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让人窒息的时间凌乱
意识在混沌之中，仿佛置身于深海，无力动弹，无法呼吸，却又不觉得难受。
简晓封强行想要控制自己的四肢动弹，想控制嘴巴张开，却都无法做到。
这种感觉他只有以前在高中时，课堂上打瞌睡遇到过。
明明意识里听到了上课铃声，听到了老师的讲课声，强逼着自己醒来，却做不到，醒不来，除非有外界的力量拍打自己，才能将自己惊醒。
他曾经一度很害怕这种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抽离了身体，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是不是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胡思乱想了好久，从那以后，往后的日子不管多累，他都不会轻易在课堂上睡着，如果忍不住睡着了，就会被赖凡狠狠拍醒，这也是他自己千叮万嘱让赖凡记住的，一定要打醒自己。
但是这一次，他没等来赖凡。
在这种混沌的感觉中，不知道渡过了多久。
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耳边有水声，有风声，有呼吸声。
轰隆！
突然意识世界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袭来，简晓封被吓得整个人弹飞了起来！
终于醒来了！
被巨大的动静惊醒！
“赖凡！”下意识地，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头脑昏沉，他揉了揉太阳穴，寒风刺骨。
怎么回事？
视线终于慢慢恢复，然后，眼前的世界，变了。
荒凉的大地，脚下是只有拳头高的断竹，远处是残垣绝壁，唯一让他感觉自己的确身处现实的是他身后的烂木。
这棵烂木就像警醒着他，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真实的但却又过眼云烟的一切。
远处灰暗的天空，不时闪过几道闪电，雷云中不时涌动着一团团漆黑的雾状物。
感觉很糟糕，仿佛没有阳光能穿过那里的雷云，唯有间隙的闪雷，给这个漆黑世界带来片刻曙光。
末世？！
这是简晓封环视一周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赖凡！”简晓封心脏如擂鼓，想要找到无助和恐惧中的依靠，“赖凡你在哪里？别玩了！”
绕着烂木跑了一圈，除了自己，看不见其他生命体。
无助，恐惧，各种负面情绪瞬间溢满心头。
四下无人，再加上四处一目了然，毫无没有躲藏的地方，终究是丧失了最后一丝的安全感。
无尽沉沦的绝望！
简晓封条件反射地蹲了下来，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一遍遍叨念着：“别玩了啊，赖凡，虽然你姓赖，但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别玩了，快出来吧，真别玩了呀……”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嘶~啊~~
“谁？！”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异动，但是这一声惊呼后，简晓封马上就后悔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动静啊！
嘶~啊~~
果然有什么东西在！
而且能明显感觉到，它，越来越近！
这东西在靠近我！！
！！！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突然一股怪异的异响在耳边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气味。
简晓封这辈子都没有试过爆发出这么强烈的速度，一下子身体就猛地翻出了出去，这是求生欲！
再往先前的位置看去，借由雷光，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
但他明明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对，就是突然间，就出现在了那里！！
绝对有！
很危险！
绝对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得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绝对会没命！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简晓封认为，原子弹的爆炸，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在那爆炸开来的天际间，他看到了——光！
你相信光吗。
随着雷光的乱轰，乌云被破开了一圈，阳光呈圆形在远处。
一个飞行物破空而来！
简晓封眼中亮起了希望！
那是在动漫里，才看得到的，战机？！
难道这其实是在动漫里？！
没来得及思考更多，求生的欲望让他身体机能爆发到最大。
“这里！这里有人！！快看这里！”他用尽了自己毕生所有的力量，呐喊着，手舞足蹈着！
寂静的天地间，让他这么一喊，竟然如同天外来音般，声音一直回荡在天地间。
但也就在同时，一团漆黑的物质在他面前凝聚了起来！
那是一团像是游戏里史莱姆模样的漆黑色气体物！
明明没有眼睛，却像是有意识一般，缓缓靠近简晓封。黑暗物翻涌着，在他看来，宛如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
“趴下！”天际间，传来了熟悉的母语。
一阵暖意袭来，简晓封条件反射，马上就趴到了地上。
战机速度极快，明明上一秒还在百里之外，仅仅一次呼吸的时间，它就从头顶掠过去了。
似乎有一道身影从战机上跳了下来。
紧接着，简晓封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声biubiubiu的动静！
漆黑怪物闻声溃散。
“小五，回来！”男子对着远去的战机下达了命令，远处的战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闪现到了头上。
“暗物质生命力顽强，能吞噬宇宙间所有的能量，不好对付，先跟我走吧！”耳边传来男孩青涩的声音，紧接着，简晓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扛了起来。
男孩猛踏一脚地面，身体弹飞了起来，战机下面也同时打开了入口，二人顺利进入到了战机内。
呼呼呼呼！
战机马力全开，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一连串的动作仅发生在喘息之间，简晓封现在都是懵的。
他被直接丢在机舱内，咳嗽了两声，“谢谢你，得，总算得救了……”
环视战机，内部空间并没有很大，跟他坐过的飞机还要小。仅足够一人站立起来。驾驶室和机舱是连着的，男孩正站在面前，皱着眉头盯着自己。
无人驾驶？！
未来！
这是简晓封得到的结论。
战机、无人驾驶，这样的关键词，只可能发生在未来！
男孩边打量着自己，然后突然说话了：“你，是什么东西……？”
“啊？”简晓封被问懵了，指了指自己。
男孩点点头。
“我，我？我是人类啊！”
“不可能……”男孩还想说什么，突然驾驶室内传来嘀嘀嘀的报警声。
“可恶，果然很难缠！”男孩猛地转身，坐到了驾驶室里，开始疯狂敲打起复杂的键位，转入人工控制战机。
战机在天地间疾驰，雷云中那翻滚的漆黑影子，如同一根根拥有意识的触手，向着战机疯狂袭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简晓封透过观景窗，看到那漆黑的东西，时不时化作一些狰狞的面孔，如同恶鬼。
“暗物质。”男孩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先别打扰我。”
战机在他的操作下，旋转，翻滚，俯冲直落，螺旋升空，反正什么样的高难度动作，它全都做了一遍。
简晓封只觉肚子里一顿翻滚，但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因为战机的高难度动作而被甩的飞来飞去。
看向身下，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身体被一圈圈机械环扣在了地上，就像是那些手术台上被禁锢着的实验体。
甚至还有一个机械环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他吐出来，硬生生将那些东西吞了回去……
“主人，是否要脱离？”机舱内传来同样青涩的男孩子声音。
这是ai吗？来自战机内，人工智能的声音。
“脱离吧，反正这周的巡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回去吧。”男孩回答道。
“是，打开空间折叠，准备破入虚空。”
战机机身突然溢出一道道电蛇，紧接着战机的前头有什么碎片状物体若隐若现。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轰鸣，战机化作了一道流光，破开了雷云，将天际炸出了一圈圆形，阳光倾泻而下。
战机闪烁，呼吸间便进入到了太空之中。
“暂时脱离，还未安全。开启雷达，探索周围的空间磁场，找到宇宙陨石间的阴影地带，让它们掩护我们返航。”男孩继续下达命令。
“了解，主人！”
呼……
又是一顿操作过来，战机进入隐匿潜行的模式，男孩从位子上脱离。
重新来到简晓封面前。
他勾勾手指，简晓封身上的机械环噌噌噌地解开了。
“唔啊啊……”机械环褪去的一瞬间，他就翻过了身子，吐了起来。
“喂喂喂！你这个混蛋！别往小五身上吐啊！！”男孩着急了，甚至眼睛里都在这一瞬间溢出了泪水。
那是心碎的声音，绝望的眼泪……
“对，对不，唔啊啊……”又是一顿乱吐。
哔哔哔。
机舱深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一台自动感应的清洗机器人，它及时出现，打扫掉了呕吐物，只不过那股难闻的气味依然弥漫在整个机舱内。
就这样趴着歇了好一会儿，简晓封终于是缓过神来了，他有些心虚，不敢抬头面对。
男孩叉着腰，怒视着对方，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缓过来了是吧，那就别装了。”男孩没有好脸色，“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再次被问，简晓封都有点被问到怀疑自己了，“我……应该是人类？吧？”
“不可能，那颗星球上，不可能有人类……”男孩微眯着眼，死盯对方，“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晓封也是一头雾水，干脆摆烂道，“你这家伙，既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那干嘛还要把我带上来，这不是找死吗！”
“有道理，小五，把他扔下……”
“别，爷爷，别扔，孙子给您磕个头！”咚咚咚，没等他说完，简晓封瞬间认怂，生怕他真的会把自己扔下去。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啊，在机舱外头，是太空！！！是宇宙！这要是被丢出去，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男孩微微皱眉，好一会儿后，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简晓封身上的衣服，几乎是惊呼出来的，“……你，难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这样的装扮，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对，在以前的历史课上见过！……”
“啊，是吗？我想应该也是……”简晓封挠挠鼻子，挤出一丝微笑，“我的确不太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才对……”
“怎么可能……穿越？难道是穿越？还真的有穿越？不会吧，不可能啊！为什么……”男孩突然挠着头，开始自言自语，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抓狂和难以理解。
良久，男孩似乎放弃了思考，他叹了一声，继续问道：“对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我叫简晓封，你可以叫我小封。其实，我现在也有点懵，不知从何说起，我得缓一缓，事情有些复杂，而且，我想我可能比你更加的，……凌乱？”简晓封如是回答，他现在已经神经错乱了，不知道该从何开始思考起，于是他也索性选择放弃了思考……
“简，简晓封？”男孩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错愕。
“你呢？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简晓封好奇，回问。
男孩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复杂，答道：“我叫简时光。”
“啊？诶？……”
巧合？……
简晓封怔住，若有所思的样子。
简时光一样若有所思，却又不敢细想，于是干脆指了指机舱后面，“你先去清洗一下，而且你这身衣服也得销毁了，换上我们的太空装，这样才比较安全。……毕竟暗物质很危险的，咱们还是小心点好。你刚说的没错，没搞清楚状况，就把你带上来，的确是找死的做法。不过幸好你似乎没被暗物质感染，不然我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了。”
简晓封自我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很乖巧地往机舱的清洗间走去。
太空装是一种紧身的轻便装备，似乎是有什么特殊的设置才如此打造的。
全身都被严密贴身包裹，简晓封不太适应，作为思想还没有那么放得开的男孩子，这样的装扮让他略显尴尬。
不过他在装备间还看到了战斗装，在原太空装的基础上，增设了更多的防护物件。
他想要穿那种更多布料的衣服，但是拿不下来，说是限权不够……
他选了一套全黑的太空装，这样就不太明显了吧？
出来的时候，简时光已经重新坐回到驾驶位上，认真观察着外界的动静了。
在太空里，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要稍微不注意，可是会随时丧命的。
“那个……请问……”
“怎么了？”简时光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对方，露出了忍笑的表情。
简晓封当做没看到，继续问道，“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银心。”
“银心？……”简晓封有些震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银心吧？
“银河系的最中心，银心。”简时光补充。
震惊！
什么鬼！
人类的科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连银心都攻略下来了吗？！
人类真的做到了吗！竟然真的飞出了太阳系了吗？！
对了，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空间折叠！是因为这个技术的突破吗？！
心中的震惊久久挥之不去。
简时光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的震惊，所以也没有继续说话，让他自己消化。
待到简晓封深呼吸了一声。
他又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现在是2333年。”
……！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简晓封又深吸了一口气。
“2333年啊？……才仅仅几百年的时间，科技就攻克了这么多难题了吗？”
简时光同样心中充满震惊，出来一趟任务，捡回来一个封建时代产物，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竟然真的发生了，而且捡到的居然不是女主角，是个男的！！
他们两人的震惊程度是一样的！
“不止百余年，我不知道你经历的时间是怎样的，反正在我们所学习的知识里，人类高科技发展到现在，可是经过了千年的艰苦过程……”
千年？
千年！
世界线？
难道我跨越了世界线？
在我所生活的那条世界线，人类在十八十九世纪才确实掌握了飞出地球的技术。
但在这里，2333年，人类已经掌握这项技术长达千年了……也就是1333年就已经有飞出太空的技术了？
头大。
这已经超越了简晓封能理解的知识范围了。
时间混乱了！时间变得彻底混乱了！
……
简时光不擅长解释这些复杂的东西。
“你的身份最好不要让人知道，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大概率也无法入境……”简时光在苦恼，“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把这家伙丢掉吧？万一被他拖累，搞得我也无法入境，或者背上个什么罪名，那咋办！”
“小五，现在通讯怎么样，能接收到阿年的信号了吗？”
“范围内信号微弱，可以暂时进行简捷通讯。十分钟后，可通讯恢复正常水平。”
“好，帮我联系阿年。”
“哔，接通，赖毅年，信号接入。”
赖毅年？！
再次震惊！
赖凡？！
这家伙，难道……果然……真的？……
仔细看的话，眼前的这家伙，好像还真跟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一样那么精致，帅气！就是多了几分稚嫩，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一点，嗯。
“咋了？紧急通讯？是出什么事了吗？一切可还顺利？”机舱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
“唔……算是顺利吧，不过，出现了一些特殊状况……”
“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阿年，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制造一个入境身份？”
对面明显停顿了片刻，然后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你……？捡到了什么，吗？”
“嗯……只言片语很难说得清楚，等我回去，我先到你那里。”
“你！……我该怎么说你好！千叮万嘱要小心的！宇宙里的东西要谨慎对待，稍不留神就是生命危险，你倒好，直接带回来了？还要搞入境身份？难道还是个活的东西？！！”
简时光没敢说话，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唉……行吧。我先给你的战机授权高级id，无条件放行，其他事情等回来了再聊。一定注意安全！”
“明白。”
信号切断，简时光呼出一口气，“幸好有阿年在，不然……”他看了一眼简晓封，没有继续说下去。
战机疾驰，越往银心的方向飞行，周围的星球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气体的星球看不清内部，但某些行星能看到内部，看得到大陆，似乎能看得到一些建筑……难道有人在那里生活？！
一路上，这是简晓封看到的第十一个有人类活动行迹的行星了！
而且宇宙间，随处能看到明显是人类设计的空间站，这些空间站都很隐蔽，专门设置在某些大型陨石的背面，当然这些陨石大概都是稳定的，在某些引力轨道里的稳定陨石，并非宇宙中的流浪陨石。
“并不是所有星球都适宜居住，有些备用的星球，是用来进行紧急星际避难的。平时只有一两队星际舰队驻守，每年轮班。又或者是探测队，寻找宇宙资源的部队，才会在这些星球短暂驻扎……”简时光说明道。
原来如此。
不过，宇宙真的好美……
没等他感叹很久，很快，战机就进入到了一个怪异的轨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