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委屈
委屈
“嗯，是为了早点歼灭所有敌人然后回去吃午饭，”太宰治以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说道，仿佛歼灭敌人对他来说不如午饭重要。
拜托，请尊重一下……
收尾的我吧。
“杀掉所有人……吗？”中原中也错愕，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以说‘羊’的群人，也、也是吗？”
中原中也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然后很快的，又颓废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他被自己的同伴，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同伴给捅了。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力气保护那些捅伤自己的同伴惨遭饿狼之口了呗。
联合是好事，即使最后被骗了也没有关系，至少对羊来说，会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但坏就坏在了，那些弱小的羊羔第一时间丢掉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没有中原中也，那些没有异能力的孩子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我都无法想象。
比起相信可怕的大人，我更建议先把自己内部的关系处理好。
毕竟大人没一个好东西。
嗯。
话说我是不是也在骂其实早就成年了的自己？
望了望晴朗的天空，我突然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智商。
都是薯片的问题，对。
我一如既往的推卸责任道。
即使根本没有人在意我所想的事。
“是的，作战的目标是杀掉所有人。因为是危险的组织嘛。”
“话虽这样说，但是如果有哪个同僚……知道敌人的详细情报然后告诉我不杀掉对方也能弱化对方实力的方法的话，修改一下作战方案也可以。”
太宰治言笑晏晏。
蓝天下，海岸边，纯真的少年以最孩子气的表情做着最孩子气的事情。
当然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太宰治那可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关于我是个正太控这件事。
话说十五岁的家伙真的能算正太吗，我开始纠结起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同僚的……建议？”虽然大量出血且有中毒迹象，但中原中也的脑壳似乎并没有因此当机。
他敏锐的抓住了太宰治想要表达的东西，也敏锐的跳进了不得不跳的陷阱。
而我就像一个等着回家的吃饭的猎人一样，看着无知，天真的棕色小鹿，一蹦一跳的进入那个坑底满是竹制尖刺的陷阱。
“对，黑手党同僚的建议。敌人的建议不可信，但同伴的建议却能信任。所谓的组织，不就是这种东西吗？”
我扭开脸，不去看中原中也的表情，和他的膝盖。
因为我刚很明显的听到了中原中也膝盖中箭的错觉声。
如果不是为了面子，我想中原中也他……应该很想喊出“我没惹你们任何人”这种话吧。
但是即使如此，生活还是要继续。
“是、吗，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中原中也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也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也就是说，你们等在这里，是为了和我做这场交易吧。”
他看向了我。
虚弱的少年笑了笑，他倚靠在碎石之间，血液如涓涓细流一般将他的衣服染成深色，在他指缝里，是淡粉色的，如同融化了的樱花一般的血迹。
那血迹如同盛放于春天的花，以他逐渐流失的生命为代价。
太宰治并没有像我一样闲着没事欣赏战损装的心情，他平淡的开口问道：“怎么样，很人性化吧？”
豆大的汗珠自中原中也额际划落，他痛苦的表情让人不忍直视。
“只不过，在电子游戏上输给我的某人就算是加入黑手党，等待他的也只有作为仆人作为狗的命运呢。”
太宰治恶劣的说着。
说的我圣母心都泛滥了。
毕竟被这样一个红发蓝眼的柔弱少年死死的盯着还能如此出言不逊的太宰治……
还是挺牛x的。
被分派出去的黑衣人愈来愈多，而远处传来的枪声告诉了中原中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考虑了。
“不要杀掉，不要杀掉‘羊’的成员……那些孩子。”
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中原中也竭力吐出了这句话。
啧啧，看的我见尤怜的。
“可以，”计谋得逞的太宰治欢快的说道。
站起身，他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大家，听到他说的了吧？走吧，就像刚刚说好的那样，不可以让那些未成年们受到一点伤哦。”
我收起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看戏必备的折凳，看着太宰治的背影。
他如同一个将要去征战沙场的将军一般，黑色的外套无风自动，越走愈远。
而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一个个也沉默寡言。
“收尾工作就拜托你了”我想起太宰治路过我时说的的话。
是怎么想都很有礼貌的话语。
所以……所以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宰治他屁股那边的土没拍干净。
我苦恼，然后听到谁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
“连这种情况也都……安排好了吗。”
是中原中也，他在我身后的中原中也发出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很难见到的，虚弱的小狗啊不是，虚弱的中也。
“是恶魔吗……那个混蛋，可恶啊……”
我听到他在骂太宰治。
啊，我突然想到。
我好像都是处理死人或者让濒死的人加快见撒旦的进程。
救人这种事，让我想想，怎么处理好呢？
可惜的是，还没等我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中原中也就已经晕过去了。
……
蓝天，白云，中原中也。
他活了，眼睛也睁开了。
看到他虚弱的闪着左边眼睛上的174根上睫毛，我停下了数他右边眼睛上第52根睫毛的事，第一时间展露出一个微笑。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女厕所啦！”
我第一时间朝着并没有完全清醒的中原中也说出这句话。
而中原中也被吓得狗眼圆睁，反射性的朝自己的下半身探去。
我纯洁无辜的笑了笑，等待着中原中也的反馈。
让人失望的是，他没有准备掐死我的想法。
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样，清醒了吗，”递了杯水过去，我问道。
这个地方，是某位不知名的组织内部医生的医疗车里。
是的，一般的面包车是不会有敞篷这个功能的。
但是医生都是“黑医”了，车想当然的，也是不能播的黑车。
顺带一提，车的主人去那边参加械斗了。
“……谢谢，”中原中也接过水，沉默半晌，向我道谢。
“如果你知道能让你这么快清醒的是什么东西，想必你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了吧。”
我拿了颗薄荷糖，放进嘴里，喃喃道。
“什么？”中原中也发出疑问。
而我这种有求必应绝不会敷衍别人的人肯定是……
“我要是说，能让你这么快伤势好转的东西是用你苦苦追寻他的笔记，且把你接生出来的那个人的尸体‘做’出来的，你现在应该是要朝我脑门来一拳吧。”
我慢慢悠悠地，以含着糖来说算是最为清晰的音量说道。
闻言，中原中也低下了头。
低头会使别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即使看不到面容，还是能感觉得到中原中也不知道应该用沮丧还是低落来形容的心情。
“既然如此，吃都吃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嘎蹦嘎吧的嚼着薄荷糖，辛辣的口感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叔叔我啊，最讨厌看到别人难过了。
至少看到中原中也难过不太行。
深吸一口气，我被嘴里的薄荷味呛到眼角憋出了眼泪。
有点后悔犯刚刚那一嘴的贱了。
“什么？”中原中也疑惑。
“去看看太宰治有没有按照你的想法照做，着实履行他应尽的义务啊。”
我站起身，捂着嘴，准备下车。
车外的风温暖的像是烧开的热水一样。
呼吸之间我的鼻腔和喉咙火辣辣的。
“说不定还能遇到你未来的同伴。”
我回头，拢起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说道。
“当然，是黑手党这边的。”
中原中也定定的看着我，属于年少之人的眼睛里被天空洒满细碎的光。
他眼中的光比中午海面上的还多，我这样想着。
没过多久，中原中也下了车，他缓慢的走到我旁边。跟着我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树林走去。
我突兀的想起了在很久，或许在不久的之前，我也曾和他走在满是绿色的“自然”之中……大概？我记不清了。
深绿色似乎很轻易就能抹平我们眼中的狠戾，让再鲜艳不过的情感都变得懦弱与温柔。
“他们会被放过吗？”中原中也开口问道。
打斗的声音就在前方，他却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我回头，看着早与我拉开三四步的少年，平淡的回复道。
“会的，”我听到自己用公式化的声音向他陈述，这个战败者以及他麾下所有人的未来。
“以黑手党的方式，被放过。”
“他们会成为牵制你的砝码，只要你还没有放弃他们，这些孩子就永远会是你的弱点。”
“他们之中有的人会被送去别的地方，改头换面之后让他们继续生活。虽然你不会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但只要你有异心，他们的性命与平静的生活就会不保。”
“也有人会一直留在你所能了解到的地方，作为明面上的要挟，他们或许并不会过的很好，但好歹算是留下了性命，不会在某些拐角处因为过分’叛逆‘而丢了性命。”
“本身，这个组织能存活至今，就是因为有你的加入。”
“现在，他们也会因为你而崩溃。”
我站在原地，诉说着我对这件事的理解。
“不对，”中原中也反驳了我，“不是的。”
我并没有去询问他否定的是我话语之中的哪一句。因为他自己会说的。
“羊是在我加入之前就成立的，并不是因为我而存活的，我只是……是我……”
“接受了他们的帮助，所以才有今天的成果。”
中原中也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或许是那个黑心医生给他注射了什么药吧。
我不得而知，毕竟救人不是我的强项，当着人家医生的面给别人用来历不明的补血丹药也会对我的名声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于是，我性质恶劣的欣赏起了中原中也的不正常。
“是结果，不是成果，我伟大的‘萧何’哥哥，”我嘲讽道。
“如果他们之中有计谋很了得的，人脉很了得的，随便哪一样都可以，都可以干出一番事业，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可是你们没有，你们只有你这一个，力量上超越一般人的筹码。”
“‘阴暗角落’的世界需要管制，但只有力量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纯粹的武力。”
我微笑，叹气。
“可是‘羊’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还是小孩子，是拿着不会用的，强大武器的小孩子。”
“再弱小的人拿着武器挥舞，都会让强者不敢上前，”我看着面前从未发挥出真正实力的“神”，哀叹道。
“但是等他累了，等到孩子放下武器了，那也就到了他束手就擒的时刻了。”
“别人害怕的不是孩子，也不是武器，害怕的是武器会伤到自己，害了自己的利益。”
“中也，你觉得你是什么，是孩子，还是武器？”
“你想成为什么？是伤害他人的利刃，还是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
“你能成为什么？”
“这些都不是我能给你解答的问题，但你早就知道一切的答案不是吗？”
我转过身，拨开一簇树枝，向外望去。
“他们会被放过吗？”我看着远处被钳制在安全角落的孩子，回答道，“不会的，至少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在他们还有价值的时候，在那些人还是你的弱点的时候。”
“也许他们未来会骂你，会觉得当初帮助你是最为错误的决定，会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但那只是也许。
“但这一切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活着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