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弃子
赤涅国清河城三百里外的一个无名村落荒山上，一座残破的古庙屹立于半山腰处。
此时，在这座残破的庙宇内，一道少年的身影存在其中。
少年席地端坐，四方灵气受其所牵引都在不断朝着他的体内涌去。
不过奇怪的是，当大量的灵气涌入少年的体内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丝毫动静。
“破，给我破啊！”
突然，一声怒吼从庙宇内传出，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惊得古庙外的鸟兽尽皆四散奔逃。
然而少年的嘶吼似乎并无任何作用，灵气一如既往般地在进入体内的瞬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而少年身上的气息也再度恢复如初。
“继续！今日要么死，要么踏破神门。”
少年心中恼怒，仿佛失了智一般。
少年名为穆空谷，本是一方王朝的皇子。但奈何命运弄人，偏偏让他在六岁时患上了这种世所罕见的怪疾。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所在的王朝无情地抛弃，驱逐。
甚至就连他母后的死亡也与这一切息息相关。
而长久以来的遭遇也让他年幼的内心早已濒临崩溃。
他不甘、也不愿再继续这样苟活下去，也受够了这样的处境。
所以今日他决定痛下决心，破釜沉舟，不生则死。
但，终是神门未破人先倒。
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冲击神门的代价便是遭到更加猛烈反噬。
“噗。”
紧接着，少年口中一口长红喷出，直接昏死了过去，最终他还是没能打破这宿命的枷锁。
“不， 母后！”
黑白昼夜交替之际，一道惊呼声在睡梦中突兀间响起，彻底打破了这原本静谧美好的清晨。
穆空谷猛然睁开双眼从床笫之上起身坐起，待缓了缓略微昏沉的神志之后，便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不过醒来后的穆空谷也并没有显得慌乱或是急着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床笫上开始打量着四周。
入眼所见，整个房间内的一切皆是显得十分残破老旧。
不仅仅是房间本身的墙壁，就连周围的桌椅摆设亦是如此。
尤其是那四面裂纹丛生墙壁，更是给人一种仿佛稍微一用力碰触便会在下一刻轰然倒塌一般的错觉。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房间内的一切却是意外的整洁有矩。
与此同时，正当穆空谷在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在此刻从门外传来，将他沉浸其中的心神彻底拉了回来。
紧接着他便看到一位身穿麻色布衣的中年妇人径直推门而入，快步朝着自己身前走来。
妇人相貌略显平庸，几道细小的皱纹盘踞于眉间与额头之上，头顶乌密的发丝间夹杂着几许银丝尤为显眼。
“孩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妇人刚一进门，便立刻开始关问起穆空谷的状况。
“你是？”
穆空谷有些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
面对来自眼前这个陌生妇人的关切，穆空谷的内心显得很是疑惑。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丝毫对妇人的映象，更不知对方为何要关心自己。
“我叫左净昱，昨日我上山采药时发现你昏倒在山上的石庙内，于是我便将你背了回来。
村里的孩子们都习惯称呼我左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和他们一起这样称呼我。”
闻言，穆空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左姨，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左姨的家。
孩子，你从哪里来，怎么会晕倒在山上的石庙里？”
左姨反问道。
“石庙”
经过眼前妇人的提醒，昨日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逐渐在穆空谷的脑海中浮现。
随即穆空谷的双手也在回忆间不经意地缓缓握紧，似是想到了什么令其悲愤的往事。
“孩子，你怎么了？”
这时，一只柔荑忽然按在了穆空谷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温柔的触感于顷刻间便打断了穆空谷的追忆。
“我，我没事。”
穆空谷脸上强行露出一丝微笑。
“没事就好，孩子你也饿了吧，刚好我煮了面食，过来一起吃点吧。”
似是看出穆空谷的状态不太好，并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左姨立刻岔开了话题。
外厅内。
穆空谷端坐在一张老旧的饭桌前，边上还有着一个年龄约莫四五岁，长相圆嘟嘟的女童在时不时的偷瞄着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面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提醒。
不多时，左姨就从门外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其中两碗内还各自摆放着一颗精致的水煮蛋。
“娘亲。”
看到左姨出现的那一刻，正趴在桌子上的女童急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左姨身旁，抱住了她的大腿。
“雪儿乖，快回去坐好，娘今天煮了你最喜欢吃的蛋面。”
“嗯，雪儿最喜欢娘亲了。”
名为雪儿的女童脆生生的回应道。
“孩子，吃吧。”
随后，左姨将另外一碗带有煮蛋的面条放到了穆空谷的面前。
“娘亲，这个大哥哥是谁啊？”
雪儿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左姨，奶声奶气地问道。
“他是”
左姨正想回答，但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并未询问过眼前少年的名字。
“我，我叫穆空谷。”
这时，穆空谷弱弱地开口答道。
“穆空谷？
大哥哥的名字好奇怪啊。”
女童雪儿呆萌地说道。
“雪儿，嘲笑别的名字是不对的，快给哥哥道歉。”
闻言，左姨立刻批评了雪儿。
“哦，对不起，大哥哥。”
雪儿嘟囔着小嘴。
“那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来自一个很远地方。”
穆空谷说道。
“那大哥哥你的娘亲呢？”
“娘亲我的娘亲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说出这句话后，穆空谷心如刀绞，嘴唇发颤。
“不在了？娘，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大哥哥的娘亲是不是也和爹爹一样有很重要的事情离开了？”
女童雪儿面露疑惑地看向左姨。
“雪儿别问了，快点吃面，吃完了就出去玩。”
这时，左姨赶紧岔开话题，让气氛不再那么凝重。
“哦。”
饭后，女童雪儿高兴地跑出去玩耍，饭桌前就只剩下了左姨与穆空谷二人。
“孩子，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人吗？”
对于左姨的提问，穆空谷微微点了点头。
“孩子，那你的父亲呢？”
左姨继续问道。
“父亲，我没有父亲！”
面对这个问题，穆空谷的语气显得尤为激烈。
“孩子，不要激动，我们不谈这个。”
见此情况，左姨赶忙安抚下穆空谷。
“对不起左姨，我”
“不用说对不起的孩子，该道歉的是左姨才对，是左姨让你想起了不好地回忆。”
经过诸多交谈，左净昱彻底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可伶之人。
“孩子，你若是愿意，以后就把这里当做是你的家吧，我和雪儿都是你的亲人。”
左姨一脸真切的说道。
“谢谢你，左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久违温暖，穆空谷一时间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穆空谷最后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份善意。
这一刻，左净昱动了恻隐之心，而穆空谷也亦未拒绝。
许多年以后，每当左净昱想起当初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之时，都不免一番唏嘘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