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第十二章
慕容霜是清晨来到展府的,自从沈晗成亲后,她不定时的就要来汴梁看看,但是,从不让沈晗知道。她常常会在巷子口的一个酒楼,要一个楼上的隐秘房间,从这个窗口,她能够看到沈晗的活动。她见到的也是让她放心的,她见到他们携着手,亲密的从巷子里走出来,清晨的阳光照在展昭的绛袍和沈晗浅绿色的衫子上,是那样的和谐,美好。沈晗总是在说些什么,即使离得那么远,她仿佛还能听见她甜美清脆的笑声,不由又是欣慰又有淡淡的酸意,她的小徒儿啊,以前那样亲密的神态可不是依偎着她,现在却依偎着自己的夫君,那英俊稳重的男子。他总是在倾听,时而有浅浅的温煦的笑,澄澈目光中的爱怜总是流连在她身上。
慕容霜不用猜,也知道沈晗会说什么,她太了解她的小徒儿了,她说的都是一些在慕容霜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庐山,慕容霜刚采药回来,一进小院,她就兴冲冲跑过来,告诉慕容霜的是半山腰的山民家里大白狗生了一窝小狗,边说边比划,那小狗湿润润的皮毛,睁不开的眼睛,小小的身子,一直说到吃晚饭说的还是那几只小狗。以前觉得她呱噪,嫌她烦,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温馨的小事,多么有趣。沈晗很喜欢小狗,但是慕容霜不喜小动物,她哀求了几次,也没同意她抱一只小狗回家,慕容霜每每回想,都觉得不是滋味,她太不懂孩子的心了。如果沈晗的童年能够再来一次,她绝对绝对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绝不会让孩子捡了一个破娃娃还抱在怀里不撒手,也绝不会她犯了错就把她关在黑屋子里让她凄惨无助的哭上半天,非要认了错求了饶才放出来。十一年的岁月,如果没有这个纯真可爱的孩子,没有她的相依相伴,承欢膝下,她怎么能够品尝到人世间的温暖,柔软,春水一般恬静的情感?她曾经向人世封闭了她的心房,她曾经决意孤独终生,但终究有一个孩子,用她纯洁的心,用她纤细温软的小手,叩开了她的心房。如今,她虽驻颜有术,但终究年过半百,她老了,很多想法,很多情感都和年轻时不一样了。她就如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只要沈晗好,沈晗幸福,她也就满足了。虽然她高傲的性格使她不会如别的母亲一般慈爱呵护,无微不至,但她也放不下她的孩子,总是默默关心着她。
她也在心中感叹,难得展昭这般疼爱她。这个器宇轩昂,长身玉立的男子,每逢面对沈晗,雕塑般英俊的容颜总会温润如水,耐心的倾听着她的诉说。他冷峻的面部线条神奇般的变得柔和,也使他看上去年轻了几岁,笑容也带着几分孩子气。缘分啊,慕容霜慨叹,她那个娇美的,孩子一样纯真的小徒儿怎么会成了这位奇男子的妻子?他们的性格,是迥然不同的,但是山的冷峻何尝不需要水的温柔?再克己,再内敛的人,内心也需要一个释放口,展昭需要的就是这清澈的月下的泉水吧,潺潺流过他心房时,会洗去多少征尘和疲累。
观察他们时,她做得很隐秘,乃至连展昭的缜密,都没发现过一次。她看到沈晗的肚腹渐渐地隆起,心中的欣慰和喜悦难以言表,她有了这么好的归宿,慕容霜总算对得起她爹娘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心痛。沈晗没有娘,该是娘家为外孙子置办的东西,她都没有。她这次来汴梁就是为孩子准备器物的,她出身大家,目光比别人挑剔,找了个精洁的旅店住下,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沈晗的腹婴准备衣帽,首饰,玩具。大概买了百十件衣帽,单的,夹的,棉的,都是衣料上乘绣工精细的,光帽子,就是各种花式,嵌着银的,翡翠的,玉的都有。首饰有金锁片,银器长命锁,还有小金元宝,小金锞子……还有各种孩子的玩具,从拨浪鼓,泥哨子,陀螺到磨喝乐,可谓是琳琅满目,汴梁城半个玩具铺子都让她搬来了,以至于不得不再租用一个房间放这些东西。
置办这些时,她有一种复杂的情感,这是一种很家常很平凡就如天下所有的外祖母一般慈爱和温柔的情感,她很不习惯这种情感,她觉得这是软弱,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很享受这样深深的喜悦,甚至是兴奋的。她还自觉有一种责任,她是代沈晗在天上的父母做的,这是他们的骨中骨,肉中肉,血中血。
她暗中观察了几天,确定展昭出差,才探望沈晗的。雇了两个脚夫,足足挑了四大担的什物,开门的王伯吓了一跳,上次慕容霜来的时候他不在,也不认识,问慕容霜是谁,她又冷冷的不回答,王伯怎么敢放她进来。
心莲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听见王伯的声音:“你这个人,问你是谁又不说,又非得进来,睁大眼睛瞧一瞧,这是谁的宅邸?”
心莲赶紧走到门口,看到是慕容霜,唬了一跳,忙制止王伯的怒气,端端正正道了个礼,将慕容霜迎了进来,并悄声告诉王伯,这是沈晗的师父。
王伯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会是沈晗的师父呢?从头到脚,师徒俩没有一点点像的,这师父可是毛孔里都透着冷气儿。再一想,沈晗没有爹娘,这师父可不是她最亲的,就相当于她的娘一样?她虽然高傲无比,但那四大担的什物,可不就是沈晗娘家的人来了?王伯苦笑着摇头,幸好这师父难得登门,展大人有这样的岳母,也真是够受。
心莲引着慕容霜到了花厅,殷勤的倒上最好的香茶,陪着笑道:“夫人稍候,我去唤小鱼儿下来。”
慕容霜微微点头,她对心莲还是比较客气的。她看得出沈晗和心莲的关系很好,而且心莲温柔可人,未语先笑,举止又端庄娴静,倒像是大家闺秀。慕容霜自己出身名门,欣赏的也是这一类人。
她坐下来,环顾四周。这个花厅收拾得极整齐干净,轩朗爽洁,窗明几净,四壁落白。硬木的桌椅置办未久,还是焕然一新的,样式都极大方。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对联,她留神凝视,轻轻念出声:“铁肩担道义宝剑斩奸邪。”是一手王羲之的字,字体极美,飘逸潇洒,如行云,如蛟龙。她再看落款,是展昭亲笔所书,心道:“倒是文武兼修的一个人,我家的丫头,和他相比,学识是浅陋不少。”又有一阵浓浓的涩然,宝剑斩奸邪,赵爵,也在他所要斩的奸邪之中吧?
正在感叹间,沈晗已经一阵风似的下来了,虽然身体笨重,但是听到慕容霜来了,她是走得又急又快,心莲直在后面唤着:“慢点,慢点。”
“师父!”看到慕容霜,她几乎是扑了过去,那亲昵的样子不由让慕容霜眼中一热,但口气还是淡淡的:“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疯?”但是不知不觉的,她也搂住了那温软的身子,同时,一阵亲密的浓厚的感情也从心底间流了出来。见到这个小徒儿,她是又惊又喜的。
“师父来了,可不能走,师父就在这儿住下来。我们家房间可多呢,师父爱住哪间就哪间。咱们从今往后,欢欢喜喜的,就像在庐山一样,朝朝暮暮在一起,师父永远永远和小鱼儿在一起。”沈晗依偎着她,亲热的说。
慕容霜几乎要被感动淹没了,她何尝不想和这个小徒儿朝朝暮暮在一起?但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展昭,她一生中唯一的爱人,是栽在展昭手里的。因为疼爱沈晗,她救了展昭,可是心里头,她也是百味交集,救了展昭,在她看来,甚至意味着背叛赵爵。纵然他负她一百次,但是,他给了她爱情的燃烧,给她品尝过人间最醇厚的甜酒,她尝过这滋味,就没白活,没白来人间一趟。他,还是珍藏在她心里最深的爱恋。
“师父还没老到要你伺候。”她的口气还是冷冷的,沈晗也不以为忤,她早就习惯了慕容霜的孤傲冰冷,还是亲密的问长问短。她问了很多,慕容霜只是道:“没你个累赘,我好天南地北的采药,也潇洒了许多。”
沈晗一阵伤心,虽然习惯了师父说话的方式,但她还是忍不住的道:“师父,可是我在的时候,还是能给您烧饭洗衣裳的,我还能照顾师父的。”
看着她黯然的神色,慕容霜也觉得心痛,明明对她满腔子疼爱,可是话说出来,为什么就如此冷硬呢?她装作漠然的喝了口茶,道:“展昭呢?”
“到蜀中出差去了。”沈晗忙道。
他要不是出差慕容霜还不会来,但嘴上却不依不饶:”你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靠得住吗?到蜀中出差,一来一去半个月的工夫,把家就扔给你。往常回来定是也要你伺候的……。”
她话音未落,沈晗急道:“不是这样的,我怀着身孕有些事不能做,大哥回来,都要照顾我的。再说妻子伺候丈夫,不是天经地义的?他出差是常事,我也习惯了,要是拖他后腿就不是小鱼儿!”
“没心眼!”慕容霜瞪她一眼,道:“你掏出心的对他好,他也能这样对你吗?”
“当然能!”沈晗争辩道:“大哥就是一辈子都会对小鱼儿好的。师父您上次不是说,大哥重情重义,是难得的好男人,我爹娘在九泉下也放心的,怎么这会儿口气又都变了?”
这话,慕容霜确实说过,现在给沈晗反驳一下子,倒是哑口无言。她心里暗恼:“这丫头小时候就是顶嘴大王,长大后未有半点改观,还是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让人半点面子都没有。”但慕容霜怎是轻易服输的性子,放下茶盏,道:“你左一个展昭好,右一个展昭好,这天上人间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到时候有了苦,也自己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别像上回那样,跑到庐山跪上三天三夜,求你师父!”
说到上回的事,沈晗无话可说了,只能红着脸低着头,眼泪在眶里打转。正巧心莲进来为慕容霜换茶,见到慕容霜板着脸,沈晗红着脸,明白她们闹别扭了。她微微笑着,轻盈的走过去,拿起婴儿的小衣服,赞叹道:“小鱼儿快看,宝宝的衣服多好看。夫人对你有多上心,这些衣服,玩具,宝宝到十岁都不用添置新的了。”
心莲手中的是一件枣红色的软缎小衣服,袖口和前襟都绣了花,分外的可爱鲜亮。其余的衣服也都是上好的绸缎做的,鹅黄的,宝蓝的,翠绿的,色彩缤纷,就像花儿一样的盛开着,使这个硬朗的厅堂流荡着一缕温软,馨香,明亮。早晨的光柱照在这些可爱的物件上,更是让人心生欢喜。心莲一件件的看着,赞美着,又拿到沈晗手里,与她共赏,她温柔的笑语渐渐化解了僵硬的气氛,又悄悄地向沈晗示意,让她去和慕容霜和解。
“谢谢师父。”沈晗赧然道,身子又向慕容霜依偎得近一些,就如每一次的争执后,都是她主动示好,这次也不例外。
慕容霜冷冰冰道:“我是白操心,人家三品官家里,什么都有,怎么会瞧得上我这些东西?”
沈晗耳朵根都红了,眼泪在眼中滚来滚去,也不知说什么好。为展昭辩护了两句,慕容霜就好似她犯下了天大的错一般,要是再说了什么话,惹了慕容霜,定是拂袖而去,更让她心里难过。
心莲柔声笑道:“展大人这官是两袖清风,虽说俸禄丰厚一点,但还有常州的大嫂侄子要供养,小鱼儿也是省吃俭用的操持着。给孩子倒是也准备了一些衣服,都不过是寻常布和棉的,哪有夫人挑选的这样精致?再说千好万好,当然是娘家人的东西最好,最贴心。”
心莲很会说话,句句都贴着人心说,说得那样让人舒服,慕容霜终于露出极淡极淡的笑意,沈晗乘机甜甜软软道:“师父在这里住几天,让小鱼儿好好陪陪师父。”她虽然很无奈,但也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慕容霜不喜欢展昭,她低低的说道:“师父放心住着,大哥到蜀中出差,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赶不回来,你见不着他的。”
心莲看到慕容霜脸色又不好看了,暗怪沈晗说话太直,怎么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慕容霜即使不愿意见到展昭,也不能明说,何况她又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这个小鱼儿啊,人情世故还是不懂,难怪展大人有时说,教都教不会。她忙轻软的笑道:“夫人难得到汴梁,哪有不多住几天的?不巧展大人不在,否则一定会好好孝敬夫人。夫人是大家闺秀,可别嫌家中鄙陋。如有不周到的,夫人只管责骂心莲,这就是夫人的家,夫人就是家里的长辈,当家做主的当然是夫人。”
沈晗没想到心莲这么能说,惊讶的看着她。心莲毕竟是董夫人身边长大的,又是董夫人视之为股肱的。董夫人待人接物的气度和持家的能干心莲学到了□□成,而且深得其神髓。展昭和沈晗的家没有长辈,所以这些本事心莲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慕容霜来了,心莲的善解人意,玲珑剔透深得慕容霜欣赏,她是大家闺秀,骨子里的气度未变,自小熟悉和欣赏的也是这样秀外慧中的人物,她曾想把沈晗培养成这般玲珑乖巧,奈何沈晗天性是大大咧咧的,怎么也培养不出来。
心莲这般温柔委婉,沈晗又在一旁撒娇耍小无赖,慕容霜只能留下了。心莲可是忙坏了,这可是展府最大的贵宾了,处处要留心伺候,她将最好的客房打扫得窗明几净,又将夫人给沈晗置办的却一次都未用过的被子床单全部浆洗,趁着大太阳,在园子里拉了绳,满满当当的晒着;做好这一切,忙不迭的赶往菜市场,捡那新鲜的,精致的菜蔬买了一大篮子,急赶着下厨。王伯见她忙成这样,道:“还是去会仙楼叫一桌吧。”
“不行,”心莲麻利的切着菜道:“王伯,慕容夫人的身份相当于展大人的岳母,哪有母亲来了,女儿倒要去会仙楼叫菜的道理?”
“要是小鱼儿的亲娘,性子才没这般古怪。看小鱼儿这样子随和,她的亲娘也必定是好脾气。”王伯叹道,又道:“心莲,幸亏这师父也不常来,否则这脾气,展大人也受不了,展大人的性子也是刚着呢。”
心莲低着头切着菜,道:“要是常来,展大人看在小鱼儿面上,一定能忍的。慕容夫人是找不到展大人的错处的。”她又轻轻的叹口气,道:“王伯,我倒是盼着她常来,至少,咱们小鱼儿还有个娘家。”
晚上,师徒俩睡在一床,沈晗已经把早晨与师父的不快忘得精光,又像以前师徒俩在庐山时相依为命一样,事无巨细的都要告诉师父,讲的无非是展昭。又将展昭给她的金镯子给慕容霜看了,满脸的兴奋和期待,希望慕容霜能说这个金镯子多好。
哪知慕容霜只是淡淡的看一眼,道:“粗气得很。”
“好看的,好看的。”她忙将镯子上的图案指给慕容霜看:“师父,您看,这上面雕的凤凰多好看啊,嘴里还有明珠。这是婆婆出嫁时,婆婆的爹给的陪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看展昭的教养,慕容霜知道必是世家出身,便似不经意的问了展家的情况。沈晗详详细细的都说了,一说就是一个时辰,连大嫂的出身门第都汇报得清清楚楚。
还有这么一个大嫂?慕容霜倒为沈晗担心,看上去,大嫂是极精明能干的,沈晗这个样子,人家可看得上?展昭坚持娶沈晗,看上去大嫂那关,也是承受了一些压力的。这样一想,慕容霜对展昭多了几分好感,蹙眉道:“你这样子,展昭他大嫂,可是满意?”
“怎么会满意呢?常州大嫂喜爱的是大家闺秀,进退有礼,这些我又不懂。”沈晗倒是有自知之明:“她来汴梁,可是不喜欢我。后来一气回了常州,大哥带我去赔罪。常州大嫂便让我去煮饭烧菜……。”她将经过详详细细和慕容霜说了,当然,对于方婉罗是绝口不提,说得最多的,是展昭如何帮她。在她的心中,是多么希望慕容霜能够完全的接受展昭啊。一个是将她从小养大的师父,一个是她这辈子生死相许的丈夫,都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可是,为什么师父就是不愿意接受大哥呢?她好希望看到有一天,师父能够和大哥亲切的交谈,能够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能够喝一杯展昭沈晗同敬的酒……。
慕容霜静静地听着,她没想到这个智勇双全的人竟也有如此温情细腻的一面,这多少也把她感动了。他是一个英雄,但是对于慕容霜来说,她关心的是他的另一面,他能不能成为沈晗的依靠,对于妻子和家庭,他有没有足够的责任感。早听说开封府的人都是铁面无情因公忘私,这也是慕容霜担心的,胸怀天下,顶天立地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但是做这样的男子的妻子会很累,女人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丈夫的爱啊,而且她这个小徒弟身世堪怜,如没有丈夫的呵护疼爱,也着实让慕容霜担心心痛。
好在,原来这光明磊落坚韧不拔的汉子心中,还有如许柔情深似海,到底和赳赳武夫不同,他饱读诗书,是儒雅温润的。对于人生所要担负的责任,他一肩担起,力求完美,这样的男人,是山,是海,是松,让人不得不服。慕容霜低声叹道:“到底是江南读书人家走出来的……。”
慕容霜能说这一句,已是极不容易了,千言万语都包含在里面。沈晗喜色跃动,连连点头,又要说一大筐展昭的好话。慕容霜口气又淡下来,道:“夜深了。”
已经二更,夜色如墨,确实该歇息了。沈晗不情愿的应了,慕容霜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匣子,道:“这里是几支响箭,你要有什么难事找师父,就向天发射。我如在汴梁,即会赶来。”
沈晗收好了,又依着慕容霜睡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红日满窗,鸟声啾鸣,却哪有慕容霜的影子?只见枕边有一对玉连环,白玉无瑕,触手温润,是慕容霜祖传之物,她最为珍视,今日赠与沈晗,无限祝福,都在其中。
“师父……。”沈晗轻轻捧起玉连环,一串清泪,轻轻的掉落。摇曳的泪光中,仿佛看见慕容霜孤独的背影,就如小时候一样,背着药筐,又不知要往何处去。她依依牵着师父的衣襟,师父难得的温言道:“小鱼儿不怕,师父很快会回来的。”
可是这一走,师父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捧着那对玉连环,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