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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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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阳光透亮,一个约莫23、4年纪的年轻女人坐在病床床头旁边的凳子上,床上戴着输氧管的老人与她相聊甚欢。

    她垂眸认真听着老人讲话,鼻尖挺翘,嘴唇嫣红微微勾起,时不时点点头肯定老人的发言,女人侧脸线条流畅,一头长发顺亮垂在肩头,在阳光的照拂下显得尤为温柔。

    推开门前陆止定住心神,站定在房门口透过四方的探窗往里望。

    收到母亲信息的时候他刚从外头跑完步回来,汗珠正顺着脖颈往下滑,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一杯凉水刚下肚,夏晴的信息来了。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母亲的心思,后来母亲的话语愈发怪异起来,一琢磨,有个念头就像一道棒槌直接敲醒了他的脑袋。

    撂下狠话的那刻就后悔了,徐思年冷漠的态度让他理智全无,气愤到大脑近乎缺氧。

    那一刻,陆止内心变态到想将面前那人绑起来,绑起来才好,绑着藏在家里她就哪儿也去不了。可他又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徐思年是自由的,没有人有资格去束缚她。

    烟将要递到嘴边的时候,他想着干脆要不让徐思年把自己绑起来罢,看着那人毫不留情的背影,他又放弃了。徐思年哪怕是收养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也不会要他。

    病房里那人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一缕碎发从耳边滑落,她伸出手轻轻拨弄拢了拢。

    陆止心脏鼓动,轻纾了口气,平缓下因为急忙赶路而加快的心跳,这才拧动了门把手。

    滔滔不绝的三人皆因为他的到来而忽然噤了声,屋内一时间静得可怕。

    听见门口的响动三人同时侧过脑袋,门边立着一个尤为高挑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像是在锁门。

    锁了门,那人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任谁见了都会夸赞的脸蛋,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嘴唇淡红,头发因为转身而轻轻掠动,帅得一塌糊涂。徐思年看清那张脸的刹那也张大了嘴巴,倒不是因为帅的,是被“吓”的。

    坐在病床边那人顿时乱了方寸,为了防止两位长辈瞧出端倪,徐思年竭尽全力才没让自己从凳子上弹起来。

    陆家爷爷看出她的紧张,顿时就不满意陆止的到来,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陆止眼神从徐思年身上掠过,接着双腿一屈,陷进了夏晴所坐的沙发里,“来看看你。”

    夏晴见两人也不寒暄,立马说道:“家里没人,就让年年陪着来了。”

    闻言陆止睨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爷爷,阿姨,我还有点事,”徐思年见他屁股一坐就知道这人一时半会不会离开,赶忙抓住包带站起了身,又觉得实在有些不礼貌,“爷爷,这次有些唐突了,下次我再来看您。”

    当即,陆止的脸就沉了下来,还没等他发作,夏晴率先着急起来:“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让陆止送送你。”

    这话一出,那徐思年必须现在走了:“不不不!不用了阿姨,我正好顺路去找我朋友。”

    “小姑娘,你答应好了我要去帮我照顾小孙的。”爷爷提醒道。

    徐思年动作一顿,陆止视线移过来,又问:“照顾什么小孙?”

    爷爷急着解释道:“我的小孙子!”

    陆止还是一副“你到底在说什么”的模样,夏晴坐在一旁解释着:“就是小黄。”

    陆止:“……”

    陆止扫了一眼顿在原地的女人,语气冷淡:“什么时候去?”

    他爷爷赶忙回道:“就今天,就现在。”

    也不等徐思年反应,陆止立刻就站起了身,抓起了车钥匙,“走吧,别耽误时间。”

    他行为举止大方,对徐思年的态度就好似对待一位许久不联系的陌生朋友,这让徐思年捉摸不透。

    现下她如果继续推脱不跟他一起走,恐怕两位长辈会看出点什么,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跟随他往外走。

    “爷爷,阿姨,那我就先走了。”她欠下身子,道了个别。

    一出病房徐思年立刻就紧张起来,陆止走在前头,个子很高,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而来,她总是不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个男人。

    进了电梯,她站在门口边的位置,身后那人迟迟没有按下电梯楼层按钮,徐思年疑惑,回过头去看他。

    陆止懒散地靠着电梯里的把手,眼神淡漠却一直盯着她看。徐思年有一瞬间后悔就这样回头,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我们去几楼?”

    陆止没回答,徐思年有些气闷,转过身不再看他。

    就在她准备按下一楼按钮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健壮的小臂横在了她眼前,徐思年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要凝固了。她有些呼吸困难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陆止温热的胸膛立刻贴上了她的后背,灼热的呼吸洒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上,烫得徐思年一个激灵。

    陆止手上细小的伤疤一道道刻在皮肤上,修长的手指按下了某个按键,站起身的那刻,他嘴唇近在耳旁,声音微哑,回答:“负一楼。”

    徐思年没回应,也没敢动,幸好两人一直到进了停车场也没有交流,陆止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徐思年腿没他长,小跑在身后追。

    他按了下车钥匙,一道亮黄的灯立刻在幽暗的空间内闪烁起来,两人一前一后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徐思年站在车头旁,打算等他将车开出来再上去,没成想视线内忽然涌进一道光亮,一辆车朝他们方向驶来。

    徐思年反射弧太长,脑袋还没转过去一探究竟,一双大手就将她揽入怀中,侧脸贴在陆止胸口,坚实有力的心跳敲击她的耳膜。

    陆止心跳好快,徐思年一瞬间忘了起身。

    陆止气极,按住她的肩不许她挣扎,咬牙切齿道:“你是笨蛋吗!看到车不知道躲?”

    徐思年一时噎住讲不出话,直至那辆车滑出视线陆止才放开她。

    她小声道:“谢谢。”

    陆止看也没看她,翻上车,“嘭”的一声车门关上,徐思年一震,下意识看过去。男人坐在驾驶位上,五官硬挺,一双眸锐利如鹰般攥住她,面色不善。

    徐思年被盯得不好意思,转身去开车门,手将将落在门把手上,陆止怒气腾升,怒音半掩在密闭的车内:“坐前面!”

    徐思年一愣,又硬着头皮移动脚步。

    车内没有透气,徐思年呼吸艰难,胃里翻动,可车窗怎么都降不下去。

    她转过脑袋,无奈中带了丝央求:“可以来点车窗吗?”

    陆止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也不搭理,手指在驾驶位上摁了下,提醒道:“不许吐我车上。”

    徐思年:“……”

    陆家爷爷住在郊区的别墅,房子三层,有个前院,院里养着一猫一狗。

    猫很小,估摸着只有两三个月大,皮毛灰白相间很是可爱,狗狗很大只,纯黄色,趴在院中心下沐浴阳光,猫咪就趴在狗狗尾巴边,画面和谐。

    徐思年推开院门便看见这一幕,陆家爷爷口中的“小孙子”就是那只狗狗,喜爱的不得了,全程倒是没提过那只小猫崽。

    身后传来响动,陆止停好车走了进来,闻见熟悉的气味猫狗齐齐站起身,那只狗狗更是摇着尾巴冲了过来,徐思年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陆止身后躲。

    一副怂样十分滑稽,陆止轻笑,随手拦住了两只动物,弯腰将猫咪捞了起来,那只猫就他手掌大,乖乖地趴在他掌心,狗狗还在他脚边卖力地摇着尾巴。

    陆止抚了抚猫咪的毛,转身手掌推出去,猫咪抵在徐思年眼下,轻声安慰道:“不会咬你。”

    徐思年有些畏缩,试探性摸了摸猫咪,见它没有任何抗拒便欣喜地接过。

    陆止手上一松,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交代:“我去拿它们吃的东西,你带它们去前院。”

    徐思年当然好,手上小心翼翼抱着猫咪,小黄乖乖地跟在后面。

    前院里,阳光明媚,狗狗重新趴回去,猫咪躺在女人手臂中嘤叫,徐思年不免谓叹,这种生活真是太惬意了。

    陆止出来时就见她蹲在狗狗边上,摸一摸猫,再摸一摸狗,脸上笑意盈盈,像是捡到了宝。

    他端着狗粮和猫粮靠近,喊道:“起来吃饭。”

    陆止一声令下,一猫一狗就以徐思年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了他身边,待他放下饭盆,猫狗又慢条斯理起来,实在让人惊讶。

    她惊讶,便问:“它们这么听话?”

    陆止屈膝下蹲,一只手揉了揉狗狗的脑袋,语气淡道:“养了很久。”

    徐思年心喜,也伸手顺了顺狗狗背部的毛,“好乖呀。”继而,她又想起还不知道小猫的名字,又问,“你们家猫咪叫什么?”

    陆止抬眼,阳光下女人眉目清秀,手指轻柔地抚摸动物,只要稍微再靠近一点便能闻见洗发水的香味,香甜的桃子味沁入鼻尖。

    陆止有一瞬间奇怪,奇怪自己怎么做到这样和和气气与她一同喂猫喂狗,明明想牵她的手,停车场里不愿松开她的肩。

    他都忍住了,因为徐思年会不高兴的,她会生气,可能还会气哭,像条脆弱的美人鱼,一个劲往下掉珍珠。

    虽然她生气也是可爱的,但他不想也不能再惹她讨厌。

    徐思年见许久没声,抬起头来看他。

    陆止眉眼少了份嚣张,笑意浅浅地看着她,语气也柔和许多:“星期五,猫的名字是星期五。”

    徐思年心里的小鹿可耻地乱撞起来,为了掩盖自己因为美色心动的事实,她迅速低下头,扯着话题问:“为什么叫星期五?”

    陆止挑眉,“可能因为狗叫鲁滨逊吧。”

    “啊?不是叫小黄吗?”陆家爷爷明明告诉她狗狗叫小黄来着,怎么变成鲁滨逊了,徐思年奇怪。

    “爷爷喜欢叫小黄,我起的名字是鲁滨逊。”陆止答道,自然地将她垂下来的一缕碎发别过耳朵,“你知道为什么叫鲁滨逊吗?”

    徐思年压根不敢动,也不做声。

    陆止自顾自说:“因为是一只流浪狗,经常绕在树下等人投喂,孤零零,没有伴。”

    “捡它回家那天,树下还有半根它吃剩的火腿肠,”徐思年记忆深处的画面忽然涌出来,陆止提醒道,“徐思年,这是实中校门口的那只小狗。”

    命运似乎不可猜测,让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藕断丝连,那天放学没再见过的小狗,那次在褐琅庭院鱼池旁无意的对话,原来都与他有关。

    冥冥中,她好像已经注定必须要与他有所牵连。

    徐思年木讷地说了句:“好巧。”

    这次是好巧,不再是错过。

    陆止没说话,同样也没告诉她,猫咪之所以叫星期五不是因为鲁滨逊,而是同她分手的那天,京城某个灌木丛里传来一声低弱的猫叫,猫咪很小一只,气息微弱躺在他眼前,那一天,刚好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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