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冷，你是谁家的孩子
深沉低哑的声线从顾瑾薄唇中吐出：“不是。”
苏梦瑶心里也有数了。
顾瑾这是喜欢人家，但是还没有追到手！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他眼里满是某个女孩。
安颜点头默认。
顾瑾转动圆桌，把安颜喜欢的菜转过去。
“多吃点。”
“我饱了，先回去了。”
安颜放下筷子，并不是想要针对谁，只是自己真的没什么胃口，想要回去休息了，这几天也都没有睡好。
跟季云森简单的表达歉意后带着左羽离开。
安颜站在饭店门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心里舒畅多了，天上也下起了蒙蒙小雨，就像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有些烦闷。
左羽刚撑起把黑伞，安颜脚下一空，眼前的景物瞬间转换，手下意识的抓住面前的衣物。
“……顾瑾？”
“我有话跟你说。”
淋着小雨，顾瑾快步回到车内，把安颜安置好，为她轻擦发丝上沾着薄薄一层水珠。
左羽没有跟上，站在原地，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去打扰。
在狭小的后座，安颜再次近距离的看他，利落的短发有些沾湿，神情专注而认真，睫毛柔软的压下来，深褐色的瞳孔里满是温柔。
粉唇动了动。
“你…有什么话要说？”
顾瑾停下手上的动作，眼底温柔的注视着她，几天的折腾，小脸憔悴了许多，有种虚弱破碎的美感，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指腹轻轻带过额头的一滴雨水，带着强烈安抚意味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避开我？”
安颜有些丧气的垂头。
低垂着眸，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憋死了，咬咬牙声音文文弱弱的问出口。
“你会喜欢苏梦瑶吗？”
顾瑾眉心跳动。
她这是？
吃醋了？
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真是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捧起她有些温凉的小脸，眼神坚定语气认真柔软的告诉她。
“不会，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只喜欢你，以前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安颜心里悸动。
听到了，明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鼻头却感觉酸酸的。
带着些鼻音的发问。
“那你为什么带走苏梦瑶？”
顾瑾把她揽近自己的怀里。
安颜轻靠着，他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味，带着点冷调，很好闻，也很能让人安心，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顾瑾轻揉着她的发丝，语速慢慢的跟她说明情况。
“苏梦瑶脑袋里有淤血，医生的意思是不能强迫她回忆，不能受刺激。
她现在就像是回到了十八九岁，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后面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能击垮她的防线，以前她能扛过来，现在我担心她的脑里的淤血会有危险……”
安颜轻“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那以前呢？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声音越说越小声，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乱吃醋无理取闹的小女人！
顾瑾仰头露出清晰的下颚线，脖子贴着头枕，声音沉沉的说道。
“感谢和保护吧。”
回忆被拉的很远。
顾瑾年幼的时候，身为顾家的独子，被寄予了厚望，所以他的童年相比其他孩子过分的严格。
有顾老爷子的压迫，还有父母在后面不断的施压。
整个童年都是在打骂教育中度过，没有感人的亲情，也没有知心的朋友，只有新伤叠旧伤，学不完的功课，好像身在顾家只要不比别人更努力不比别人更优秀，活着都是错误的。
直到某个冬天的午后，那是顾瑾和苏梦瑶第一次的见面。
当时顾瑾才十岁，只因为吃饭时掉落了筷子。
顾老爷子就气愤的拍桌，语气严厉充满了嫌弃。
“连筷子都拿不稳，还能指望你什么！”
顾瑾捡起地上的筷子，熟练的站到一旁，巴掌大清秀的小脸上即使面无表情，眼底冷淡如水，但对于自己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还是感到心寒。
顾父哪怕早已成家，还是把顾老爷子的话当作是圣旨般对待，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在顾瑾的手上甩上一筷子，白皙稚嫩的手背上瞬间两条红色的鼓包。
嘴里只有更严厉的数落。
“要你有什么用！连筷子都握不住，以后还想你撑起顾家打下一片天？简直就是废物！白吃那么多饭！”
顾瑾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哪怕在学校体能，学习都拿到第一的位置，回来都不会得到褒奖，甚至不允许为这点成绩感到开心。
早已麻痹的内心对于这样的言语已经不再觉得委屈了，只是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屑的撇开脸，话里有话的责备。
“都是父母太过骄纵才今天这副德性，出生的起点高过别人，享受着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生活，就该为此拼尽全力，懈怠只会让你成为一个吃顾家闲饭的废物。”
顿了顿像是在暗示：“顾家不养闲人。”
目光短暂在顾母身上停留。
顾母出生只是小户人家，当初在一起时就是因为两人相爱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只是如愿在一起后，始终屈于顾老爷子的势力之下。
听到顾老爷子这番话，顾母心头一震没有丝毫对骨肉的不舍和怜爱。
上前一巴掌重重的甩在顾瑾的脸上，隐忍情绪的谩骂。
“什么都做不好！白养你这么久！滚出去！”
顾母抓着顾瑾的手臂拉着他离开。
开门，寒风习习，在室内穿着单薄的顾瑾被甩到门外，被刺骨的寒冷侵袭。
“好好反思怎么才能让爷爷高兴！想不明白就一直呆着外面不许回来！不争气过不上一天好日子！”
大门被重新关上，顾瑾的眼底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波澜，转身离开，室内拖鞋陷在雪里已经被全部浸湿变得冰冷，洁白宽敞的道路上留下一串小脚印。
或许是走累了，或许是脚上冻的僵硬，顾瑾挑了个隐秘的角落靠着树干蹲下身，抱紧自己想要取暖。
小小的身影出于本能微微的颤抖，街上依旧安静，没有任何人出来寻找。
就在顾瑾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一个带着温度的小外套盖在自己身上。
顾瑾错愕的抬头，眼前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小手肉嘟嘟的，捧在嘴边哈气，身上穿着可爱的洋装，搭配的外套落在自己身上。
在顾瑾思考这是谁家孩子的时候，女孩带着奶声奶气的开口。
“小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不冷吗？”
顾瑾拿过身上不足以给自己取暖的外套，帮她重新穿好，冷声问道：
“不冷，你是谁家的孩子。”
女孩乖乖的伸手配合着穿好衣服，小肉手一颗颗扣好纽扣。
“我叫苏梦瑶，这家的孩子！”
苏梦瑶转身指着身后的别墅，圆乎乎的小脸笑起来甜甜的。
重新看向顾瑾时，捧过他的手一边说着“好冰”一边指了指他手背的伤口。
“你这个怎么弄的？”
“还有脸上，是被欺负了吗？”
虽然苏梦瑶只有六岁，但是从小就被娇生惯养，根本不会联想到父母会动手打人，还以为他被大孩子欺负了。
“……”
顾瑾没有回答，伸手把她转了个方向往家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回家去，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