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信了没
第十章信了没
《诉讼精英》的主要拍摄地在明州，而明州离吕州并不远。机会终于来了。甄嵘订了周二去明州的票，却在中途转车，直奔吕州信德街，街口有一家果果超市，这是贾榕妈妈开了二十多年的小店，楼上是老居民楼，她从出生到外出求学之前一直住这里。
下了车，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店面还是那么整洁，连门口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旁的梧桐树在冬天掉光了叶子，无端显出几分萧瑟。邻居婶子来拿寄存的快递，一手还提了一袋红红的苹果，与她擦肩而过。她已经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婶子再也认不出她，婶子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们榕榕最有出息了”依稀、仿佛在昨日。
走近超市，感应门自动打开，“欢迎光临”。
超市老板娘听得声音抬头冲她微笑了一下。这是她的母亲王恩苹。
妈妈……不到一年时间，母亲苍老了很多，眼底少了几分光彩，显得格外干瘦。她仔细整理着香烟，也不与顾客搭话，跟从前爱唠叨的样子大为不同了。
甄嵘四周张望了一下，等唯一一个顾客付钱走人之后，走向了柜台，轻轻叫了一声“妈!”
王恩苹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叫我啥？”
“妈，我是榕榕。我没有死，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这具身体里”，甄嵘吸取上次的教训，一口气说道，“我三岁时从舅舅家的五斗柜上摔下来磕掉了两颗牙，我的左肩和后腰右侧有胎记，中考生了一场大病，物理才考了84分，您最爱吃的菜是花雕黄泥螺，您的第一支口红是我给买的兰蔻……”
王恩苹惊了，嘴唇都哆嗦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真的是榕榕啊”甄嵘也激动不已，上前一把抱住母亲，眼泪抑制不住地流。
“榕榕，我的天啊”王恩苹已经迫不及待想相信眼前这个女孩。
她关了店门，拉着甄嵘坐下，听她讲自己的经历，一边听一边哭，听到她身体逐渐康复还接了戏，又一边惊叹，渐渐露出笑容。
母女俩说着说着，就到晌午了。外面响起敲门声，“大白天关什么门啊？！”是她老爸贾建军。他一向是中午回来从店里拿个三明治或盒饭随便对付一下。
王恩苹去开门，贾建军走了进来，看到一个眼眶红红的漂亮女孩，有些疑惑，“这谁啊？”
“这是咱们女儿榕榕。”
哎，爸爸也是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他还不到六十呢。
贾建军皱着眉头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骗子？！你还敢上门来，年纪轻轻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当骗子……”
甄嵘一句话制住了他，“你科目二考了三次！”
？？？
三次？
连王恩苹都震惊了。
贾建军是出租车司机，大家都夸他开得稳开得好，这么多年连罚单都很少吃到。谁能想到他当年考驾照科目二考了三次呢。
贾建军深以为耻，连老婆都不曾说过。还是当年看女儿科目二两次没过失去信心，为了安慰她偷偷告诉她的。两人拉钩上吊发誓这是父女间的秘密。
贾建军恼羞成怒，“你。。你你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甄嵘是哼着小曲儿进片场的，认回了父母她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就落地了，感觉又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都轻松了，连吕慧慧的挑衅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先跟导演组和其他演员们打了招呼。蒙奇奇导演其实姓龙，之前导过的两部剧都大火，一手把正阳影视抬到了如今的地位。她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龙导，然后站在一旁观摩男一和女一的对手戏。
男一吴睿是近几年少有的形象和演技都非常突出的演员，现在30出头，仿佛一桶新酿随着岁月的沉淀逐渐显现出清冽的味道。女一是王怡薇，她有着最少女的外表和十几年演艺生涯培养出来的观众缘，堪称“国民闺女”也不为过。
“别说了”，吴睿一摆手，“做好你分内的事。”王怡薇挡住他的去路，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帮她？”吴睿有些不耐烦，“她没有证据！”“证据需要我们去找，”王怡薇的声音越来越高，“如果我们不为弱者发声，还做什么律师？！”听到他们俩吵架，周围的同事都纷纷探出脑袋。
王怡薇的演绎没有问题，是剧本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编剧总喜欢把职场新人写得横冲直撞，来展现他们的青涩。即便与师傅意见相左，私下交流不行嘛，为什么非要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这样的情商有哪个律所会收？她爸是司法部长吗？强行制造戏剧冲突，太让人不适。
轮到甄嵘自己，她的出场更遭人恨了。她穿着一身高调的巴尔曼，在法庭上气定神闲地说着辩护词。
“……”
“被告人与被害人发生性行为是双方自愿的，在双方第一次发生性关系前，被告人与被害人通过微信聊天长达4个月，双方对彼此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并建立了一定的信任，从而产生了见面的意愿，见面后，被害人主动邀请被告人去了被害人在校外的出租屋。”
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缓缓扫过被害人，见年仅14岁的被害人不自然地缩了一下，又继续面向法官道，“被告人和被害人有了拥抱、接吻的动作，然后抚摸被害人、脱衣服，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整个过程中被告人没有使用任何强迫和威胁的手段，也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被害人有过任何抗拒的行为，发生性关系后，被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被告人聊天、见面……”
镜头扫过被告人，这个鹰钩鼻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没错，甄嵘试镜的第二段戏是女四第一次出场，身为王牌律师的她在为□□幼女的地产大佬做辩护。真是太拉仇恨了。
龙导还跟她说希望这段戏到后面能更放一点，气势更强一点，你懂吧？
甄嵘说我懂，这一开场就是一个无良律师啊。她开场庄重严肃，辩护词也很常规，是一个专业律师的形象。然后镜头在被告人和被害人之间来回切换，观众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有钱人为所欲为□□未成年少女的案子。
甄嵘的表演逐渐外放，她的眼神扫过被害人，意味深长中又带了一点得意，仿佛猎人瞄准了自己的猎物，恶女形象呼之欲出。而被害人受惊的眼神仿佛楚楚可怜的小鹿，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段戏让甄嵘自己来看是不满意的，她觉得太不真实了，哪个律师会在法官面前如此得意忘形。不过导演这么要求，她只能这么演。
最终小鹿听到有钱人只被判了3年并处罚金，终于崩溃了。甄嵘的平静地转头接受地产大佬的感谢。
镜头一转她疲惫地坐在车上，擦拭着身上被抗议者泼的鸡蛋液。待到车到了公司楼下，她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对同事和下级的问好和恭喜还颔首微笑。
回到办公室，她踢掉高跟鞋，第一时间拨了男一的电话，“我赢了！你不敢接的，我敢！你赢不了的，我赢了！”她的一双被铅笔裙包裹的笔直的长腿翘在茶几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9分钟的独角戏非常出彩，就是太招人恨了。
甄嵘演的女四在剧中着墨不多，前后加起来大概出场了10集的样子，集中分两段来拍，前半段可以赶在年前拍完，后半段计划年初八开工。而剧组其实只放四天，主演们大年初四就要回来赶戏，实在辛苦。
甄嵘年前的戏份主要就是和男一抢案源、抢风头，着实让她过了一把恶女的瘾。谁让她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张成熟又明艳的面孔，演起精明强干又品德败坏的资深律师来毫不费力。导演对她也颇为满意，新年聚餐时夸她是“一条过”。
甄嵘前半段戏在腊月二十拍完了，回曲都还能赶上过小年。王怡薇对她恋恋不舍，两人都是一个公司的，又是一个经纪人，这次在一起拍戏终于熟稔起来。王怡薇也是个超级自律的人，拍戏的空档护肤、瑜伽、看书一个不拉，这一点和甄嵘很像。甄嵘甚至在拍戏的空档继续做学习直播，她毕竟还有10门课要考，毕业论文也要准备起来。王怡薇有时间也开着她的直播一起看书，有时还要给她刷个火箭，很快成为她的月榜打赏第一。
回到曲都，甄嵘还没约到莫娜娜一起足疗，就接到邹杰的电话。
“有人想认识你一下”他还神秘兮兮的。
甄嵘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谁啊？”难道传说中的潜规则终于来了。
“欧雅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