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
于烬亲眼看着他消失在腾涌的洪水中,水很浑浊,很急,不像泳池里的水,清澈,充满希望。他的手在湍急的水流中抓了又抓,最后仍然一场空。
那是第一次,习惯水的于烬在水里感受到了恐惧,那是死亡给予他最真切的体会。
那一天,水里最自由的勇者,在水里失去了自由。
照片里的那个男生叫裴江知,跟于烬一块儿长大的。后来很多日子里于烬都不断告诉自己,他叫裴江知。
再小一点的时候,两个人曾一块儿聊过梦想这个话题。
打完球的少年累得躺在球场上东聊两句西聊两句,从喜欢的球星聊到各自的梦想。
那会儿年纪小,少年心性,总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被问到梦想的时候,于烬睁开眼十分肯定地说:“有机会的话代表中国参加顶级赛事。”
裴江知从球场上坐起来,看着于烬笑道:“可以啊你小子!为国争光。”
“你呢?”
裴江知两只手撑在腰侧,敞着腿,仰起脑袋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天说:“我想当警察。”
“咚咚咚……”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于烬从回忆里醒过神来收了手机偏过头去看,顾思微迷糊着跑下楼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一边说着一边去倒水喝,喝完回来的时候于烬刚从沙发上起身。
喝了水后顾思微的睡意去了一大半,笑眯眯地邀请于烬:“一起?”一起上楼。
于烬瞥了她一眼,抬脚上楼,顾思微跑过来跟他并肩走。楼梯不宽,两个人并排着走总归是有点挤,身边的人又时不时故意用手臂撞一下。
在顾思微又撞了于烬手臂一下的时候,于烬停下步子看着她戏谑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
“什么?”她一副“我什么都没做啊”的样子,回望着于烬。
“袭警。”
顾思微:“……”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又叫什么吗?”顾思微不甘示弱地反问他。
于烬挑了挑眉,意思让她说说看。
顾思微小嘴一张,同样吐出两个字:“碰瓷。”只剩两阶台阶了,顾思微越过他自顾自地回房间了。
于烬勾勾嘴角,刚刚烦闷的心思突然就明朗了许多。
—
周六的于烬果然忙得不可开交,加班到深夜,到家已经两点多。
洗漱好上楼正准备回房间就见顾思微打开房间门,伸出个脑袋来说:“生日快乐呀。”
“谢了。”
“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送祝福的?”
于烬想了想,手机上温生他们都是掐着准点给他发的生日祝福,“是吧。”当面的第一个。
顾思微满意地点点头,把脑袋伸了回去,伴随着关门的声响于烬听见她勾勾声音道:“那晚安喽,于队长。”
第二天顾思微起床的时候已经不见于烬的踪影,昨晚刚回房间没睡多久他就接到紧急案子,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
顾思微在床上沉思了会儿才起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于烬发了条消息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直到下午六点多才回消息,只有两个字:不定。
顾思微正在边化妆边跟夏轻打视频,一接起来那头就传来夏轻一声惊呼。
“卧槽!姐妹,你这搞什么啊?”
镜子里的顾思微穿着一条绿裙子,细细的吊带,后背空了一大片,直至腰上。这是去年她去国外参加画展的时候,一位做高奢品牌的设计师特意做来送她的。
裙子的设计看似很简单,但却每一寸都刚好贴合顾思微的身体,最大限度地展示了她的美。
顾思微拿了一根玉簪将头发低低挽在脑后,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她本来就白,这一身更是衬得她肤若凝脂一般。
但她还嫌不够,仔细在自己眼尾处勾了条眼线。微挑的眼线将她的眼睛衬得更加勾人,举手投足之间可见风情。
夏轻喝了口水压压惊,猜测道:“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表白?”
顾思微笑了笑摇头,拿了一只大红色的口红慢慢涂上,这才懒洋洋地说:“没听人坂元裕二说吗?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用勾引。”
“勾引?今晚?”
“昂。”
夏轻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祝你成功。”
顾思微弯弯嘴角,笑道:“当然。”
这一笑,笑得夏轻心扑通扑通跳,她问:“一定得是男人吗?实在不行考虑一下我行不行?”
“不行,一定得是于烬。”
夏轻翻了个白眼。
—
夜里十一点于烬才从队里回来,温生跟阿起也累得够呛,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歇过。几个人站家门口见还有半个小时才过零点,温生赶忙说:“六哥,还有时间,要不咱去吃点儿?”
“就是六哥,还来得及。”阿起也在一旁说。
“前两天宋柒跟我说城河路那边新开了家烧烤,他这几天加了班天天去,要不咱也去试试?”
“吃个屁,赶紧滚回去睡,明天开会迟到训练场上罚跑十圈儿。”
于烬的话一落,两人溜得不知道多快,“收到!”
于烬笑了声,迈着步子往自己家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平时这个点顾思微房间里还亮着灯,今天却是黑着一片。
于烬在屋外收了干衣服,直接去了浴室洗澡。洗完穿着件工字背心就出来了,短刺的头发洗过以后还在滴水,他一边拿着毛巾擦了几下一边往楼上走。
到了房间门口把门一打开,房间里的热气一下涌上来,于烬皱了皱眉,屋里黑漆漆一片,遮光窗帘也拉上了,他只隐约看见靠近窗户边的桌前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顾思微?”
“嗯。”
她声音有些嗡,像是困了那种。
“你在这儿干嘛?”说着于烬手摸到墙上去准备开灯,黑暗中却听见顾思微说:“别开灯。”
下一秒,房间里“啪”地响起打火机的声音,随后桌上燃起一束烛光。一个小蛋糕摆在桌面,柔和的烛光落满房间,又不太亮,让暧昧趁虚而入。
于烬看见她坐在那儿,修长的手撑着下巴冲自己笑得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