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十四章

    玄纱的官帽，红色的官服，依旧是丰神俊朗的展昭。他推开门，徐徐的下了楼，遇到了楼下的春妮，春妮疑惑的看着他，他解释道：“我去一下汴巷的房子，沈晗，在那儿等着。”

    春妮想说什么，但是终究，咽下了所有的话。春风淡淡的吹着，午后阳光和暖，展昭的脸上有了点血色，双眸中闪烁着宁和而又恬淡的光芒，春妮忽然有种错觉，展昭会好起来的，襄阳的一切都是场噩梦，从没发生过。

    她的眼睛顿时湿了，哽咽着说：“师兄，你自己小心，我让人准备轿子。”

    “不用，”展昭温和的说：“这里离汴巷不远，阳光这么好，我，也想走走。”

    开封府的四大校尉是轮流在春妮府上照顾展昭的，今天轮到的是赵虎，他听说展昭要去看沈晗，乐得什么似的，搓着手，只会“展大人，展大人”的叫，别的什么话都不会说。看见他这傻乐的样子，展昭也笑了，赵虎是四大校尉中最年轻也最实诚的，和沈晗的关系也最好，展昭知道他心中欢喜，却不知怎么表达，他轻轻颌首道：“赵虎，我们走吧。”

    春妮府上离汴巷不远，走过去几条巷道也颇为僻静，赵虎欲搀扶展昭，展昭摆摆手，笑道：“让我自己慢慢走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走着，中午的巷道宁静安谧，阳光泼洒如水，把每一处都照得和暖芬芳，温煦安怡，饭菜香从每一家的窗口飘出，还传来大人呼唤孩子吃饭的声音，几个顽童在街巷中玩着，看见展昭，好奇的站住了。

    这是最寻常的时光，也是他誓要守护的千家万户的幸福。不悔，不悔，他用生命和热血来成全的这方平安，就是让所有的孩童能够在无忧的童年长大，能够在父母的怀抱里无忧无虑的度过童年，就是看着百姓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规律而平静的生活，让老人和儿童皆开颜。当年他是南侠，行走江湖，为的也是守护寻常的幸福。得入庙堂，他能守护得更多，更多。

    一家人开着门，在堂屋中吃饭，看见展昭经过，不能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后男主人“啪”的放下饭碗，追了出来，呼道：“展大人！”

    展昭缓缓的站住了，转首，向他微微颌首微笑。他并不认识这位百姓，那男子惊喜的迎上前，道：“展大人，好长时间没见您了，我们，我们……。”这显然是个忠厚木讷的男子，只是憨憨的笑，却说不下去。但是他的呼声使巷子里的门纷纷打开，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不多时，已把展昭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里夹杂着欣喜，惊讶，感激，问候：“展大人，怎么好久没见您了？”“展大人，看不见您的身影，这心里还真是不踏实。”“展大人，这是您救过的小二子，要不是您，这小子的命早就没了。”

    展昭的嘴角扬起温煦的笑容，一一回应着他们的问话，赵虎急了，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沈晗？展昭的身体，他明白，支撑不了多久的。他用力的拔开众人，道：“各位乡亲，展大人还有要事在身，大家赶紧的让展大人过去。”

    百姓们口里说“好好”，但是还是执著的围着展昭，不愿意让路。赵虎没法子，扶着展昭，道：“大家赶紧让路，展大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高了声音，道：“展大人的身体不太好，大家莫要拥着了。”

    听他如此说，百姓们立刻安静了。这才发现，展昭的脸色过于苍白，人也比以前瘦了一圈，他们默默的退开，让出一条路。展昭轻声道：“谢谢，谢谢。”清亮平和的眼神，毫无官气，无论面对王侯，还是平民，他都是这样，一如既往的温润，恬淡，谦虚。

    “展大人，保重啊。”百姓们纷纷道，话语里，充满着感激和祝福。展昭一一颌首，心里，被温暖和感动浸润着，微笑道：“会的，会的。”

    这一耽搁，到达汴巷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展昭的新居是在巷尾，位置颇为僻静，当时，就为了沈晗爱这份安静，展昭才置了这房子。黑色的大门半开着，能看见一条碎石的小径，两旁是茵茵绿草。转过这条小径，就是天井。这房子的格局颇似江南民宅，所以沈晗很是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