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我跑来凤鸾宫。
顿珠的宫里一地狼藉,房间内能砸的东西全被砸了。她自己正在喝酒。
见了我,顿珠哈哈大笑,笑的直拍桌子,笑出了眼泪。
“我以为我要等上很多年才能看到你遭报应,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样快,你前脚刚得了后位,后脚你的萧一平就没了。长生天果然是公平的,不会偏颇任何人。”
我愤怒拽过顿珠衣领,吼道,“是你,一定是你!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顿珠冷笑了一声打开我的手,将我推倒。
地上碎瓷片扎破了我的手,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顿珠居高临下望着我,一字一句道:“我倒希望是我干的。”
她在否认。但我一点也不信。我从地上爬起上前与她厮打。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这样与人打架过。疯了一样,我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碎瓷片,胡乱的划向顿珠,我满腔愤恨只想杀了她。
顿珠也没有手软,连连扇了我好几个巴掌泄愤。
我们从屋里一路扭打到屋外,一群围观的丫头太监没一个敢上来拦。
没一会,萧麒来了。
他过来拉我,我失去理智划了他一道。他的手背被我划出一道血口,血滴在我的裙摆上。
顿珠对萧麒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我和顿珠被萧麒拉开。
萧麒替我包扎伤口。
我感觉浑身虚脱,好像浑身的力气都在刚才的一架中用完了,但我渐渐平静下来。
我盯着顿珠,顿珠也盯着我。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跟她一样,衣冠不整,狼狈不堪,跟市井上打完架的泼妇无异。
萧麒开口:“皇子遇害一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梦梵,在此之前,你要冷静。”
“我不需要你查,我自己会查。”
“那你就更要冷静。”
萧麒说的没错,我需要冷静。
我站起,对顿珠道:“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证据,我一定叫你给一平陪葬。”
顿珠一笑:“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更让你吐血的真相。”
我抬脚回寿和宫,萧麒在后跟着,我转身道:“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麒:“朕知道你很伤心,但你要记着,没了一平,你还有一安。且朕已下旨封你为后,万不可再做什么冲动之事。”
“没了一平我当皇后还有什么意义!”
萧麒眉头一皱,“你想当皇后,仅仅是为了一平吗。”
我无语。这个时候他还有心事扯这些酸话,可见一平的死对他是没有一点触动的。
回了寿和宫,我心绪已经平定下来。
春兰跪在门口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哭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小皇子到德妃那,都是我没有照看我小皇子。”
“把你们进入闲竹苑后的一举一动一字不差的说给我听。”
春兰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
“我们进了屋子,两个小皇子满屋子追着德妃的白猫玩,没一会,丫头红杏就端来两碗酪牛乳,小皇子抿了一口,喊烫,德妃便过来给小皇子吹了吹碗里的牛乳——”
“等一下。为什么是德妃过来给一平吹,你当时在干嘛?”
“我被德妃的白猫抓伤了手。”
春兰伸出右手,手背上赫然一道血印子。
我想了想,道:“去把那个红杏叫过来。”
紫砚:“红杏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紫砚:“□□中毒。小皇子出事后,德妃宫里的掌事嬷嬷立刻命人去找红杏,可找到她时,她已经服毒身亡了。不过,听说她留了一道遗书。”
“遗书在哪?”
“听说是皇上拿走了。”
我又来到三省殿找萧麒。
范更见了我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拦着我,“皇贵妃稍候,我进去通报皇上一声。”
奇怪。以前我来找萧麒范更都是直接请进去的。
“有什么好通报的。里面有其他人?”
范更不言语。
我直接闯了进去。
殿内空无一人。萧麒也没在干嘛。我更奇怪了,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范更拦我什么?
萧麒:“你这会怎么来了?”
“听说红杏留了封遗书,被你拿了。”
萧麒从袖口中拿出遗书递给我。
遗书上说,她是受了皇后胁迫害小皇子。
我气的手直抖,“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萧麒却道:“不要轻易下结论,越是摆在眼前的所谓真相,越不可信。”
“她恨我害死她涅荣,恨我取代她的后位,刚才席上她中途离席,不久一平就出事了,又有红杏铁证如山,你还想包庇她?”
“你看到的铁证如山或许是铁证如假山。朕问过凤鸾宫的人,顿珠从席上回去后就开始一通打砸泄愤,打砸完后又独自一人喝酒,她根本没有出过凤鸾宫。”
“笑话,她用的着自己动手吗!她只需要吩咐红杏动手就可以了!或许,她早就计划好了今晚动手害一平!”
“若是她早有准备,她不会提前离席落人怀疑。”
“你不要替她狡辩,除了她还有谁会要谋害一平,还有谁敢?况且,她要害一平也不是头一次了,太傅府那次,也是她教唆谢香干的!”
萧麒拿过我手中的遗书,“你看看这遗书的字迹,潦草仓促,笔墨还未完全干,显然是事发后红杏临时写的。谋杀皇子这样的大罪,红杏绝不会一时冲动而为,杀了皇子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不会不清楚。既然要死,她为何不提前写好遗书?再者,她遗书上说是受胁迫,可刚才我已命人查过,此女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根本无可威胁。若是以她自己性命相胁,这么爱惜性命的人,又怎么会未到走投无路就畏罪自尽。”
“你是说,她是故意栽赃顿珠?”
我仔细想了一圈子,除了顿珠,谁还会谋害一平?
“如果有人要陷害顿珠,那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萧麒:“说说看,想到谁了。”
“你啊。”
萧麒:“我就知道,出了这种事,你第一个得我身上想。”
“我第一个想的是顿珠,是你自己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的。我现在觉得你说的很对,一眼就看穿的,未必是真相。如果不是顿珠,这个皇宫,除了你,还有谁能动机有能力杀害一个皇子?你一边立我为后,一边谋害一平以绝后患,你好狠呐你!!”
萧麒:“越说越离谱了。”
“一点也不离谱!这是你一贯行事作风,明着哄人暗着下黑手!!”
萧麒:“你可真是…倒打一耙。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用不着,我自己会查。”
我拿着遗书离开。
可我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查。
紫砚:“小姐,红杏的底细我都打听清楚了,她是林州人,十二岁进的宫,今年二十一,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朋好友。一开始是在公孙皇后的宫里做事,公孙皇后死后,尹皇后把公孙皇后宫里的宫女都贬黜到各个宫里做杂役。她就被分到闲竹苑杂扫,后来德妃见她勤快,一路提拔做了屋内侍奉的大丫头。这两三年,并不曾有跟凤鸾宫那边接触的痕迹。”
“近三年,她可曾出过宫?”
“没有。自从她十二岁入宫一次也没有出宫过。”
“那她从哪里来的□□?”
紫砚:“自然是背后主使她害小皇子的人给的。”
我想了片刻,“京城□□管制的极为严格,每一笔交易都有记录。既然红杏没有出宫过,那一定别人买了给她的。紫砚,马上去前殿席间找焕哥哥,就说我有急事,叫他马上来寿和宫见我。”
没多久,陶焕来了。
“紫砚说一平出事了,是真的吗?”
“她岂会拿一平的命开玩笑。一平已经没了。”
陶焕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暴怒:“到底是谁!是顿珠还是萧麒?”
“我比你更想知道。我找你来是要你帮我查的。”
陶焕:“怎么查?不是说投毒的那个丫头已经畏罪自杀了吗?”
“是她投的毒,可问题是,那□□她从哪里来的。你帮我查京城每一间卖□□的铺子近三年的□□买卖,看看有没有宫中人买过□□的。”
陶焕:“这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
“别说捞针了,捞沙子也要查!”
“你说的对,捞沙子我也要把害一平的人揪出来。我现在就回去查!”
“等一下。”
我叫住陶焕,做出一个决定。
明日一早,德妃和一平遇难的消息一定传遍京城。锦屏一定会知道。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是陶焕。
陶焕:“还有什么交代。”
“你先去未央街果子铺找一个人。”
“谁?”
“锦屏。”
陶焕不可置信,“你说谁?”
“你没听错,我说锦屏。她此刻就在京城,就在未央街冯记果子铺。”
“她、她一直在京城?她原来一直在京城!”
“她不是一直在京城,她是这两天来了京城。她一直,在奚国。她,她,她现在是奚国王妃,颜王妃。”
陶焕石化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晃了晃陶焕胳膊,“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去找锦屏,你要亲口告诉她一平的事,你告诉她都是我不好,我没能好好保护好她的孩子,告诉她我一定会找到凶手替一平报仇。一平是她全部的希望,她知道后一定很崩溃,你要好好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