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只有隐约枯黄色灯光闪烁的室内,我正对着一个人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的人卑躬屈膝。
那个男人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搭在真皮座椅上的,还有一节枯瘦的手臂。
那是一个不怒自威的老人。
我低下头,看着脚下花纹复杂的,厚实的地毯,口中应付着那位老人所说的一切事项。
而其中包含的绝大多数事宜,都是不为常人所能接受的。
准确来说,吃喝嫖赌,伤天害理它至少占了一半。
还全是坏的那一半。
要不然你以为这豪华的室内装潢和明明暗的要死却只因为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所以存在于此地的吊灯是哪儿来的。
还有这不知道到底有多贵的手工实木家具,以及旁边墙上挂着的名画,还有喝了半瓶的,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光看那好似手工绘制的复杂中带着简约的瓶身标签的红酒。
哪一样拿出去至少都够普通家庭好一阵子的花销了。
而且,以我的个人感觉,就算在这个红酒瓶子里灌上二两二锅头,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头应该都喝不出来。
倒不是说身体怎么样。
有我的“药”在,他怎么说也能活个好几年。
但是脑子坏了,就是真的坏了。
他已经完全脱离了一个“明君”的范畴。
虽说论一个混□□的人明君不明君这件事多少有些荒谬。
但是对于组织这样大的一个利益团体,多少还是得有点“明君”作派的。
只不过,这一点对于一个顽固的老头来说,还是有些严苛了。
但是这也没办法,人就是这样的嘛。
自私自利,损人利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而这一切甚至无关性别。
只是因为人就是这样。
“最近,有没有遇到,中意的人啊,”我名义上的义父如此说道。
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幸运的被位高权重的“头狼选中的幸运儿”但是事实上却恰好是相反的。
与其说是我需要眼前的这个老头,与其说是我依仗着他的权势为所欲为。
实际上却是,他没有办法离开我。
并且,借着“无知孩童”这个名头,我面前这位背对着我,看着漆黑一团的窗帘的老人。
铲除了不少异己。
一切不顺他意思的人都死于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故,理由。
但凡有一点犹豫的人都会因为被派去执行更加严酷的命令。
完完全全的,算得上一个暴君。
可惜的是,由于我的存在,这个为所欲为的暴君,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状况。
更何况他本身就属于一个异能者。
所以,想要“起义”更是难上加难。
只是人都是有弱点的。
多疑,喜欢留多条退路,这种行为看上去似乎十分明智,但是…
你找谁不好非得找那位“森鸥外”呢。
这不是嫌弃自己死得快吗。
再说了,我根本没有想杀你的心啊,在我没有被别的人所诱惑之前,你自己就先听了一耳朵谗言啊。
我亲爱的,义父大人。
我叹了口气。
“是的,有的。”
我如此说道。
“哦,说来听听。”
他那干哑的声音之中是隐藏不住的喜悦。
“是那位,名为森鸥外的,留着中分头的男人。”
良久的沉默。
“……孩子啊,”年迈的首领压低了声音,那语气,语重心长的就像在与自家亲孙女说话一样,“那个人,不能动。”
这并不是语重心长的劝告,甚至不算告诫。
他只是单纯的,需要我去执行这个命令而已。
而如果不执行,想必等待着我的,与那些经过我手消失于此间的人一样的下场。
我并不反感这种下场,只是可惜的是能做到这种事的,世界上估计没有几个。
真是麻烦。
“是。”
我如此回答。
反正本就没有指望着能够靠我这一句话剁掉那位真正的幕后boss。
只是想提个醒而已,但是看起来这多余的提醒,使得我的处境更为恶劣了。
我是想救一把这个不怀好心收留了我的人的。
但是这份心也没有多强烈,就如同这老头对我的那些,淡薄的亲情一样。
是的,若是单以最开始的话语来说,排除我与我面前这个老头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有人误以为“中意的人”是我要找的对象呢。
实际上,那个“中意之人”,是下一个将要为伟大的首领奉献生命的,舍己为人的,无私之人。
想成为这无私之人也很简单。
只要够强,只要没有特定的价值,比如说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之类的。
不过价值范围若是真的大的那样的程度,世界上也根本没有哪个人会是有价值的。
当然,还有较为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我的“敌人”。
红名都是怪嘛。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在我眼里是安全的“绿名”。
就连重明都只是因为是“队友”所以才无法攻击与被攻击。
这个完全犹如游戏的判定模式总是使我惴惴不安的怀疑着。
但从另一个方面想,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没有“绿名”这种无法攻击的人也意味着。
我看谁不顺眼都可以一巴掌呼过去。
不需要担心攻击失效。
即使是太宰治,我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我还并没有试验过,改天试试好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属下就先行告退了,”我低着头,恭敬的像是在朝圣一般。
即使这个背对着我的老人背后没有长眼。甚至他都没有转过身的意思。
但是我们这也不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不如说要是在玩就好了。
“退下吧,你这段时间,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老人如此说道。
看着他一动不动只露半个后脑勺对我说话的样子,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早死了,被人控制了。
比如说森鸥外之类的人。
可惜我还没有忠诚到为了证明这个不知名的妄想而试着让他转过身。
又不是什么选秀节目。
我也没那么大好奇心。
我弯腰鞠躬,站起身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黑衣保镖替我打开了门,又在我走出去后“砰——”的将门关上。
我停下脚步,搓了搓手,感受着明显比刚刚更刺眼的灯光。
走廊上平整的贴着金黄的带有褐色暗纹壁纸,工整板正的像是本身就生长在墙体上一样。
我的手掌触摸着那冰凉的墙面,那触感光滑中带着细微的凹凸不平。
手心的触感与脚下让人有种深一脚浅一脚的不适感的地毯产生了微妙的和谐。
我向前走去。
长长的走廊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尽头。
只是我单纯的不想让这平静的生活走到头而已。
尽管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说,这样的生活算得上是刀光剑影了。
不过当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总之有人想我死,总是有人在暗地里咒骂我,看着他们因为恨我而疯魔的生活之后。
在觉得心累之余,还是挺欣慰的。
毕竟就目的而言,尽管最终目的可能不一样,但是最先要达成的小目标,却是是一致的。
大家都是打工人嘛,每天都要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不管老板下达了多么变态的任务,只要还想着干下去,都需要去完成那份工作。
明明一点都不情愿来着。
小到学习上的作业,大到成年后的工作项目。
只要想在人来人往的大环境里活着,都需要去面对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
羡慕别人所处环境,去向往那份美好,并且去质疑自己为什么不是对方的时候,就会去责怪命运。
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羡慕的人向自己诉说,她所生存的环境对她而言并不好,并且她还羡慕自己时,会感到诧异。
并且由衷的不相信。
而实际上造成这种差别仅仅只是因为。
每个人需要的不同而已。
大家都需要,自己缺少的东西,并不会去想着,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已经算得上是美好了。
我痛恨未来,感恩过去,并且,希望现在的自己,早日得偿所愿。
尽管那很难做到,并且那愿望,一定会伤害到许多人。
站在电梯前,我按下了向下的按钮。
并没有过多久,电梯的门便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看上去有些许邋遢的,留着中分的及颈长发的男人。
在看到我后,他蹲下身,以我刚刚仰视他的姿势抬头看着我。
“小姐你好啊,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他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看着他已经和地板亲密接触的白大褂,还有他从兜里掏出来的半块巧克力。
虽然很想说一句我家里人告诉我不能和怪蜀黍说话,但是一想到我没家,这句话也就被我咽了下去。
“需要,”我说完,后退了一步,“需要你起开,我要坐电梯下楼。”
要是爬楼梯下去,我怕不是会累死在这座直冲云霄的大厦里。
直接从屋顶跳下去肯定比爬楼梯要快且省力。
说不定还会轻松很多。
“好吧,”怪叔叔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衣服,挪开了自己挡住电梯的身体。
只是手上递巧克力的动作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我看了看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
最后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就仰视来说,有点恐怖的大叔。
我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不吃巧克力,苦。”
“我讨厌苦涩的东西。”
大叔看着我,面上仍旧是和善到有些傻里傻气的笑容,半晌,他嘴角上勾。
“真是位可爱的小姐,在下一定谨记在心。”
说完,他在我走进电梯后,走向了我来时的路。
我看了一眼后,退回了电梯里,厚实的金属门缓缓合拢,我看着那如镜子一般光滑的金属,笑了笑。
你最好是记得住,森鸥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