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中原中也看着我，眼睛以平均十五秒一眨的看着我。
似乎并没有因为我所谓的“殉情”而产生什么动摇。
也可能是习惯我的德行了。
我在等他的答案，但心中却也完全明白了他的答案。
他不会想死的，至少不会想和我一起死。
少年人的热血或许曾经让他产生过与劲敌拼死搏杀死在战场上这种想法。
或许也曾有为了保护心爱的家人最终死在心爱的人怀中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或许会有为了知道真相而死这种伟大的想法。
但是独独没有我这种，在正常人看来非常浪费的死法。
选项里根本没有这一条，你要他怎么选择。
“为什么你会想要去死呢？”中原中也平静的问我。
“为什么你会想要去活呢？”我平静的反问他。
“……”他张嘴，却在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咽了下去。
最终，他低下头，迷茫的看着在他跟前熊熊燃烧的火堆。
以微不可查的音量说道。
“大概是因为，只有活下来才能遇到美好的事。”
中原中也的目光看上去空空荡荡。
啊这，我不会是把这个热血少年给整抑郁了吧。
这跟我印象里的他不一样啊。
跟我所了解里的他也不一样啊。
……难道说，是因为面对的是我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所以他的行为方式也不正常了嘛？
这就是传闻中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困惑的揉了揉脖子。
“啊……这个啊，”伸了个懒腰，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舒缓，我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我不想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大概就是因为。”
“即使活下去也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或者说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要指望一条鱼觉得陆地比海洋好呢，又不是弹涂鱼。”
“自由的飞鸟要如何理解一条鱼的感受呢，”我仰望天空。
漆黑一片。
我笑了起来。
“还是说鲤鱼总有一天也能够变成飞鱼？”
中原中也看着我，却又没有看着我。
因为在他眼里，可能，只是看到了一个神经病。
“……你有成为诗人的潜质。”
最后，他如此不看气氛，非常不读空气的，来了这么一句评价。
夜风有点冷，中原中也这句话，也有点冷。
灌木丛哗啦哗啦的响，而周围并没有猹。
“你才是，”我面带微笑。
我这并不是傲娇也不是反驳，我说的这是事实。
因为在某些地方，中原中也，确实是诗人。
而我这种特立独行的想法，是诗人无法理解的，也是我自己无法理解的。
每次我想要去思考为什么我自己会有这样奇怪的思维的时候，都会得到一片空白。
又或者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我如此的想法，和正常人有异，却也和总是自杀未遂的太宰治有异常。
是的，即使没有深入了解过，我也清楚的认定，和那位自杀很有名的太宰治先生不一样。
却是是与众不同。
可并不是说，与众不同就有什么好处了。
我只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废物。
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这是我对自己的认知。
当然，在他人眼中，我或许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但是莫名其妙的，我对自己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期待。
我对自己的那种感情，就和我对待那些犯过重大错误的人一样。
放弃，任由“它”发展。
我有很多让自己消失的方法没有去实验。
理由仅仅只是因为我并不想给他人添加麻烦。
好麻烦好麻烦，一切都好麻烦。
我为什么要去救中原中也呢，是为了让他对我产生感激之情还是什么吗……
不是的吧。
明明按照我记忆之中他的未来来说，应该是即使没有我去救他，他也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害怕。
我害怕自己给他人带来麻烦。
我害怕有了我这样一个存在，会给他的命运带来改变。
我害怕，他的未来明明是成为那样一个不可一世意气风发，成为黑手党干部之后最大的苦恼也不过是自己的搭档很烦人的少年。
可是若是因为我的原因，就那么一点点的可能，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真的杀掉了他，怎么办。
我并不认识那个人，和中原中也他也不是多么熟悉的关系，但若是某些人认为我与他有有关系，他可能会成为除掉我的阻碍怎么办。
他是一个好孩子，虽然那个好孩子的定义仅仅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但是即使是那么一点点，我自己往我自己脸上贴金的可能性。
若是有人因为我的原因，想要杀掉他怎么办。
趁着这样一个好孩子没有长大，有完全的自保能力之时。
将他的未来抹杀掉。
我知道所谓的“剧情”，可是当我如此真实的活在这个虚幻的世界的时候，我发现，我对于那所谓的剧情并不确定。
实际上，光是我自己认识，知道的“异能者”，就有至少两人能够代替他的“角色位置”。
谁都不会是一场“戏剧”之中不可替换的。
不然又为何叫戏剧。
可是若是他因为我的蝴蝶效应死了。
那就是真的死了。
而且，他本身并不想去死。
根据我的了解，他比我，比起很多人，都更像一个“人”。
可笑的无法诉说。
一个在世俗意义上已经完全不能称为“人”的“异能者”又或者说是“异能力”，比谁都更像正常人。
他有着正常人的感情，也想要活着。
而我的存在或许会干涉他。
怎么样做呢，怎么样做才能让他成为和我无关的人呢。
简单的方法是说明自己的想法，然后最好在众人面前，让那些人看到，看到他不会去管我的死活，甚至还会说风凉话，帮助那些敌人。
就像重明曾经做过的那样。
可是这招对于一个有着正常人思维逻辑中原中也来说行不通。
好麻烦。
他本身的一切都没有错，有错的只是我自己而已，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把我这错误选项去排除。
只是因为我怕痛怕苦，就连被绑架时要吃的迷药我都想要去吃甜的。
啊——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可是这又没办法，因为我本就是这样一个笨孩子。
愚蠢，没有用处，总是有着天真想法……
但我又不想去改变。
因为总觉得，刻意去改变，那或许就不是“我”了。
顺其自然比较好吧。
但顺其自然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碰到不顺心的事。
“唉……”在长长的沉默不语后，我由衷的叹了口气。
中原中也，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但凡他对我没有一点“好意”，我也早就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嗯……”中原中也发出声音。
“嗯？”闻声，我从思绪之中脱离出来，转头看向他。
“虽然在你一脸愁苦的时候说这个很不好意思，”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丝毫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抬手指了指天空。
“但是你感觉不到，下雨了吗？”
中原中也的食指向上戳了戳。
我看了看他现在这幅要不是因为年龄太小了否则早打上马赛克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嗯……”我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和你一样脱掉上半身衣服感受一下吗？”
见我认真的样子，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紧接着脸就皱成了一个包子，随后这个被妖娆摇曳的火光照的通红的包子咆哮了。
“你开玩笑的吗……？”
“我是叫你准备躲雨啊混蛋！”
被点滴的雨水打的晃动十分剧烈的火光就在中原中也的身旁，就如同，他实体化的怒气一样吱吱哇哇的乱叫着。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我不想躲，只是我们虽然地处穷乡僻壤……算了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坏一好，你要听哪个。”
“如果你再开无谓的玩笑我现在就打死你，”中原中也阴郁的比被乌云遮住的豆粒大的月亮还阴郁。
“坏消息。”
但他还是很听话的选择了。
“坏消息是，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且这里也没有电视剧里常有的男女主受困之后能发现的山洞活着破庙供我们躲雨，”我认真的说道。
实际上我还想着等中原中也活过来之后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呢，毕竟我是非自愿到这个地方的。
“我也不知道，”中原中也挑眉。
“你不知道的话是怎么过来的，”我也挑眉。
“那家伙是个空间系的异能者，”中原中也啐了一声。
他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我说药效怎么这么好呢，”我咂舌。
“你说啥？”中原中也疑惑。
“啊没事，我说真是太巧了，抓我过来的也是个空间系异能者，”我挑起另一边眉毛，滑稽的眨了眨眼睛。
我嘿嘿一笑，说道：“莫非……咱俩遇到的是同一个异能者？”
中原中也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半晌，见我只是一直嘿嘿傻笑，中原中也叹了口气，问道。
“说好消息吧。”
我正了正神色，在蒙蒙细雨之中，严肃的说道。
“好消息是，牛粪有的是……咳咳，”看中原中也抡起拳头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赶忙改口不再耍宝。
反正他也听不懂相声的梗。
“好消息是，食物在不远处的几里农田里就能找到，”我还非常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可惜这对于中原中也来说并不算什么很好的消息，他甚至开始埋怨我。
“既然不远处有人家，那你怎么不找人帮忙，”中原中也如此抱怨道。
我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委屈并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因为我怕别人把我卖了。”
在中原中也怒急攻心的前一刻，我立刻变了脸色，恢复了自己面无表情的常态，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因为我觉得带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家伙走到别人家不太好，”我公式化的笑了笑。
原·血肉模糊的家伙，中原中也羞愧的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那是我自己意淫的。
“我记得你是从一间房子里爬出来的。”
中原中也冷静分析，仔细思考。
……看样子这个家伙并没有什么羞愧心理。
“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即使是爬狗洞也要从那个房子出来呢？”
我眯着眼睛，笑的和蔼可亲，当然结合我咬牙切齿的表情声音来看，并不和蔼。
中原中也沉默。
在雨完全打湿他已经不算蓬松的头发之前，他再次开口。
“你刚才说，你是被抓过来的，”看上去动了脑子的橘毛小猴子如此说道。
我点了点头。
“绑架吗？”得到我的肯定，他接着说。
我再次点了点头。
他用那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神色平淡的问我道。
“是谁？”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收回了看向我的目光，似乎是又开始了思考。
而心有余悸的我赶忙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说这个了，我其实在那边，”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找到了一个树洞，说不定可以把你团一团塞进去避雨。”
“毕竟那只小松鼠就是这么做的。”
……很好，现在的中原中也已经不在思考敌人究竟是谁的问题了。
因为他现在的敌人就在眼前。
他现在已经在思考怎么打死我了。
“救命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