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鸢尾
卓可盈按照冯惠发来的地址到了一个公寓楼，她按了门铃好一会儿才得到回应，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她和门内的人四目相对，瞠目结舌。
“你？你怎么在这儿？”卓可盈收到了此生最大的惊吓，瞳孔都在发颤。
蒋裕宁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似的，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进屋内。卓可盈满脑子混乱和，还没来得及把眼前的状况梳理清楚，耳畔炸开一声巨响，屋内乌泱泱的站满了一堆人向她头顶上打出礼炮彩带。卓可盈吓得浑身的筋骨都在发麻，她下意识捂住耳朵向后退了一步背靠在门口不敢动弹。
“wuhu！！！”
“表白！”
“表白！”
“表白！”
卓可盈被这场毫无预兆的精心骗局套住了脚踝，她抓住了胸口的衣领惊恐的扫视着屋内一张张兴致高涨的面孔，冯惠、马依依和蒋裕宁的同学全部都在，还有几个篮球社团的队员，甚至连夏清岚和汤媛都来了，全部跟着起哄。她这才看明白是什么情况，冯惠联合蒋裕宁打着兼职的名义欺骗了她。
蒋裕宁顺势从口袋掏出了一个丝绒礼盒，郑重认真的向她吐露心声：“卓可盈，虽然之前我就明确表示过我喜欢你了，但是一直没有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我现在很紧张，今天请了我们俩所有的朋友来见证这一刻，我喜欢你，在操场上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每天在校园里都期盼着能偶遇你，哪怕远远的看你一眼都觉得很满足。我有好多事情都没有体验过，但真的很想和你一起体验一起探索。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卓可盈原本发懵的眼神悚然一惊，神思恍忽眉头传来浓浓的凝重焦虑，她捏着自己发凉的手心思绪飞速旋转，想找出一个合适的拒绝说辞。棘手的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场面，杂乱无章的想法冒出一茬又不动弹了。
“答应！”
“答应！”
“答应！”
围着他们的看客都在喝彩怂恿她答应，加剧了她内心的烦躁不安。思忖再三后，她伸手打住他们的起哄，沉下语气对蒋裕宁说了一句：“你跟我出来。”
“wuhu！！！！”
“单独谈啊？？”
“还不好意思呢？？没事没事！我们等你们回来啊！！”
真是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卓可盈不想当众让人出丑，转身推开门率先走出了公寓，蒋裕宁以为胜利在握满心欢喜地跟着她出了门。在电梯里她就在脑子里快速的组织语言，走到路边卓可盈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第一次这么不客气的对待他人：“蒋裕宁，我之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要找冯惠演那么大一场戏来骗我？”
蒋裕宁面对她的厉声质问，有些发怔，没想到苦苦准备的告白会惹怒她，张了张口刚想解释，卓可盈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把话摊个明白：“我只是把你当作很普通的同学相处，如果之前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给你道歉。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你真的………”虽然很不想这么没礼貌，但她还是狠下心说出了口：“打扰到我了。”
她撇下凝固在原地的蒋裕宁伸手拦了出租车干脆利落的钻进车里，她刚报完地址，那个丝绒礼盒就从窗户外被蒋裕宁丢进怀里。
“你看了里面的信再给我回复。”他不等卓可盈回答转身大步流星的走进大厅。
“哎！！等等！！”卓可盈着急忙慌的拍着车门要下车，司机猛的踩了刹车不耐烦的吐了一句：“小姐，停车违章的，你到底走不走？”
卓可盈急的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刨着爪子挠，她心烦意乱粗鲁的扒了扒刘海，保持着最后的礼貌收回了话：“走吧。”
她把礼盒塞进包里，连打开的想法都没有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给蒋裕宁发去了微信：【东西我明天回校还给你。】
【明天我不在学校，要去af兼职。】
【那我去af把东西给你，不用回了。】
卓可盈忙着善后处理这场荒唐的告白，她根本没发现夏清岚把蒋裕宁告白的全过程都录了像发到了篮球社团群里。
孟言川刚打完素材，甩着发酸的胳膊想发微信问卓可盈什么时候回家，点开微信聊天列表就看到社团群炸了。
【卧槽！！！蒋公子表白了？？？】
【怎么样怎么样？结果如何？】
【两人跑出去私聊了嘻嘻～】
【恭喜恭喜！！】
【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蒋公子大手笔！表白场面那么大啊！】
【我们学校的校花都这么被你给掳走了？你小子好福气蒋裕宁，赶紧出来发红包了，别腻歪了！】
孟言川点开视频看了全过程，怒气直冲天灵盖，浑身的关节都在战栗冒火。自从潜心把注意力放在卓可盈身上后，他暴戾的一面掩埋许久了，一下被挑开那层封条。愤怒在每条血管里膨胀，积灰久违的感觉一下凝聚力量，无法遏制，迅速又凶猛。他啪的一声握拳捶向书桌，铁青着脸死死盯着群里的每一条消息，眸底闪动着要冲破一切桎梏的恼怒暴躁。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要挑衅他的人，这么嚣张的对手还是头一次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心，实在是忍无可忍。
卓可盈回到家才发现群里的消息，头皮发麻四肢都软了一个度，她赶紧踢掉鞋匆匆跑上楼敲了敲孟言川的门。
门被打开，卓可盈一下停滞住想继续敲门的手。孟言川下颌线绷的紧，眼里刹不住的暴怒，整个人的气场骤然冰冷，把无辜的小兔子吓得够呛，弱下了语气谨小慎微的想解释：“我拒绝他了，也不知道冯惠拿兼职的事情骗我出去。”
见他紧紧抿着唇盯着自己不说话，卓可盈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像是在极力憋着想哭的冲动强撑着坚强似的：“真的…………我喊他出去说，是不想让大家看着难看。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了，很明确的拒绝他了。他给我扔了个东西，我也说好明天还给他。”
“你没跟他说你有男朋友了吗？”孟言川用尽毕生技能压着满腔怒火不想对她发，但他气的太阳穴都在胀痛，那根平时隐形的青筋眼下清晰突起，看她的眼神阴测测的。
“我………没有………”
“砰！”
没说完的话被门摔断了，卓可盈无助迷茫的站在他卧室门口半天没有动弹一下。他生气了，而且还拒绝沟通，对她的解释并不买账。怎么办才好呢？卓可盈垂头丧气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卧室，删删改改发了不少微信给孟言川，都没得到回应。这一夜，隔着一个回廊，一边气的在峡谷乱杀无辜，一边急的不知所措。
第二天下午要返校了，卓可盈收拾好行李后刚下楼就碰到了孟言川。他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不由分说上手夺过她的行李箱往玄关处走。卓可盈一愣还没来及的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意思，就听到他低沉暗哑着嗓音对郑姨打了个招呼：“我们回学校了。”
“好，开车注意安全。”
卓可盈快速跑到玄关处换了鞋，出门追上孟言川的身影伸手刚想抢回行李箱，他一个转身把箱子藏在身后按了电梯键。卓可盈踌躇了半响，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总感觉他周身的气场有些冷洌不好惹，像是憋着即将要爆发的火一样，一下把她劝退了不敢说话。她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到他身后，慢速谨慎的伸出胳膊以确保不会和他产生任何的肢体接触准备拿行李。
“跟我车走。”孟言川把她所有的行为都尽收眼底，冷峻不容置喙的发出了命令。
“我和蒋裕宁说好了，去af把东西还给他。”
孟言川被她这不温不火的态度给挑怒了，实在是没法强撑镇静了，恨恨的叹息了一声：“我说了，跟我走。”他的声音比以往暗哑了不少，还包裹着一层金属冰凉质感，匿了些许无奈疲惫。他真的要被气死了，心里又别扭着不想对她发火，他要用行动告诉那些不知死活觊觎她的人，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卓可盈有些被他怔住了，捏着自己的手指轻声提出要求：“那就把我放在学校附近就行了。”她一心想着要把东西还给蒋裕宁，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嗤……………”孟言川听到她还没发现自己在憋火，反而没心没肺这么注重细节的避嫌，一把钝刀不知轻重好的剜着他的五脏六腑，不致死却是沉重的折磨。除了冷笑，他给不出任何的反应。
一路的沉默，无人打破。“诶…………过了。”到了约定好的要下车的路口，孟言川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一脚油门直行过了红绿灯再拐弯进了校门，完全不顾卓可盈有些心急的提醒。
“就把我放在这儿吧？我还要去把东西还给他。”卓可盈深刻感觉到他今天心情不佳，自动弱下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跟他交流。
孟言川遥视前方的眸色暗淡没有一丝光彩，整个人有些颓废忧郁的气息，语气涩然：“到宿舍楼下。”
卓可盈一滞，宿舍楼下？是他的宿舍还是自己的宿舍？完全没有前缀后续，她根本解读不出是什么意思。紧紧捏着手机眼神慌乱的滴流转，忙着窥探车窗外有没有熟人。可经过的每一段路，街边的行人都会被这辆招摇过市的黑色amggt50吸引去目光和注意力。哪怕隔着老远，只要听到这个穿梭在校园里不同于普通发动机的特殊声响都会回头想一看究竟。
卓可盈眼睁睁的看着孟言川往女生宿舍拐了弯，一个头两个大。紧张到手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门边尽量把身子往角落里靠不让路人看到自己。
到了她宿舍楼下后，孟言川点了刹车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往后备箱走，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任何的犹豫停滞。卓可盈下了车都不敢抬头看路人的目光，高度紧绷着神经快速跑到他身旁接过了行李箱弱声虚颤着嗓音：“给我吧。”
她拖着行李箱低低垂着头往楼上跑，今天的箱子比开学那天的还要沉重一万倍，她四肢都在发软无力，用吃奶的力气才安全到达宿舍。卓可盈扒开黏在鼻尖上的发丝，手都还在哆嗦。她感觉到口干舌燥，眼神还飘忽着没个定点，抓过矿泉水灌了小半瓶后才喘了一口气。
魂还没附体，思绪混沌扭曲着不知道该想什么才好，手机屏幕一亮听到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你没意识到吗？我吃醋了。】
卓可盈欲哭无泪，从昨晚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消他的愤怒，还被这么多同学亲眼目睹了她从他车上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父母那里。她怕的是同学知道他们是继兄妹的关系会让这段恋爱永远无法见光，更怕父母知道了会逼迫他们分手。孟言川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宣示主权，又恼她怎么都不跟别人说有对象的事实，不这样做根本没法让她的追求者断了念头。
【我知道的，对不起。】
【你现在来停车场，把他给你的东西带着。】
卓可盈不敢再违背他的心意了，拿着礼盒百米冲刺跑下楼去找他。孟言川靠在车门边抽烟，看到卓可盈向自己奔来的身影后随手把烟给灭了，又是那副看谁都不入眼的高冷批嘴脸向她伸出了手。卓可盈吸着鼻子哆嗦着手指把礼盒给了他，她呼吸的声音都在发颤。
孟言川一下心软了，所有强硬的态度全部被击碎了，他仰头深吸一口气伸手把她揽入怀里软下了语气，像个受伤的小狗一样责怪主人没有及时给他安慰：“你说你放着我不使唤，还想着自己跑去见他？不会如实跟他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迟早被你气死。”
卓可盈无故被蒋裕宁扯进漩涡里，还受了孟言川一堆冷暴力操作，心里的委屈泛滥成灾，闷在他怀里掉下了眼泪，断断续续的呜咽着解释：“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就是…………我不想………不想被人议论什么…………”
她软绵绵的抽泣声把孟言川的心戳出了无数的坑，坑坑洼洼蓄满了她委屈的眼泪，他摸着她的后脑勺懊恼不已：“不该凶你的，我的错。但是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可以明确告诉那些人，你有男朋友吗？我真的，很介意。”
“好…………我…………我会说的。”卓可盈攥紧了他的外套，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角落里纠缠重合。
“卧槽！！你不知道我今刚才在宿舍楼下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孟言川开车把卓可盈送到宿舍！！！还特么帮她拿了行李！！”
“卧槽？？？什么情况啊？？他俩什么时候搞上的？”
“孟言川不是高冷批吗？？原来是和卓可盈对上眼了？？？”
“真的假的啊？？？到底啥情况啊？我和他俩一起上公共课，也没发现有猫腻啊！”
“就是说啊！他俩每次上课毫无交流啊！不坐在一起也没见说过话啊！”
“太劲爆了吧这也！”
“我的妈啊！！怪不得夏清岚死活追不到啊！！搞半天是有主了！”
“那怪不得卓可盈也不搭理别的男生了，有了孟言川那样的对象怎么可能搭理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