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月明下午来学校的时候看到教室位置都换了,她的座位在靠窗的第三排。
她坐在乔阮身旁的那个没人的空座位上,递给乔阮一张门票:“这是下周苏瑶月比赛的门票,沈负让我给你的。”
乔阮伸手接过,然后夹在课本里。
“下周几?”
李月明说:“周四。”
乔阮抬眸:“周四放假吗?”
“到时候我们请假不就得了。”她好奇的看了眼自己坐的位置,课桌里什么也没有,“你旁边这个位置没人坐吗?”
“有的。”
“怎么课本都没有,人也不在。”
迟疑半晌,乔阮才开口:“是江演。”
李月明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谁安排的位置,让你和江演这个傻逼坐在一起?”
刚刚写的题目结果错了,乔阮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是其中一道步骤漏了一个数字。
她用橡皮擦掉,想要重新再写一遍:“班主任排的,我已经找过班主任了,他没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啊,他难道不知道江演是个什么人?”
“知道的,所以想让我带动他学习。”
虽然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李月明快气死了:“老刘这是在想什么呢,江演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好好学习。”
“没事的。”乔阮说,“一个月以后就可以换位置了,很快的。”
“没事的。”乔阮说,“一个月以后就可以换位置了,很快的。”
明明受委屈的那个人是她,安慰人的,却也是她。
李月明想,乔阮不应该这样的,她越这样,自己就越难过。
替她感到难过。。
直到放学,江演都没来。乔阮松了一口气,今天终于平安度过了。
她背上书包从教室离开,正好碰到站在门口的沈负。
她微愣了一瞬,和他打过招呼,然后准备离开。
沈负看到她外套袖口上的英语单词了,眼底的笑意收敛,唇角弧度也抿成一条直线:“谁写的?”
乔阮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他,却又适合他。
乔阮也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的想些什么。
如果她说出是江演,那么沈负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可乔阮却不想。
还剩最关键的一年,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人生履历里不应该有一丁点的污渍。
而且,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沈负没有这个义务去帮她。
所以她摇了摇头:“我自己写的。”
沈负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又将视线移开。
他那么聪明,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是不是在撒谎。
她听到他的笑声了,但是和平时不一样,现在的笑一点温度也没有:“你自己在自己的外套上写这种脏话?”
李月明听到外面的动静追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
她走过去挡在乔阮面前,看着许负:“你有话好好说,凶什么?”
沈负点了点头:“是我多管闲事了。”
然后他就走了。
李月明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就去问乔阮:“你们刚刚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生气?”
乔阮摇头:“没什么。”
她见李月明没背包,于是问她:“你书包呢?”
李月明说在教室呢:“今天要去外婆家吃饭,李慎想把作业写完了再回去,我等他。”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乔阮出了校门,走到一半发现自己保温杯没拿,担心学校关门,她特地走的近路。
安静的巷子,她刚过去,就看到那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乔阮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负靠墙站着,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
他微微抬头,看着天空。
脖颈线条拉伸到仿佛紧绷,随着他吞吐烟雾,喉结上下滚动。
他抽烟的姿势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抽。
----
乔阮回到家,看到一地的狼藉,那些锅碗瓢盆全都摔在了地上,电视机也被砸破了。
夏依然蹲在地上发呆,脸上全是伤口。
看到乔阮了,她急忙从地上站起身,脸上仍旧是那副温柔笑貌:“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妈妈还没来得及去买菜。”
乔阮眼睛瞪大,跑过去:“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夏依然笑道:“没有,这是我自己摔的。”
乔阮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在哪,我去找他。”
夏依然拉住她:“阿阮,你去找他又能又什么用呢,你不用管妈妈,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知道吗?”
对啊,她去了又能干嘛呢。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无力了,但是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难过。
很多事情全部在一瞬间都来了,她就像是一个固定靶,所有子弹都朝她这里发射。
于是她便从中间断掉了。
屋子里的狼藉是她收拾好的,她让夏依然先好好休息,她来买菜做饭。
夏依然欣慰的看着她,说她的乖宝懂事。
可她却看不到平静的皮囊里,那颗已经过重负荷,而坏掉的心脏。
那天晚上,乔阮盯着美工刀看了很久,最后伸手把它拿过来。
它尝试着在手腕上划了一刀,不深,只是出了一点血。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连死都有这么多顾虑。
怕妈妈难过。
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就睡了。
在梦里,她梦到自己成了一颗水星,太阳在她面前变得很大。
她很温暖。
然后她就醒了。
是被开门声弄醒的,她开门出去,马叔叔手上提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看到乔阮了,他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想到妈妈脸上的伤,她看他的眼神还带着恨:“去学校。”
马越霖没看她,所以也没看到:“这是给你妈妈买的蛋糕,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就吃点再去学校。”
他昨天喝醉了,回家发了一遍酒疯。
今天酒醒以后才记起来那些事,是过分了点,所以想要和夏依然道歉。
乔阮说不用,进洗手间刷牙,手上的纱布昨天晚上睡觉时掉了,上面的伤痕还很明显,但已经不流血了。
轻生的念头是短暂的,她还没有脆弱到这种程度。
以后不做这种傻事了。
乔阮到学校的时候还没多少人,等她专心做完一套题以后,差不多都到了。
今天下雨,早操被取消,改成了自习。
江演是最后来的,乔阮写的认真,没有注意到。
这张试卷是高三上次的期中考试卷,数学老师让乔阮做的。
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题,她换了很多种公式都解不出来,草稿纸都写满了三张了。
江演把书包放下,看了她一眼。后排的张城跑过来:“阿演,晚上的篮球赛你去吗?”
他皱眉:“滚远点。”
声音刻意压低。
张城悻悻,滚了。
“呀。”
乔阮似乎终于解开了,激动的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奶音。
笑容都漾进眼底了,她拿着笔在试卷上面写下解题步骤。
江演不屑的转着笔,书呆子。
嘴上这么说,视线却往她的试卷上看,然后看到了她拿笔的那只手,手腕上的伤口。
他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问她:“这是什么?”
数字八还没写完,就因为他突然的举动而带出长长的一条痕迹。
乔阮把手抽出来,不算特别硬气,但是平静到不见任何波澜的语气:“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招惹你,我只想好好学习,我不会打扰你,希望你也不打扰我。”
她重新去写解题步骤,江演却不依不饶:“我他妈问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这声音太大了,教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吓到,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也忘了自己手头上的事。
乔阮并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安静维持了几秒钟,江演避开她手腕上的伤,把她拉出去。
教室外面,没人了。
江演说:“现在可以说了?”
乔阮对江演已经算不上讨厌了,是厌恶,是恶心。
他当着全班的面撕掉被她碰过的试卷,却不知道,被他碰过的东西,她都不会再要了。
那支他写过的笔她扔了,那件外套她也扔了。
她没有任何隐瞒,很直白的说了:“我自己割的。”
江演皱眉:“你为什么要割这个?”
乔阮抬眸看他,佯装的镇定还是被惧怕给弄的支离破碎。
见她看着自己,江演愣了片刻:“因为我?”
安静了很久的乔阮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很讨厌我,那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很讨厌你。”
江演面无表情:“哦,是吗。”
“我可以进去了吗?”
江演冷笑:“现在是我拉着你不让你进去?”
乔阮没有再理会他,进去了。
她名字里的阮不是软,她其实一点也不软弱,她反抗过,但是反抗也没用。
于是她变得逆来顺受,但这并不代表她是软弱的。
她的爱恨太分明了,分明到毫无回转的余地。
江演擅自把位置换了,又到了最后一排,乔软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很内向但是聪明的男生。
他羞怯的和乔阮打过招呼,乔阮也和他打了招呼。
终于,终于逃离了江演。
中午放学,李月明没去吃饭,她没胃口。
乔阮就也没去,陪她在教室里啃面包:“江演怎么回事,自己把位置换了,良心发现?”
面包有点噎,乔阮喝了好久的水才终于顺下去,她不太想在讨论江演这件事上浪费时间,点了点头:“大概吧。”
下午的课用在了测试,三节课做两张卷子。
数学老师拿着茶杯,透明的玻璃茶杯,甚至能看见漂浮在里面的茶叶。
他走到乔阮边上,轻声问她:“试卷写完了吗?”
正给自动铅笔换笔芯的乔阮打开从课本里拿出那张夹在里面的试卷:“写完了。”
她把试卷递给数学老师。
后者批阅了一遍,高三的试卷乔阮也只扣了五分。
他拿上茶杯和试卷,让乔阮出来一下。
乔阮放下笔起身跟过去。
他们走后,刚刚还安静的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那些看乔阮不顺眼的女生阴阳怪气道:“我看她挺讨数学老师的喜欢嘛,该不会还去家里补过课吧。”
不是所有人都附和她,大多数都觉得她这番话恶臭,但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除了李月明,乔阮和班上的其他人都不熟,再加上她又是中插生,大家加起来甚至都没和她过几句话。
那个女生又要开口,从后面直接砸过来一个篮球。
力道大,扔的又准,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后脑勺骂道:“谁啊,谁他妈这么不长眼睛?”
江演在最后一排坐着,坐姿吊儿郎当的:“听这个说话口气,还以为什么天仙呢。长成这样的也搞校园霸凌?”
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球,善意的劝诫她:“长的丑就好好学习。”
李月明快笑死了:“江演,你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被当着全班的面说丑,那个女生难堪,却又不敢反驳。
江演不算是一个好学生,但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优渥家庭养出来的,都极具分寸感。
他不会打女生,但那个女生还是怕他。
长得帅成绩差,家里又有钱的男生,一旦没了那点束缚他的分寸感,不知道能浑成什么样。
-
数学老师主要是把乔阮丢的那五分给她讲了一遍。
是怎么丢的,应该怎么避免。
乔阮在学习这方面很聪明,一点就通,所以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等乔阮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拿着篮球从教室出来的江演。
她没有看他,直接进了教室。
放学的时候李月明把她走了以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陶小莲还真当自己是混社会的了,不过江演还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乔阮不太想讨论江演这个人,也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门口新开的那家奶茶店,听说那里的芋泥奶茶很好喝,要去吗。”
李月明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了:“好啊,我都好久没喝奶茶了。”
二班的老师拖堂,还没下课,李月明牵着乔阮的手,说等一会。
“等沈负和李慎放学,我们一起去。”
乔阮沉默了会,没有开口,但还是等在那里陪她。
二班的班主任正在愤慨的讲着大道理,应该是讲到了兴头上,要不是过来巡视的教导主任提醒放学,恐怕他还要继续讲。
李慎和沈负前后脚出来,李月明牵着乔阮过去:“你们老赵可真能拖。”
李慎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我们班上有人谈恋爱,被他发现了,气了个半死。和我们讲了一整节课早恋的危害,还说以后再被他抓住了绝对重罚。”
“都高中了,还管谈恋爱呢。”李月明把书包扔给李慎,“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姐姐请你们。”
沈负看到乔阮了,后者正在努力躲避他的视线,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声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李月明困惑的看一眼沈负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李慎。后者耸了耸肩:“和我可没关系。”
她又看乔阮。
乔阮低头抿唇,没有答话。
于是李月明就懂了。
她以小姐妹之间有些私房话要讲为由,把李慎赶走。
最后在李月明的再三追问下,乔阮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讲了一遍。
李月明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她:“乔阮,你跟我说实话。”
她突然这么正经,乔阮有些不习惯,愣了会:“什么?”
李月明一脸严肃:“你是不是喜欢沈负?”
似乎没想到她会猜出来,乔阮有几分羞于启齿。
她始终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喜欢沈负的。
那个叫苏瑶月的女孩,哪怕没见到真人,乔阮都知道自己比不上。
他们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沈负不顾风雨,每天都会去接她。
这些乔阮永远都比不了,她也没想过要比。
虽然没有听到乔阮的回答,李月明似乎笃定乔阮喜欢沈负这件事。
她鼓励她,给她自信:“如果你真的喜欢沈负的话,你不用顾虑苏瑶月的,我之前说他们互相喜欢纯粹是我瞎猜的,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都没在一起,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这点,我就已经比不了了。”
原生家庭似乎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乔阮总是喜欢自我否定,她好像不愿意相信是有人爱她的。
或许在她看来,有人喜欢她这样的人,已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李月明不希望她这么想,她很优秀,是李月明努力靠近的那种优秀。
“我也和沈负一起长大,你觉得他喜欢我吗?苏瑶月借住在他家,他每天接送也只是出于教养礼貌而已,这些和喜欢是没关系的。”
乔阮是羡慕的,羡慕苏瑶月。
她的人生中,单是有沈负陪着这一条,已经足够让她羡慕很久了。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喜欢去村长家看电视,电视里有很多英雄,他们会将你从生活的泥泞中拯救出来。
年幼的乔阮一直天真的以为,或许,或许她也有这么一天的。
她觉得,沈负就是她的英雄。
但他不是,他是别人的英雄。
李月明为了让她相信沈负不喜欢被沈瑶,甚至说要用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做担保:“我保证他不喜欢苏瑶月!”
她一脸认真严肃。
乔阮是被她的表情逗笑的,为了防止李月明把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拿来做担保,乔阮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李月明松了一口气,她给她勇气:“如果很喜欢一个人,就要坚定自己的选择,总有一天会成功的,这是恋爱手册里的第一册。”
“恋爱手册?”
这是李月明瞎编的,她也回答不出来具体的,敷衍的一笔带过:“孤本,早不见了,但内容我背下来了。”
乔阮看穿了她的谎言,却也没有戳破,垂眸轻笑。
暗恋的确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你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难过,也会因为简单的一句话而高兴。
于是郁了很多天的心情终于转晴。
至于沈负。
乔阮想,还是应该和他道个歉。
李月明自从得知乔阮喜欢沈负以后,似乎就很兴奋,和她讲了很多沈负小时候的事情。
和李月明在奶茶店多说了会话,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士多店今天生意似乎不错,门口的椅子坐了好几个人,穿着球服。
阿姨刚扫完地,拎着垃圾袋出来,看到乔阮了,和她打招呼:“阿妹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
乔阮和她打招呼:“阿姨下午好。”
阿姨把垃圾袋扔在垃圾桶里,让她等一会:“阿姨新买的梨,你拿点回家吃。”
“不用了阿姨。”
“用的用的。”阿姨态度强硬,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等阿姨进了士多店,乔阮的眼前没了遮挡,她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坐在士多店门口的,是江演。
他正喝着功能饮料,眼神淡淡的落在乔阮身上。
乔阮似乎听到他冷笑了一声,然后他挪开视线。
阿姨拿着梨出来:“阿妹,吃完了再来,阿姨买了好多。”
乔阮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接过东西道过谢,
她回到家,夏依然刚把饭做好,见她提了一袋梨:“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乔阮把东西放在一旁,换了鞋子进来:“楼下士多店的阿姨送的。”
夏依然笑道:“下次送点什么回礼。”
乔阮点了点头,回房间了。
这里位置很偏,江演打篮球的地方离这儿有很长一段距离。
如果不是刻意的找,是不可能这么巧的。
那天晚上乔阮没出去吃饭,她没什么胃口。
月底的数学竞赛,数学老师给她报了名。
她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看。
她一点也不喜欢沛城,她讨厌这里的天气。刚到沛城的时候她就因为水土不服吐了很久。
不分季节,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空气潮湿。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住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班级群一直有人在发消息,乔阮没有设置静音,出于好奇,她还是解锁看了一眼。
是几张很模糊的照片,看着像偷拍。
【劲爆劲爆,老刘疑似出轨。】
群里掀起滔天般的热浪,纷纷开始八卦起来。
乔阮不大感兴趣,将手机调了静音以后,锁屏放回床头。
她想,明天要不要主动和沈负讲话。
毕竟那件事,好像是她太冷淡了些。
--
第二天去学校,她依旧到的挺早,班上没多少人。
水煮蛋有点烫,她在路上没吃,到了学校才稍微凉了一些。
她将鸡蛋在掌心滚了几圈,壳碎了以后才开始剥。
一边小口吃着鸡蛋,一边翻阅着英语题测,笔在右手指间转着圈。
选择题,三选一,选出最适合原句的单词。
乔阮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了答案,刚要在题目后面的括号上写下答案。
身侧多出了一道阴影,把头顶的日光灯给挡住了一半。
她疑惑的抬眸,还剩半口鸡蛋忘了咽。
那道阴影的来源是沈负,他手里拿着一杯豆浆,和一份三明治。
那口忘了咽的鸡蛋卡在喉咙口,她呛的脸都憋红了,用手捶了捶自己胸口。
于事无补。
沈负把吸管插/进杯盖里,递给她:“喝点水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