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十九章

    只是人强不过命，没有子嗣始终是她心头最大的隐患。曹皇后是她在宫里最大的对手，她不断的挑战这位出身名门，娴静守礼的女子的权威，每一次，曹皇后都能够容忍，且仍是风轻云淡的神色，无一点不快。每一次，好似都是她得逞，但她知道，其实她，仍旧是个可怜的失败者。

    曹皇后的外甥女高滔滔，自小被收养在宫中，在曹皇后膝下长大，已被许配给仁宗侄子宗实。仁宗没有儿子，宗实是很被看好的继承人。曹皇后明达睿智，不予细枝末节上与她计较，纵观全局，却已下了一步占得先机的胜棋。事实上，她没有一步棋能够下得过曹皇后，这位将门之后，胸中的韬略不是出生于小门小户的她所能比拟的。每一次的相让，她能够感觉到曹皇后宽厚大度中隐含的隐隐讥讽，这种感觉让她不快，让她感到被轻视。正因为这样，她也急于布局，急于提高自己的身家。

    父族中的亲人，唯有张尧佐。张尧佐也是寒士出身，本身没有多大的才能，做人也是谨慎为上，因为有了这个贵妃侄女，他的官职被一步步的推高。但每一次的升官都遭到朝中正直之士，比如唐介，包拯，陈升之，吴奎的猛烈抨击，甚至把地震，黄河泛滥这样的天灾都牵扯到因为让张尧佐这样没有才干的小人主持大计方引起天怨人怒，不得不逼得仁宗收回成命。其中，尤以包拯为甚，说到激动处，连唾沫星子都溅到仁宗脸上，惹得仁宗回后宫后对着她发脾气。

    她不解，包拯再怎么大，还能大过官家？“你不知道，包拯正直无私，清正廉洁，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他极力反对的事，朕执意去做，这不是落人口实，朕怎么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罢罢罢，你就消停点吧。”仁宗喝着茶，摇头道。

    张贵妃不是心胸宽大的女人，因为这个，她在心里把包拯给恨上了，也衔着对开封府的人的恨意。她不是能够平静接受失败结果的女人，她只是在等待，等待着开封府的纰漏，等待着能够让她一击而胜的机会。

    因为开封府的关系，她是不会喜欢沈晗的。有好几次她看到展昭送沈晗进宫陪伴太后，展昭那含笑的眼神是她以往从不曾见到的。展昭是一个很瞩目的人物，早年便在江湖上有盛名，后又经包拯引荐入仕，入仕八年，尽忠职守，出生入死，立下不少奇功，每逢仁宗提到他，都是啧啧称赞。如果不是因为包拯的关系，她对展昭是没有恶感的。这一位英气勃发而又仪态出色温文尔雅的武官，谦和冲淡，进退有节，修竹一般的挺拔美好，是很让人欣赏的。但是，同时她也感到了他骨子里的那股高傲。身为仁宗最宠爱的妃子，谁见了她不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就连文彦博大人，也送她灯笼锦以示亲密。可就是展昭，见了她，虽然礼貌，却一如既往的淡定，连眼神也是恬淡，不带半点为了她而特意上升的温度，这样的有礼有节，在她看来，有时是一种刻意的疏远。虽然她几次观察，展昭向别的后妃见礼，也是这样的淡然，但她是感到了不舒服，特别是她注意到展昭对于皇后，眼神中还是有一种特别的尊重的。

    她从没看见展昭有过灿烂的笑容，她看到的展昭，那一抹热烈纯正的红衬托着的眼神和笑容，都是镇定的，平静的，淡然的，没有半丝起伏，是经历风雨经历沧桑后的了然和清澈，她听说过展昭的故事，也感叹他的不易和忍辱负重。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她越明白他的风骨和坚韧，还有属于侠客和儒者的高傲，他，是绝不会为她所用的。张贵妃心思巧慧多智，因为她明白展昭，看透了展昭，所以她越加的不舒服。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竟然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其实展昭从没有视她为敌，因为包拯和张尧佐的关系，展昭是有意的保持了和张贵妃的距离。但作为大臣，他从没失掉礼貌和分寸，却忽视了，妇人之心的狭窄和怨毒。

    孟春妮入宫，被封为太平公主，这明显就是太后和仁宗看在展昭和开封府面上，特意做出的封赏，也是对这些年展昭的舍生忘死做出的补偿。这让她很不屑，孟春妮算什么？一个江湖草民，如果不是展昭的师妹，她有什么资格进宫？更遑论被封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