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不辞而别

    步清醒时已经回到了衍庆阁，睁眼便看到面色憔悴的慕寻。慕寻见人醒了，面上带上欣喜，转而被难言的苦涩代替。

    屋内就两个人，步清了然般地开口：“来看看我？”

    慕寻现在的模样，明显已经知晓了所有，而让他知晓的人，必然是沈澜。

    没错，沈澜为她画上一层妆，她给自己画上丑陋的“胎记”，所以当初她在后山去掉胎记后露出的面貌依然是假的，她本身的长相从来就没有变过。步清从来都是步清。

    记忆如开闸的水涌进脑海。

    当初她得到沈澜的同意下山，一路打探心上人的去向，可怜名字都是错的，自然一无所获。后来她为了不结亲将自己的面容进一步丑化，却阴差阳错被心上人厌弃了。这时她才明白，原来她得到的是一个假的名字，原来她的心上人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心灰意冷之际，她躲去了后山，那时她就没想过再下山。她既辜负了沈澜的一颗真心，也丢了自己一腔热情，她已没有了活下去的想法了。不虚山上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被人间的恶意中伤，再也回不去了。

    无尘座下的天才徒弟是她，步家骄纵的无盐独女是她，魂穿异世的绝色杀手是她，如今草率入狱的落魄王妃也是她。

    “步清，步清……”慕寻呢喃，“很好听的名字。”

    步清眸中蓄满了泪。

    两人无言之际，洛雪推门而入。

    步清看到洛雪手中之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洛雪手中，捧着一枝白色花冠。虽然离了土地，但花瓣仍然舒展，带着不虚山上独有的气味。

    “沈澜走了，”洛雪有些哽咽，“他说：清清如今，是，大姑娘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步清从未哭得如此放肆过。被情伤，亲人丧，甚至南南被杀害，她黯然过，呜咽过，落泪过，却从未像孩子一般哭过。

    浓郁的花香溢满屋子，步清哭得像只猫那样凄厉。

    旁人或许不懂她的失态，但洛雪却明白。

    步清一直觉得世间只有她自己是孤身一人，但却有人如药香般浸透在她的生命里。那人肯为她拼命，肯为她挡劫，包容她的一切做法，放手任何枷锁她的事物。那人待她如珍宝，是最温暖她的一缕阳光。

    但那人走了，那个心念自己的沈澜，那个早已知晓一切的师父，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相信自己的濡澜，最后仍旧尊重她的选择，悄悄地走了。

    试问，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如何快乐，一个失去阳光的人怎能不痛。

    慕寻窥见情丝一二，转身离去，信步走出衍庆阁。却无人见，这始终淡然如兰的人，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