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笃笃
雪下了三天,两人也三天没出门,要么摆弄许猎户的武器,要么在雪地上练习写字。
许莺莺退了热后开始咳嗽,她自己略通药理,找了晒干的草药熬成浓黑的药汁,喝了两天下来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见不了风,这会儿趴在窗台上看院中的秦西在雪地上写字,不时指指点点,捂着嘴偷笑。
秦西瞥她一眼,问道:“笑什么?难道你写得很好看?”
他俩一个学的乱七八糟,一个刚开始学写隶书,半斤对八两,字是一样的丑。
许莺莺下巴枕在胳膊上,显得腮帮子肉呼呼的,笑眯眯道:“就是比你写得好看一点嘛。”
“行吧,你写得好看。”
秦西就当是哄小孩玩了,拿着树枝在雪地里描画出一个简笔小人画,头上发带画得尤其明显,他用树枝在小人头上点了两下,道:“你看,多好看。”
许莺莺踮着脚往外看,伸手捋着头发把发带往后拨了拨,撅着嘴道:“我哪有那么圆啊?”
秦西没回她,在小人旁边写了一个“许”字。
这个字俩人前几天才看到过,都认得,许莺莺“哼”了一声,从屋里跑了出来,裹着衣领蹲在了秦西身旁,也捡了一根枝条学他在地上乱画。
“小心又生病。”秦西提醒了她一句。
“不会的,又不冷。”院墙很高,把风挡了大半,是没有特别冷。
许莺莺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一会,画出一个鬼画符,可惜“秦”和“西”俩字都不会写,她就指了指鬼画符又指向秦西,说道:“这是你。”
秦西:“……那真是谢谢你了,你不说出来,我都认不出自己是个人了。”
许莺莺脸有点红,又有点忍俊不禁。
“笃笃——”
院门这时候被敲响了。
“咦?”许莺莺有点疑惑,“大雪天谁会来敲我的门啊?”
她站起身来,想去开门又有些害怕,转向秦西迟疑道:“会不会是村里那个无赖又来了啊?”
还没人知道许莺莺家里藏了两个男人,就连那个无赖那天也没能看到秦西的正脸,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打晕他的是什么人。
万一是村子里的人,看到秦西在,怕是会对小姑娘名声有碍。
“笃笃——”
敲门声继续。
“谁啊?”在秦西的示意下,许莺莺扬起嗓子喊了一声。
门外没有回复,只有两道规律的敲门声。
秦西眼眸微动,跟着许莺莺走到了院门旁,侧身隐在门后,院门打开的瞬间,北风涌入,他迅速抬手遮住了许莺莺的双眼。
门外是一个棕色衣裳的大汉,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正架在前些日子撬门的那个无赖脖子上,院门打开的瞬间,他双目炯炯直视着院内,手中大刀却是“唰”得一声,刀刃贴着无赖的脖子划了过去,鲜血喷涌,溅在了院门前的雪地和门槛上。
无赖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雪地上,人抽搐个不停,双脚在雪地上乱蹬,喉间鲜血如溪流般不断浸入雪中,还发出着“嗬嗬”的粗喘声音,大张着的口中,早已没了舌头。
秦西瞳孔骤缩,捂着许莺莺的眼睛把她往后带了一步,另一只手已经擒住了腰间的飞镖。
开门时许莺莺被风吹得迷了眼睛,接着就被秦西捂了眼,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和野兽般的喘叫声,心下一慌,掰着秦西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什么东西?秦大哥你捂我眼睛做什么?”
“别动。”秦西双眼紧盯着来人,低声在许莺莺耳边说道。
来人同样上下打量着秦西,面露失望,开口道:“几天前的夜晚打晕他的人是你?”
许莺莺听到陌生的男声,也是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靠在秦西胸口不乱动了,秦西捂着她双眼的手掌动了一下,无声地安抚着,然后向着来人道:“是我。”
棕衣大汉“哦”了一声,带着血的刀在身前挽了个剑花,若无其事地道:“还以为是我家主人呢,原来是我找错了。”
秦西没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这人身上沾满血腥味,绝非善茬。
雪地上的无赖很快没了动静,流了一地的血乍一看去,仿佛是满地的鲜艳冬梅。
“我可不能暴漏了行踪,所以还是要委屈你们了。”棕衣大汉说着一脚踹在无赖尸体上,把人踢出了数米远。
他“嘿嘿”一笑,看着憨厚老实,对着秦西道:“是这个瘪三带我来的,你们要算账就去找他。”
说完,刀身一竖,朝着秦西二人劈来。
他动起手来毫无征兆,好在秦西早有准备,飞起一脚踢上他的手腕,棕衣大汉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脚下力气又这么大,毫无防备之下被踢个正着,手腕一麻,大刀“哐当”落地。
“是个会功夫的?”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他眯起眼揉了揉手腕,似乎被激起了斗志。
“关好院门躲屋里,不用怕。”秦西贴在许莺莺耳边说了一句,把她转了个身往后一推,然后一步跨出了院门。
许莺莺被推了个趔趄,站稳转身时正好看到院门被关上,院中门槛附近是一把沾了血的大刀。
她心口突突直跳,扑到门上想要开门时想起秦西的叮嘱,他把自己推到门内肯定是因为外面有危险,而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许莺莺鼻尖一酸,雾气漫上了眼睫。
然而此时由不得她哭泣,她抹了把眼睛,转身回了屋里,没一会又跑了出来,咬着下唇捡起了地上那把大刀。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用力拉开大门,可大门被秦西从外面带上了,她打不开,心急地使劲晃门。
院门外忽地“砰”一声巨响,同时还有一声闷哼。
许莺莺什么都看不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隔着院门大喊:“秦大哥!”
没人回应,她在门后只能听到外面拳脚相接的声音。
在她急得额头都冒了汗的时候,“砰”地又一声巨响,院门被从外面狠狠撞开,一个人影狼狈地滚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