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回国前的那个黄昏，许尽辞站在落地窗前，西装外套被他抛在了沙发上，领带歪在了锁骨边，他打着赤脚，放了沈清在音像店找了一个下午送给他的那张唱片。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楼下卖cd的潮流音乐，那种声音粗俗的扭着身体，在许尽辞的客厅吼得声嘶力竭。

    他走过去，轻轻的关上窗，拉上深蓝色的窗帘，抱过柜台上的唱片机，走进卧室，就那样躺在被子上，缓缓的音乐飘出，是一首意大利的钢琴曲，他一遍一遍的听着。那台老式的唱片机偶尔会卡住，每停顿一下，他的脑中就会闪过沈清的面孔，闪过和她初见时穿的白月纱做的清凉的连衣裙，微卷的黑色长发，发亮的，明媚的双眼，还有那朵洁白纯粹的白玉兰。

    他静默的听着，泪水缓缓的流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摘掉鼻梁上架着的银色眼镜，长叹一口气。唱片机仿佛不知道他的心事，还是不紧不慢的播放着，他从婉转低回的曲子中，又回想起沈清家门口那颗银杏树，那天，她们一家人就站在大树下，温暖的笑着，叫沈明的男孩热情的叫：“大哥好。”只是小弟清冷些，不肯开口叫人。看到沈佑没有和他打招呼，沈清就抱歉样的向许尽辞颔首一笑，后来他们就进屋了。

    那是晚夏时节，阵阵穿堂风带着微凉的茉莉花的味道，还有站在许尽辞不远处的沈清身上戴着的白玉兰的香气，不过那并不浓郁，而是像沈清一样，不张扬却引人注目，像水一样的温婉淡雅。

    夜很长，思念的味道在唱片机里被长风吹得七零八碎，许尽辞想，或许在梦中，他们才能回到从前一起看朝夕。

    沈清回到家里静养，街坊邻居都打听到了这件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她们都觉得沈清和许尽辞会离婚，就算不想，他父母也会逼他们离婚的，因为毕竟沈清生不了孩子了。一个大妈把瓜子皮吐在脚边，大声说：“就像生不来鸡蛋的鸡，没有鸡蛋，就没了盼头，就算羽毛再光鲜也没用啊。”旁边的剥着毛豆的阿姨也插话了：“就是啊，这下看看李静姝怎么在我们面前显摆了，以前是她女儿书读得好，考上了大学，现在是嫁到了好人家，要知道人这一辈子是不能过得太顺了。”

    下午，李静姝特地给沈清炖了一只老母鸡，香味四溢，说要给女儿好好补补，看到沈清还没有起来，她就叫沈明去叫沈清，沈明走到小院子里喊：“姐，起来吃饭了，妈特地给你炖了鸡，可香了。”沈清盖紧了被子，说：“你们吃吧，我不饿。”沈明想到姐的房间里拖他姐起来吃饭，这时听到邻居大妈边倒水边小声说：“娇气，要是我我也不好意思吃饭。”沈明停下脚步，瞪着大妈：“你再说一遍，谁娇气？”“除了她还有谁？天天除了打扮就是勾引男人，吃个饭还要叫。”大妈把水盆放回架子上，冷冷地说。李静姝拿着铲子出来了，：“胡婶，我告诉你，我女儿当然娇气，她就是我们家的宝，学习好，长的好，谁不喜欢？”大妈啐了一口：“哟，谁不喜欢？是啊，你就是这样把你女儿卖了，卖到好人家，图人家的钱和官，现在她不能生了，还吃好的，有什么用？”李静姝激动地挥舞着铲子：“你说我卖女儿？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没那么势利。”大妈冷笑一声：“是，我势利，可是你虚伪。”沈清的眼泪流了下来。

    外面还在吵吵闹闹，母子两人吵不过她，因为她说的话越来越刻薄，他们不知道怎么反驳，沈佑在房间里做作业，他写不下去了，心中的怒火越燃越旺，随着李静姝的：“你不要这么过分！是不是沈易海不在家，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

    沈佑扔下笔，冲进厨房，捞起一把菜刀，指着大妈喊：“我们家没这么好欺负，你到底想怎样？你说清楚，我今天晚上陪你玩到底。老子怕你？”李静姝连忙抢过那把刀，沈佑就是不放手，眼睛一眨不眨，幽幽的看着对方，大妈连忙跑回家里，说：“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然后沈佑被沈明架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