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悸晕倒
凌允睿是越来越看不懂李嫣了。
原本睿智通透的他，早从战场回来时，就清楚“功高震主”这句话对于他是何意义！更是了解“鸟尽弓藏”是君臣之间难迫的局。
所以他理解朝臣们对他的弹劾与挑衅，理解李嫣对他心生防备，故而当他被抄家下狱时，心情是平静的，他早就想过辞官归隐这一条路。
甚至他想着，摄政王府修缮不修缮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铁了心要走，便打算着等身体再好一些，内力再恢复一些，他就跟皇帝辞别，到时候天大地大，四海云游，做他的闲云野鹤去。
可是李嫣似乎并不这么想，甚至比起以前更倚重他了，不但朝中奏折一律丢给他，甚至连每天一次的早朝也是动不动就无故缺席，无奈他这个摄政王只得代君理政。
李嫣正在往昏君的道路上不断试探。
高居庙堂，每每批阅奏折到深夜，这般操劳，旧疾加重，凌允睿便时常觉得心悸难忍，他一向隐忍惯了，倒也从未麻烦宫中的御医。
当初摄政王府抄家时，府中下人皆流放发配北疆苦寒之地，凌允睿的贴身侍卫夏良辰亦在其中。
李嫣恢复摄政王官职后，派人将这些人如数寻回妥善安置，夏良辰回来后就被安排直接进宫到了华清殿，继续伺候在凌允睿身边。
夏良辰常年跟随在凌允睿左右，清楚主子身上的每一处伤病，故而早早就备下各种治疗心悸哮喘的丹丸。
是以，当凌允睿一踏出宣政殿，守候在外面的夏良辰就察觉到了自家王爷的脸色不对。
“王爷。”夏良辰从腕袖处拿出装着保心丹的小瓷瓶悄悄递给王爷。
凌允睿接过来犹豫了一下，也没吃就又递回去，道：“这药吃了犯困，本王此刻有事禀奏陛下，回来在吃。”
说完，凌允睿就径直往外走。
夏良辰微微皱眉，立刻紧跟了上去。
凤栖殿没找到人。
凌允睿脸色越发苍白，他袖中揣着一封奏折，苏杭知府和江南织造府这么大的案子，他需得禀明皇帝，由陛下做主裁决。
这案子是由中书侍郎陆池宴一力检举揭发，人证物证皆查的仔细，当时朝堂之上，李嫣不在，他只得按下，言：待陛下圣断。
陆池宴倒也乖觉，将账册同奏章一起呈送给了凌允睿。
凌允睿与陆池宴并不算相熟，他只知道，他那些莫须有的谋逆罪名皆出自这人之手。那时，他只以为，是李嫣的手笔，是李嫣对他心生猜疑防备。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陆池宴与女帝那些事儿，他虽远在战场，但也耳闻一些。只道此人年少有为，心机却颇深，能得女帝格外关照，倒也有些真本事。
如今一见，果然少年人丰神俊朗，干净清澈。
难怪李嫣会喜欢……
凌允睿心口又尖锐的疼了起来，他不敢用力喘息，强忍着不适，开口询问凤栖殿的宫人，才得知陛下去了瑶华宫。
“王爷，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应该已经歇下了。您也赶紧吃了药回宫歇息，有事明日再来……”夏良辰在凌允睿身后小声提醒道。
……
凌允睿挥挥手，制止了夏良辰。
奏章的事缓不了，明天一早还有满朝文武等着圣上裁决呢！
凌允睿低声吩咐夏良辰先回去，毕竟他一个侍卫，跟着他去后宫确实不妥。
夏良辰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家王爷说一不二的性格。
两名宫人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凌允睿跟在后面，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心口受过伤的位置内里一阵阵地绞疼，整个胸腔都是麻痹无知觉的。
他知道自己再不吃药的后果，心慌发晕，眼前已是阵阵黑雾，他用力掐着手心，一遍遍告诉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只是，凌允睿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抗受能力，在堪堪走到瑶华宫大门口时，他就失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瑶华宫外值守的內监总管陈琼西吓了一大跳，立刻命人上前将昏迷的摄政王半扶半抬着放在一旁的石阶上，用力掐着他的人中。
“快！去叫御医。”
“你，进去禀报陛下，说摄政王晕倒了，快去！”
李嫣光着脚从瑶华宫跑出来，守候在一旁的宫人立即退到一边，将磕的满额头鲜血的摄政王交到皇帝陛下手上。
“义父？！”
李嫣花容失色，直接打横抱起凌允睿，转头就冲进了瑶华宫。
云烨也是吓了一跳，他年纪尚小，何曾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反应过来以后，立即叫宫人去喊御医，去准备热水和衣服。
好巧不巧，凌允睿晕倒时身体不受控制，面部朝下额头正好磕到了宫墙地砖的锐角。
奏章从凌允睿的宽袖中掉出来，被陈琼西收起呈送给李嫣。
李嫣扫了一眼奏折上的“陆池宴”三个字，神色淡淡地吩咐先放置在一边。
御医赶来后，赶紧先处理了摄政王额头上的外伤，又搭了脉，坦言道王爷犯了心悸，需得立即服用保心丹。
“去！快去华清宫找夏侍卫，把义父的药拿来！”
李嫣掰开凌允睿毫无血色的嘴唇，把药喂进去，又喂了两口温水等人慢慢咽了，才将单薄的人揽着，不停地给凌允睿揉着胸口。
“陛下，他……他是谁呀？”云烨站在床榻边，盯着李嫣怀里的陌生男子胆怯地开口询问。
李嫣心慌意乱，淡淡回道：“摄政王，朕的义父。”
义父？
原来是义父啊！
云烨小心翼翼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白袍男人，身量颀长，虽然额头有伤裹着厚厚的纱布，但不妨碍他惊为天人的绝色清颜。
他不由感叹，原来虞国的男人这么美，除了陛下，他是他见过的第二个长得好看的人。
陈琼西带着御医和一干宫人悄悄退出大殿，在宫里当差，自然要伶俐些才活的长久。
僻静的大殿只剩下了三人。
云烨看着被占用的床榻，觉得那美人摄政王应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就乖觉地抱着毯子去一旁的软塌上去睡了。
“义父？义父！”李嫣一声一声地叫着凌允睿，揉完了胸口又抵着他的后心，渡了些真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