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电视（上）
第七章上电视（上）
向来是时间管理大师的甄嵘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听课、看书、做题、直播、复健、钻研演技，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只觉得岁月静好，连复健也没有那么痛苦了。而且这个学习还是有钱赚的，她综艺打包价30万，个人可以分9万，除去税费也有6万左右，岂不是美滋滋？这跟休考试假有什么区别？
然而老天爷偏不让甄嵘顺风顺水。“有人跟我透了底，你妈想搞你，”邹杰的声音咬牙切齿，“估计是要上节目，哼，我索性替她安排一个！”
甄嵘对原身的母亲刘雪艳没啥印象，记忆中除了问她要钱，还是问她要钱，她出了事故后反而不见人影。两个弟弟因为是同母异父，故而也不亲。
“你放心，我跟舆情组的人商量了一下，就上玉兰台的《表叔你听我说》这个调解节目，周表叔跟我老朋友了，制片什么我也熟。务必一次解决，永除后患！”
“这。。。毕竟是我妈。”
“你知道什么”邹杰欲言又止。
周表叔是全曲都人的表叔，脾气好，会讲话，会做人，以挑三拣四著称的曲都人都认他。他的节目二十多年长盛不衰，是玉兰台的收视王牌。
果然隔了两天，刘雪艳就去了《表叔你听我说》的演播厅。
“伊拉爸爸么，是缉毒警，因公殉职了，当时她才5岁。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伊拖大，伊现在好了，当了明星就不认我这个娘了……”
刘雪艳讲得声泪俱下，她年轻时也是生得很好的，现在才四十出头，保养得宜，还是很有风韵的，细看也就是眼角的一点细纹出卖了她的年龄。
“我为她吃辛吃苦，送她去上艺术学院，她一个电话么，我就给她送钱，几千几千的给，我工资一个月才5000啊，问她怎么又要钱了，她就说同学家里怎么怎么好，我想想么，总归自己吃点苦，也要让她过得好。艺术学校的女生都晓得格，打扮得弹眼露睛的，我总不能亏待了她，不能让她在同学中自卑。”说到动情处，拿着帕子轻轻按眼泪。
演播厅里的观众也是深受感染，几个中年妈妈们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
邹杰给甄嵘打过预防针，刘雪艳一定会把这一段拿出来说，因为她无法反驳。尽管原身上了艺专一年后，她妈妈就不管她了，当时光靠她自己拼命打工是不行的，家境富裕的初恋男友也给了她很多物质上的支持。
但是她能拿出来说吗？不能！刘雪艳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好，进”导播示意。
甄嵘穿着宽松的住院服，手上还绑着复健的绑带，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演播厅。
“哦哟哟，侬是撒回事体啦？”周表叔吃了一惊，赶忙扶她坐好，“哦，气色也不是很好嘛。”
观众刚听刘雪艳说了女儿是个大明星，心里还满期待的。不料这姑娘五官虽说好看，但这一脸苍白，还是一副病号打扮，这是怎么回事啦。她演过什么电视剧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你姆妈讲啊，她之前辛辛苦苦供你读书，结果你做了明星后就不认她了。”周表叔和蔼地问道，“甄嵘啊，有没有伊回事体啊？”
“表叔，你在说什么啊？不认妈妈？我工作之后只要赚了钱，都要打一部分给妈妈的。倒是我受伤后，妈，你怎么不来看我啊，我痛煞了，差点死掉！你怎么不来看我啊？”甄嵘素着一张脸，神色委屈。
“你是怎么回事啦，这看起来断手断脚的？”
“我拍武打戏，就是那种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的，威亚断了，我从空中掉下来，结果就这样了。”她撇撇嘴，脸上闪过一丝黯淡。
“哦哟哟，吃大苦头了哇！”周表叔一脸心疼，“大家都以为明星很光鲜的，住大房子，赚大钞票，没想到这么危险啊？”
“我。。我怎么没来看你啊。。你当时昏迷不知道”刘雪艳先是心虚，接着又瞪她一眼。
周表叔和甄嵘都不接话茬。
甄嵘苦笑：“我算什么明星啊，我是十八线啊十八线。”
“你刚才说的工作后也是给过你妈妈钱的。。”
还没等周表叔说完，刘雪艳就厉声截断，“就几个钱，算什么啊？”镜头扫过底下的观众，不少观众表情已经有些变化。有的微微皱眉，有的面露疑惑。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甄嵘吃了一惊，现场打开手机银行，“你看看。。看看，都是有记录的，什么叫几个钱？”
“我看看，”周表叔拿过手机，“哦哦，2万，1万5，8000，1万1，6888……还不少咧。这加起来有多少啊？”
“我没算过，每次收到片酬，我都会打一点给妈妈，逢年过节的也会给，生日也给，还有礼物，这四年来，三四十万总是有的。”
“这个手机是假的假的！再说三四十万算什么，你一个明星赚那么多！给这点钱，好意思？”
甄嵘气得眼都红了，“我都说了，我不是明星，我就是个十八线演员，有戏拍我就要烧高香了。”
周表叔也帮腔，“刘女士，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对演艺行业也有点了解的，这个行业演员与演员之间收入差距很大的，年景差距也很大的。”又回头问甄嵘，“你今年收入肯定大受影响了吧？”
“是的，”谈到这个，甄嵘有点蔫了，“上半年就接了一部戏我还受伤了，戏份也被拿掉了，三季度接到一个综艺……”
“哦，明星都爱拍综艺，综艺赚钱轻松”周表叔笑着调节气氛。
甄嵘好笑道，“我这个咖位，综艺片酬不高的。而且我这个综艺有点特殊，要通过考试才能拿到钱？”
“哦，什么考试？”果然，观众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自考法律本科考试。我以前报了五年制艺专，当时什么都不懂，也没人教我。现在想想还是要读书。这个综艺就是让我们参加各类考试，目标达成才能有钱拿。”
“那有多少钱啊”周表叔笑嘻嘻地问道。
别说周表叔好奇，观众也是好奇她的收入，刘雪艳更是死死地盯着她。
“除去公司抽成，减掉税费，我到手大概是6万吧。”甄嵘无奈道。
“6万？哦哦，那就是你今年收入一塌刮子才6万哦，这就真的勿多呀！”周表叔惊叹。
“还要通过考试，否则我还必须捐5万给希望工程。当然，我是很愿意支持公益事业的。”
“哦，那要通不过，你不就年入一万？”
观众听了笑出声来。算算还不如自己。哎呀，心理平衡了。尽管甄嵘长得不是很有亲和力，大家也看她顺眼起来。
刘雪艳站了起来，不依不饶地指责她，“你瞎说，哪能就这么一点，你肯定少报了！肯定的！”
“妈，你在说什么啊，”甄嵘又惊又气，“我正在学法律呢，少报收入偷税漏税是触犯法律的，情节严重者最多可以判7年有期徒刑，我是疯了吗为了几万块钱把自己送进去？我们公司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镜头再次扫过观众，果然大家的神色凝重起来。导播仔细得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刘雪艳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再次开始叹苦经，“我也没有办法，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低着头，眼神却透过细碎的头发直射甄嵘。
刘雪艳还是没有经验，这种由下向上瞟的眼神又凶狠又带着算计，果然让镜头捕捉到了。观众的情绪又变了，很多人看着刘雪艳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并不是正常的母亲看女儿的神情。
甄嵘知道她是打算威胁她了。
“哦，你再婚了，还有小孩？”周表叔不得不顺着她的话头问道。
“我晓得姆妈你还要带两个弟弟也很辛苦，但是你也不能光指着我，也要让他们各自的父亲负起责任啊。”甄嵘一脸无奈。
各自？观众听到都是一愣。
没错，其中一个还是非婚生子。甄嵘没有顺势点破，是想看刘雪艳敢不敢出招。
母亲的情史丰富一点，大家看女儿也难免要戴上有色眼镜。刘雪艳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想通过这一点来拿捏已成为明星的女儿。
真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她拉下马啊。做过6年律师的甄嵘深知人情世故，她索性把事情挑明，也不愿受人要挟。
“是的，我再婚了，可是老公不争气呀，跑到外面不回来了。”刘雪艳没想到甄嵘如此坦然，她反而怂了，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自己的感情史。
“之前弟弟想读英华中学，我不同意，你们就生我的气。一来我们读不起，二来弟弟成绩并不好呀，差了普高线200来分了……”甄嵘一脸认真地讲道理，不做任何多余的表情。
“英华中学啊？”周表叔很是惊讶。英华中学是曲都有名的私立中学，与复兴、一女高这类收费贵且质量好的私立不同，英华里面充斥着有钱的成绩很差的准备去国外野鸡大学买文凭的学生。
果然镜头扫过观众，大家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妈妈要让女儿当“扶弟魔”嘛，多么常见的剧情，可是差普高200多分，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哎呀，”周表叔叹道，“刘女士，我要劝劝你了。英华中学的小孩子家里都是很有钱的，你家弟弟不过是靠着同母异父的姐姐，何况姐姐收入也是不稳定的。有句话说得好，圈子不同，不必硬融。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雪艳很是愤愤不平，“也不能让我儿子读专科吧？”
甄嵘惊讶地看向她，“可是。。我当年中考是超过普高线的，你怎么让我读艺专？”
刘雪艳啐她，“你这么漂亮，早点当明星赚钱不好吗？”
哗，这就过分了吧？！很多观众尤其是女观众都愤愤不平的。
周表叔摆摆手拦下她们的话头，“而且弟弟成绩也不是很好嘛，否则如果考上公立高中，我想以甄嵘给的钱是绰绰有余了吧？所以说，人助自助者。姐姐在外面赚钱这么辛苦，弟弟也要自己争气。人嘛，终归是要靠自己的。”
观众听了立刻鼓掌表示赞同。
导播适时插入，“进！”
邹杰怒气冲冲走进演播厅，盯着刘雪艳道，“原来是你，我说要调解什么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刘雪艳也是嗖地起身，指着他鼻子骂道，“都是你，拦着不让我见我女儿！她心都野了！”一面又对着观众诉苦，“都是他，都是他，这个经纪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挑三唆四！”
观众情绪又再次被调动起来了。
原来是经纪人啊，还好不是男朋友，这满脸络腮胡的，连着眉毛的，都看不清他的小眼睛，简直像只大猩猩，要是大美女找了这样的男朋友就太可惜了。
猩猩也很激动，“你还敢来要钱！你以前要钱我也懒得多说什么，怎么现在还有脸来要？”
“我怎么啦？我怎么啦？”刘雪艳拍着胸口，“我是伊娘！”
猩猩点开手机上的视频，“你们都看看，好好看看，”他把手机凑到摄像机前，“这就是做娘的，甄嵘在抢救的时候，她来医院要拔女儿的氧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