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离婚
一顿饭下来,许寻欢原是心不在焉的,奈何沈致宇健谈,侃天侃地侃大山,直把人给逗笑了。
作为情场小王子,沈致宇轻易感知到许寻欢心情不太好,那今天就不适合说什么提亲的话题了。
饭后许邵鸣让女儿带着人到琴房去给露两手,许寻欢只得答应。
许寻欢弹过一曲,沈致宇手痒,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
许寻欢偏头静静睨着身旁这个男人。
“不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她微笑着转回脸,漫不经心翻着五线谱。
实际上,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迷茫,如果要结婚,论外貌、品性、身价、门户,身旁的这个沈致宇是无可挑剔的结婚对象。
但……总有许多许多,到底意难平。
“等等,”沈致宇握住许寻欢正在翻乐谱的左手,在她产生反感前若无其事松开,一脸正气道:“弹这一首吧,《croatianrhapsody》”
许寻欢感到意外,“你能跟得上?”
“试试。”
许寻欢不再多言,指尖带起灵动的旋律,像流水般连贯又不显得紧凑,却存心刁难着让沈致宇难以切入。
沈致宇有备而来,从小练钢琴都不认真,就这首是他最拿手的,知道许寻欢善钢琴,不敢卖弄,请老师指教,扎扎实实练了一个星期,才敢来叫板一下。
明快的音乐节奏,背景是描述了饱受战火洗礼的克罗地亚灰烬中的残垣断壁,夕阳倒映在血泪和尘埃之中的悲惨画面。
脱离了战火,又从两位暗暗较劲的演奏者指尖能感受到硝烟弥漫的味道。
最后一个音符的重重落下,余音逐渐消失了琴房里只剩下安静。
“承让了小欢。”
“彼此彼此。”
话题一转,沈致宇道:“你爸前几天让我来你家提亲你知道吗?”
“他怎么说的?”
“他打电话暗示我了。”
“哦,那你会错意了,我爸就我一个宝贝女儿,哪里舍得我嫁人。”
“信不信,你早晚要嫁给我的。”
许寻欢手指头按在钢琴上,时不时突兀地发出几个声音,话头在嘴里酝酿了好久,她才开口:“致宇,这么多年朋友,我不想耽误你,说真的,我喜欢女孩子,那人你也认识的。”
“好啦,我又勉强不了你,不用说这么离谱的话来搪塞我,刚才和你弹的这段琴很带感,可惜没录下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沈致宇起身,把凳子搬回原位,迈步朝外走去。
什么谈的这段情?许寻欢一时没听懂,半天才反应过来,尴尬地送客离开。
走到大门口,沈致宇说:“过几天跨年,一起吃个饭吗?”
“不了,我年年都和几个室友约了吃饭的。”
“加我一个呗?”沈致宇有意要进入她的圈子里,刚好都到了适婚年纪,谈一段时间就可以结了。
“我问问室友,行不行都给你回复。”
“好,留步,不用送了。”
许寻欢回到客厅,就听她爸说:“你怎么能和沈家那小子说你喜欢女孩子?”
“爸您又偷听。”许寻欢坐到沙发上削梨。
什么叫又……
“爸,您什么时候接我妈回来?”
“接回来做什么?”
“外面都在说你们俩离婚了,这对我妈名声很不好,咱要不要都得给个痛快话是不是?”许寻欢把削好的梨递给自家老爹。
许邵鸣就如临大敌地看着那梨。
许寻欢头疼,今天这个谐音有坑,“冬天流感多发,吃梨润肺,你以为什么意思?离吗?”
“我看她现在一个人过挺好,按时吃吃喝喝,每天早起还跑步,过年再接她回家吧。”
“您怎么知道我妈近况?”
许邵鸣默默举起手机。
“嚯!那你要把我卖给沈家的事情我妈知道吗?”
“许寻欢你可别上头,我和你妈本来没什么,就让你气的,你看看你做的什么混蛋事,还拖累你妈做从犯,我可没原谅你呐。”许邵鸣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可是语气已经冷下来了。
偏偏许寻欢像没察觉那样,继续激怒她爸,“爸,我是个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儿女从来不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作为一个独立个体,我喜欢秦如烟,现在只是没机会,但凡她给我来个电话或者短信,我千山万水也要马上见到她。”
“不知廉耻!”许邵鸣猛地起身挥手一巴掌在许寻欢脸上。
许寻欢扁了扁嘴,眼泪没忍住掉下来,但是嘴里更为倔强道:“我本来也是我妈花钱又花心思养大的,和您这样的父亲,我没什么可说的,也不再奢望您能理解。”
“许寻欢!你今天敢出这个门试试!”
“您自己守着这个家吧!”许寻欢身上空空的就跑出门了,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临近黄昏,她想,该去哪里?
带着巴掌印去老妈那里,老妈一定会心疼坏了,和老爸的矛盾又更深,思来想去,许寻欢踱步到了秦尽欢那里。
一开始这秦尽欢着实不待见她,也许是心诚,慢慢的,许寻欢有时候能在那里蹭一顿午饭晚饭的。
按了一声门铃,很快保姆就来开门了。
“小欢你脸怎么了?”
许寻欢苦兮兮的,“被我爸打了。”
“怎么下这狠手?”
“因为我说我喜欢秦如烟,他骂我不知廉耻,还甩我一巴掌。”
“咳,这……”
“阿烟那么好看,让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嘛,阿姨,我没处去了,这几天能不能暂住你家,等巴掌印消了我就回我妈那儿。”
“我打电话问问小烟愿不愿意把房间借你睡。”
“嗯,还是问问比较妥帖。”
许寻欢想蹭过去听听秦如烟声音也好,但秦母回房间关上了门。
“喂,小烟晚饭吃了吗?”
“还没,还在加班呢,母亲吃了吗?”
“嗯年轻人多锻炼挺好,我正准备吃,小欢来我们家了,她和家里人吵架了这会儿没处去,想在我们家住两天,刚好有一间你的空房间。”
“这是鸠占鹊巢嘛?”
“那妈帮你拒绝,让小欢孤苦伶仃流落街头就是。”
“您偏心她。”
秦尽欢也认,“小欢这孩子诚恳,比你讨喜多了。”
“那您让她住我房间吧,我没什么讲究,现在工作正忙,我先不和您说了。”
“好,你早点吃饭。”
许寻欢就这么开启了每天讨巧卖乖的生活。
晚饭后,秦尽欢拿了两个水煮蛋来给许寻欢敷脸,却被许寻欢拒绝。
“阿姨,这偏方不管用的,24小时内冷敷,24小时后才能热敷。”
“行,听医生的。”
晚上九点,门铃再次响起,黄郁找上门来。
黄郁开门见山道:“我女儿在你这里吗?”
“找女儿来我这里干什么?”
“你躲了我半辈子,现在不躲了,改藏我女儿了?”
秦尽欢才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辈子都吵不过眼前这个人,“就在里面,这会儿好像在洗澡。”
“哼。”黄郁径直走进去,毫不客气坐到沙发上,“你脑袋怎么样了?”
“挺好的,多亏你丈夫。”
“我和他可能要离了。”
秦尽欢意外地看向黄郁,两人相互凝望着,彼此都还有遗憾,这个消息无疑是旧情复燃的导火线,二十年前做不到的事情,二十年后的现在能做到吗?
黄郁先别开了眼,和许邵鸣吵架也许是暂时的,不论如何,现在还是婚内,不可以放纵思想。
“妈你怎么来了?”
“你爸说他打你了,问你在不在我那儿。”
许寻欢委屈,“我爸不可理喻,他最近太暴躁了。”
“那你在这里住几天就回家吧,打电话给我,我就来接你。”黄郁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外公挺想你了。”
“好。”
“那妈就不多待了,晚安。”
“嗯,妈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下了楼,黄郁一脚油门踩到许家。
“为什么打女儿!”
许邵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黄郁原是欣喜的,听到她的质问后脾气也上来了,“我的女儿我管教管教怎么了?你这么晚来,是找我吵架的?”
“呵,管教?”黄郁也觉得他不可理喻,生活了二十多年,忽然连沟通都变得费劲。她快步走上楼,在屋里翻箱倒柜。
许邵鸣走到楼梯口偷偷看她在房间里翻什么,等她快要出来的时候,又赶紧坐回沙发,翘个二郎腿剔牙。
黄郁走下来,把户口本和离婚证甩到茶几上,“明天上午,抽空去把手续办了吧。”
许邵鸣不怒反笑,“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要去和那女人双宿双飞了?”
“和她完全没有关系,是你变了,许邵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啊,就是太纵着你了。”许邵鸣讲话很轻,他再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几本证件,忽然站起来,把黄郁横抱着上楼。
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黄郁拼命挣扎,薅许邵鸣的头发,打他的脸,这举动却令他越来越暴躁。
她被摔到床上,粗暴的动作令人心惊。
“许邵鸣!”她疼得仰头。
许邵鸣按住黄郁的双手,吻着她的脸和唇,动作却越发粗暴蛮狠。
“哭什么?嗯?”许邵鸣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黄郁别开脸,心里凉透了。
“你把我的女儿带坏了,还好意思哭吗?”
“明天是一定要离婚了。”
“好啊。”许邵鸣眼底血红,动作粗暴,在黄郁身上咬出好几个深深的牙印。
“既然明天就离婚,那今晚你怎么也得让我管够才是。”
一开始黄郁还想着熬过这个晚上就解脱了,可这样带着报复性的动作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承受,她疼得头晕目眩,低泣着求饶,没有用。
一晚上,数次昏迷又醒来,各种折辱,从床到浴室。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邵鸣终于放过她,独自到阳台抽烟。
许邵鸣以前从来不碰烟的,家里几条名贵香烟,也是用来送人的,这时候抽起来却特别顺手,吞云吐雾,好像就能散去自己刚犯下的错。
黄郁的嘴唇白的吓人,她紧闭着双眼,却仍有泪水淌出来,她开始低烧,蜷在床上,遍体鳞伤。
这段婚姻,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