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雪崩之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轰！！”
“轰轰！！！”
战场中，
剧烈的爆响于战线四处响彻迸发。
技能闪烁出的炽芒更是处处绽放。
陈氏公会数万名战士分散在外，激烈拼杀。
随着前方亡灵生物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疯狂扑来，且向两侧区域奔涌扩散，战线一而再的被拉长压缩。
数个小时后，外围战士渐渐构成一个庞大的圆形防御圈，将身后的山庄以及山庄里的远程职业保护在内。
在每一名战士的身后，几乎都有一名刺客、弓箭手、法师以及牧师职业者。
一般情况下，每个转职者都有自己的固定练级团队，期间若非队友在打怪过程中残废或死亡基本不会随意更换。
五大普通战斗职业人数最多，队伍标准配置一个职业一人。
差点的，找不到较为稀缺的法师，只能找一个其他职业替补缺额。
好点的，队伍中除了法师，还会有一两个隐藏职业。
但不管如何，平时长时间在一起练级打怪，都让每个队伍里的队员之间，磨砺出了十分默契的配合。
何时进攻，何时防守，何时协助，何时掩护……
诸如此类一系列的战斗形势，根本不用开口交流甚至眼神交汇，都完全形成了各自的本能。
可是再如何配合默契的团队，经过几个小时毫不停歇的不间断战斗，精力和体力上的下降，也会出现一些疏漏。
特别是对付数量庞大不畏死亡疯狂扑来的亡灵生物，更是如此。
而在这种大规模群体作战下，任何一点点的疏漏，所带来的结果，往往都是致命的。
“嘭！”
其中一处区域内，一名战士失手被一只亡灵生物撞翻远远滚落出去。
游荡在他身侧寻找机会的刺客，立即提着匕首上前补位抵抗。
按照以往的打怪模式，这个时候魔法盾会瞬间笼罩在刺客的身上，弓箭手的箭矢同时跟上减弱刺客的压力。
但精神上的疲态，让身后那名魔法师慢了半拍，旁边弓箭手更是由于密集的人群，又无法飞上半空，没有太多活动空间，导致箭矢迟迟没有射出跟上去。
毕竟，刺客没有魔法盾防护，以他这个侧后方位贸然出手，很容易造成误伤，射中前面的己方刺客。
也因此，失去了援手，几乎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武器不占丝毫优势的刺客，几乎在顷刻之间，便被一群群扑来的亡灵生物淹没了进去。
“老三！！”
那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战士，见到这一幕，瞬间目瞪欲裂，显然和刺客关系不一般。
他一把狠狠推开身前释放治疗术的牧师，提着长刀就愤怒的冲了上去。
可缺口已经被打开，加之后方的魔法师和弓箭手看到那些长着蜥蜴脑袋的亡灵生物汹涌冲来，顿时慌了手脚本能后退。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冲过去的战士没了队友的协助，单独一人，根本无法抵挡成群结队的敌人。
一只只亡灵生物从其两侧区域飞速掠过，向前冲杀。
不到片刻，那名战士就完全消失了踪影，彻底被密密麻麻的亡灵生物覆盖了进去。
距离不远，
另一支队伍中的刺客，见到前方战士被两只亡灵生物扑倒，心生畏惧，略微犹豫了下。
也就是这迟疑的数秒钟时间，战士被越来越多的敌人压制在地，直至整个人被拖扯进后面的亡灵生物群中。
更远处，
或许是看见了这边的情景，那个队伍里的战士担心自己被队友卖了，面对十几只扑来的亡灵生物，直接向一边闪躲。
失去战士的抵挡，一片片蜥蜴人仆从顿时犹如潮水席卷，淹没了后方的几名远程职业。
……
天空中，林天注视着下方的战场。
从他这个高度，可以清晰俯览整个战场区域。
陈氏公会的防御圈极为明显，里面散发各种五颜六色的光芒，构成了一个偌大的圆形结构体，和浑身死气缭绕的蜥蜴人仆从，汇聚而成的一片片漆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很容易区分。
但此刻，圆形防御圈外围爆发各色光芒的战线处，已经出现了很多个代表蜥蜴人仆从的黑色线条。
并且这些黑色线条，还在快速向内侵入蔓延，从一条线，渐渐扩展成一个面。
一眼望去，就好似一个七色斑斓的圆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和破损的缺口。
“攻进去了么？”
“近千万只蜥蜴人仆从，可能只出动了一半。”
“是低估了40级仆从的战斗力？”
“还是高估了陈氏公会那些转职者的实力？”
林天看了眼召唤空间裂缝处还在倾泻的死灵仆从大军，又望了望山庄内的战场。
显然，原因在于后者。
之前他赶到这里，通过外围那些观战人群的交谈，得知陈氏公会加入了什么东南联盟，有十几万人助战时，曾有过一丝犹豫。
按照他当初的预估，1比500才最为保险稳妥。
这样算下来，即便陈氏公会最低有10万人，也需要5000万规模的亡灵军团。
利用两天时间完成第二次七星公会任务，转化发展的蜥蜴人仆从也才将近1000万，很可能打不过。
但最终，在不甘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决定冒险进入光幕战场。
即便不能消灭陈氏公会，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顺带再弄死点人找回些利息。
可是眼下，仅仅500多万的蜥蜴人仆从就破了对方的防线呈摧枯拉朽之势，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很正常。
最初1比500的预估，是建立在拥有足够大的空旷战场，且陈氏公会的人悍不畏死直至体力耗尽精神力枯竭的基础上。
简单来讲，就是最理想化的状态。
首先，林天没想到陈氏公会竟把战场选择在了山顶上的山庄中。
诚然，这个山庄的面积非常庞大，可以容纳下十几万人。
只是，容纳是一回事，战斗又是另一回事。
密集在一起的人群，施展不开手脚，又在蜥蜴人仆从的长矛攻势下，失去了空中优势。
这就相当于作茧自缚，自己让自己陷入了劣势，助长了以群体作战的亡灵军团的优势。
这倒不是说陈天赫傻，毕竟，在开战前，他对标的敌人是转职者，而非数之不尽的亡灵生物。
其次，林天忽略了人性。
在正常情况下，一名四五十级的转职者，确实可以拼掉几百只40级属性降低一半的蜥蜴人仆从，60级以上的强者，能够杀死的数量还会更多。
但，是人，都会畏惧，都会贪生怕死，又有几个可以做到真正耗尽体力和精神力战至最后一刻？
“啊啊！！”
“啊啊啊！！！”
渐渐的，战场中，人类的惨叫声开始响彻。
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
防御圈一处处的失守，就好似导火索一般快速蔓延。
面对冲杀进来的一群群蜥蜴人仆从，那些近战较弱的远程职业，有的被咬掉脑袋，有的被残忍分尸。
刺目的鲜血处处挥洒，
凄厉的惨叫片片传荡。
高空中的林天，望着战场中血淋淋的屠戮，听着传来的惊恐惨嚎，内心古井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陈氏公会的十几万人中，只有少数本部人马，大部分都是联盟助战的人。
这些人没牵扯灭门的事情，或许也不似陈氏公会那般无恶不作，甚至可能还会有少数心存善念。
但……
雪崩之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在他们加入陈氏公会助纣为虐的那一刻起，就预示了他们的命运。
数个小时后，战斗渐渐息止。
林天缓缓向下飘落，体外溢散的黑雾随之向内回缩，虚无的身躯也在快速凝实，直至恢复脸戴面具身穿恶灵长袍的正常形态。
死神状态下，视线中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暗色调，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山庄内一座房屋前的小院落中，还有一小部分人在激战，也是偌大山庄里最有一处还在反抗的地方。
实际上，在亡灵生物冲进了防御圈大肆屠杀彻底崩盘后，就已经开始有人在绝望下放弃了抵抗，束手等死。
但对于这些放弃抵抗的人，所有亡灵生物全数绕开，没再赶尽杀绝。
见到这一幕，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能活着，没人想死。
假如对方放过自己了呢？
世界法则没有强制规定开战双方必须有一方全灭才会结束，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战胜方手中，想让你死，你就必然死，想让你活，你才有机会活，总之，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况且，继续抵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在杀之不净的敌人面前，最多也就多残喘一会儿罢了。
特别是见识到被杀的人，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轻则失去了头颅，重则被十几只亡灵生物硬生生的撕扯下四肢分尸，更增添了剩余的人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人能够承受死无全尸碎成肉块这种凄惨死法。
也因此，包括陈氏公会本部在内，至少有半数五六万人扔掉手中武器选择了投降。
“唰！！”
小院落中，陈天赫一刀斩杀数头扑来的亡灵生物，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的手中是一把散发暗淡金芒的暗金品质钢刀。
至于那把史诗级紫芒长刀，早在先前空中遭受恶灵攻击时，脱手不知掉落到哪儿去了。
在他的周围，还跟着几十名手下，或者说是真正陈姓家族里的嫡系。
而在他们团团守护的中间地面上，躺着精神力严重枯竭陷入昏迷中的陈飞宇。
在陈天赫心中，哪怕这个儿子再不争气，终归是自己的血脉。
此外，剩余至亲家人都藏在身后那间房屋内。
一家老小的命都靠着他支撑，他不能退，也不敢放弃。
可是……
陈天赫抬眼麻木的望着四周层层围聚数不清的亡灵生物。
在这么多敌人的围攻下，自己还能撑多久？
上方空中。
恢复正常人类状态的林天控制背后光翼，缓缓飞来悬停，注视着下面唯一一处战场。
包围圈外的蜥蜴人仆从，与其说是围杀，实则更像是在送死，一只只的间隔冲上去，用它们的命，去耗敌人的精力。
否则，如果一涌而上，早就淹没了这片区域结束了战斗。
但对于陈天赫率领的这些陈氏公会的人，特别是里面的陈飞宇，他怎么可能让其死的这么便宜？
简简单单的分尸，对他们岂不是太仁慈了？
半个小时后，在又惨死了十几人的情况下，残存的人终于放弃了垂死挣扎。
即便不投降，以他们的状态也撑不下去。
甚至在扔掉武器的下一刻，所有的人都先后瘫倒在了地上，连站着的力气都丧失了。
最前方，陈天赫头发散乱，浑身衣服破损不堪。
他杵着钢刀硬挺着颤颤巍巍的身躯没有倒地，努力抬起昏沉的脑袋死死盯着上空中的黑袍人。
他现在很后悔，
后悔在对方出现时，还妄图开条件谈价码，没有立即下令十几万人一起攻杀，给了对方变身和召唤亡灵生物的时间。
更让他后悔的是，当初为了顾全大局，没有听儿子的话，放任被残害的五人死亡，利用世界法则的清剿令杀了这个人。
可谁又能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对方仅靠一人就真能灭了陈氏公会十几万人马？
但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
“你……你到底是谁？”
“究竟和我们陈氏公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天赫哆嗦着发白干裂的嘴唇开口问道。
哪怕是死，他也想做个明白鬼。
“你马上就知道了。”
林天眉目一动。
下方一只蜥蜴人仆从立马上前，一爪子把陈天赫扫翻在地。
随后又有一群仆从涌出，将地上还喘着气的人，全部拖向外面陈氏公会俘虏集中区域。
山庄之外，召唤空间裂缝前依旧在源源涌出的蜥蜴人仆从，渐渐停歇了下来。
不多久，老王的魁梧身影首先出现。
紧接着，罗峰缓缓步出，在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具身体苍白生出些许尸斑的大肚女人。
其后，一名名蜥蜴人仆从抬着一具具尸体鱼贯而出。
大肚女人，是罗峰的妻子。
那些尸体，是火山公会一众成员的家属。
临行前，林天和罗峰一起动手，挖开了那座坟，取出了所有尸体。
就像先前他所承诺的那般，
一切，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