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二之选
指针踩向五,外头日落西山，汽车轮胎碾过地砖上的细小石子和乱七八糟的垃圾袋，留下一道延展的痕迹。
徐思年站在家门口,门往外大开,陆止就站在她的对立面,不肯挪动半步。
“你靠近我到底是因为喜欢,”她牙齿打颤,稍作用力才堪堪止住,“还是好玩？”
好玩吗？也不是。
当初顺着蛛丝马迹扒开这个秘密时，他只是叹了口气，而后慢慢涌上一阵欣喜和快意。任谁都会感到意外和惊奇，一个跟自己毫无交集和联系的人，真情实意写了一封情书，这确实令人惊讶。
从母亲嘴里听见她的名字时，吓了一跳,也就是那一刻,他才下定决心去会会这个姑娘，这个冥冥之中注定相识的姑娘。
不是好玩,而是好奇，至少这段感情他是真心实意对待,许多地方做得不好他都认。他自己都不知道直至今天,他会对这个人这样上心,明明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走不出来的人是他。
陆止否认很快，回答诚恳：“不是因为好玩,也不是一时兴起，我处心积虑接近你,我们的相识是我单方面的蓄谋已久。”
“信——”徐思年有一肚子疑问。
陆止堵住她的话口，真挚的模样像在许诺：“徐思年，这封信只是我爱你的一个契机。我们命中注定会相爱，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止我走向你。”
说完他却笑了，一步一步走近徐思年，关上了敞开的大门。
门一关上便隔断了外面的热闹，一瞬间屋内安静下来，徐思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陆止在向她靠近，男人的气息愈发强烈。
三秒后，他抱住了她。
胸腔内无限的爱意和想念让他感到温暖，怀里人熟悉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仿佛一艘漂泊已久的船，如今找到了停靠的岸。
陆止双手箍紧了她，脑袋埋在徐思年的右肩蹭了蹭，他还说：“徐思年，你年纪轻轻、真诚善良、赤诚勇敢，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
他的嗓音低沉，嘴边贴近她的耳廓，烫得她心尖微漾。陆止是不擅长表白的人，他的人生经历里几乎都是别人疯狂地表达心意，而他只要选择接受与否。
奇怪的是，他似乎铁了心要徐思年明白自己的心意，于是他坚定道：“我会变成更好的人，我会成为你的不二之选。”
徐思年在怀里小声啜泣，双手不自觉攀上了他的脖颈，滚烫的泪珠氲湿了衣服布料，陆止不会哄人，只是搂紧了她，轻拍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两个人依偎在一方狭小天地里，拼命地汲取对方的情绪以此得到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年止住眼泪，挣扎着要脱离男人的怀抱。
陆止不让，温声哄她：“再抱抱。”
或许是被哄着舒服了，徐思年便也没动，两人无声待了一分钟，她忍不住问：“那封信，付卓凝也看了吗……”
徐思年声音很小，话里话外都是委屈，无措到缩回陆止怀里，只要陆止敢说“是”，她便立马会再次哭出来。
“当然没有。”陆止手没停，嘴巴还在解释，“那封信于我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东西，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看过。”
那不单单只是一封信，是一个女孩花样的年纪最美好的寄语，承载了她太多不可描述的心思和爱慕，是整整七年的等待，弥足珍贵。
“那她怎么知道……”
“我们两家来往密切，毕业刚回南城那段时间听我妈说她来过一次，我当时忙着公寓装修和俱乐部，可能是那个时候在我桌上看见的。只有个信封，信在抽屉里，她不知道。”陆止顿了顿，“大概是看见信封上的那句诗了。”
徐思年安静地听他解释，陆止见她这样乖，便得寸进尺：“这可是我们两的秘密，金贵着呢。”
听到这，徐思年幽幽开口：“宋知也知道。”
接着，她补充了句：“是我们三个的秘密。”
陆止哽住，伸手捏她的脸蛋，“徐思年，你对浪漫过敏吧？”
徐思年回过神，挣脱他的怀抱，引来陆止不满：“哄完就翻脸不认人。”
她后知后觉害臊，脸热起来：“我……我还没想好……”
话题又扯回去，陆止眉头轻挑：“那你什么时候想好？”
徐思年不满意道：“哪有这么快啊，总得让我好好想想吧。”
“行啊，你慢慢想，想多久都行。”陆止没所谓道。
外头太阳落入海平面，景色变得模糊不清，光线昏暗，徐思年又赶他走：“那你先回去吧，外面天都黑了。”
陆止得寸进尺道：“晚上一起吃饭？我饿了。”
徐思年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你回去吧。”
“要不要吃褐琅庭院的桂花藕？”他在诱惑她。
徐思年也饿，中午那碗炒饭实在难以下咽，耗了这么久早已饥肠辘辘，可她不想接受这人贿赂似的追求：“不用，你早点回家吧。”
陆止也不丧气，大方告别：“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关门声响起徐思年才回过神，还以为陆止又要怪她总是赶人走，没成想居然这么干脆。
陆止无时无刻不在打动她的心，可她要再等等，等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能够再次接受他。重要的不是前女友，也不是秘密公告众人，而是他真心实意燃烧爱和热情，甚至不必完全对等。
徐思年叹了口气，敛了心神，决定先不想这些事情。
浴室灯光暖黄，温热的水流冲刷了一天的疲惫，徐思年从头到脚被热气蒸腾，皮肤蕴上粉嫩色，透着淡淡的清香。
刚出浴室便听见门外一阵骚动，她素来胆小不经吓，心里一跳，悄么声放下清洗好的内衣物走向门口，楼梯间有声控灯，不太灵，透过猫眼看见外头空无一人。
徐思年只当是自己吓自己，错将细小的动静扩大化，可没过半晌，楼梯间传来十足有力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越靠越近，心里的不安凝结到了嗓子口。
突然，门外传来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徐思年吓了一跳，连声都不敢出。
直到陆止声音响起：“徐思年，开门。”
听到他的声音徐思年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喘了两口气打开了大门。
陆止笔直站在门外，黑色外套衬得他多了一丝成熟稳重的气息，姣好的面容勾起一个笑，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包装袋，袋里应该装着什么，细看正往外冒着热气儿。
他举起手来，将包装袋递给徐思年：“桂花藕，刚酿出来的。”
徐思年呆住了，他走得那样干脆，居然是绕了大半个城市去买一碗不当季的名贵菜品。
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吧，至少这一刻我敢确定。徐思年盯着那个包装袋，一时没反应，心里所想也没说出口。
陆止见她不为所动，手又往前抻了抻：“冷了就不好吃了。”
徐思年接过包装袋，木讷地道谢：“谢…谢谢。”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应该没把我拉出黑名单，我就直接上来了。”陆止双手插兜站在门外，自然地聊天，“明天来我家吃饭？我妈想约你吃烤肉。”
“我……”
“我妈想约你，没别的意思。”
“……知道了。”
“明天十点，我来接你。”
“……好。”
陆止挥挥手，赶她往里走，又道：“别站门口，有风。”
徐思年乖乖听话，往里缩了缩。
陆止满意点点头，“走了，明天来接你。”
徐思年愣愣地点头，陆止有些无奈，叫她名字：“徐思年，”
她“嗯”了一声。
陆止教小孩似的：“跟我说“明天见”。”
徐思年大概脑袋断了弦，乖顺道：“明天见。”
陆止满意了，将要帮她关上门转身离去，里面那人喊住他，语气有些着急：“陆止，”
他转过身，挑眉看她，出水芙蓉，楚楚动人。
“路上小心。”
说完这句话，徐思年才发现，自己脑袋大概真的断了弦。
男人心情尤为愉悦，歪着脑袋，眼含笑意，语气也是轻快的：“今天好乖。”
徐思年发誓，他真的很会！
脸蛋“噌”地火热起来，在她无地自容时，陆止帮她带上门，最后留了一句：“在家等我。”
躺在床上即将入睡的那刻，她满脑子都是陆止站在门外歪着脑袋笑看她的模样。那人模样生得极好，眉目舒展开，眼里染着笑意，便能让人心生欢喜。
闭上眼睛，让心跳平稳，谁知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夜里的寂静。
徐思年摸黑找手机，夜里的电话铃听得人心慌。好不容易拿起手机，联系人一行写着“陆”。
是陆止的电话，她在洗澡前犹豫许久才决定将他拉出黑名单，没想到这人倒是挺依依不挠，这个点居然还试着给她打电话。
徐思年晾了他一会儿才接起电话：“喂。”
那头显然愣住了，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戛然而止，“徐思年？”
徐思年存了心思逗他：“你哪位啊？”
“你未来男朋友。”陆止接梗倒是迅速。
徐思年不说话了，只听见那头轻笑了声，嗓音低沉磁性：“好惊喜啊，你这么喜欢给我送惊喜吗？”
“……打我电话什么事？”徐思年不理会他的逗弄，翻了个身趴在床铺上同他聊天。
陆止那边隐隐约约露出点音乐，徐思年想静下心听清楚是什么歌，下一秒打火机的声音将那点乐声覆盖，陆止的声音霸道地钻进她的耳朵：“好多事，以后慢慢跟你讲。”
徐思年心脏不受控地猛跳，她几乎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此刻电话那头的画面。
陆止大剌剌坐在沙发上，夹烟的那只手伸展开搭在沙发边上，屋内没开灯，五官匿在夜里晦暗不明，落地窗外五颜六色的光足以他的行动，手机里是他心心念念许久才拨通的电话号码，号码的主人还在与他置气。
徐思年经不住他这样的撩拨，“我要睡了，我挂了。”
电话挂的快，陆止看着挂断页面，满脑子都是徐思年娇俏动人模样说出的那些话。
他想，明天还是快点来吧，等不及想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