这刀有绘图吗？”

    “有。”展昭将怀中辽刀图案递给他，他很爽快道：“这件事我会办妥，展兄放心。”

    李昭亮翘了翘大拇指：“阿钢还是爽快人！”又压低声音问道：“要启动咱们在那儿的细作？”

    吕钢微微一笑，拿起酒杯，道：“喝酒！”

    窗外的雨簌簌敲着窗纸，天色阴晦，虽是中午时光，倒好像黄昏一般。可是吕钢的承诺，让展昭看到了曙光，心情也为之一畅，他温煦的笑着，喝着酒说着话，心情如雨后初霁，终于有明亮的阳光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