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镖师正在路上三十四
“你知不知道你不仅长得丑,而且还很臭”
林初九说完屏气,当着他的面扯下一截衣角捂住口鼻。
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最朴素的人身攻击法往往比正面硬刚起效快。
“好一个口出狂言的小儿!活路不走要走死路”
领主瞬间震怒,藤蔓暴增,袭击速度更快了。
林初九用最快的速度跑入林中,左绕右转,藤蔓没几下便打结了。
趁着打结之际,林初九又将地面上的毒虫激怒,将其引到了一起。
闪电劈下之际,林初九扔起剑,而后快速跑开。
轰隆!
雷声划破天际。
紫色的闪电劈开树干,地面一片焦黑,散发阵阵烤虫味。
领主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坑洞,和一串爬满裂纹的玛瑙项链。
林初九弯腰捡起项链,往回走。
黎明破晓。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浅眠的阿玄一睁眼便看到了洞口逆光走来之人。
他脸颊沾着灰尘,右手执剑,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尖滴于泥土之中,在他的左手里握着一串玛瑙链。
那是领主身份的象征。
所以,那恶贯满盈的领主真的死了?
阿玄呆呆望着那串玛瑙链。
“你受伤了?”晏含春看着鲜血出声问道。
没办法,林初九这副淡定模样不像受伤的样子。
林初九点点头,“斩断他身上藤蔓的时候那汁液溅了几滴在手上,腐蚀还挺厉害的”
“不过我引雷将他劈了,他化成了灰,就剩下这串玛瑙链,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便给带回来了”
晏含春随意将玛瑙链扔在一旁,挽起了林初九的衣袖。
“我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多谢”林初九顿了顿,不确定的问,“不收诊疗费吧?”
上次在日月医馆的诊疗费还是挺贵的。
晏含春挑眉,“免费治疗,不另收费”
这两千两赚得太不容易了。
林初九这才放心让他清理。
衣袖和肉沾在了一起,晏含春费了会功夫才将其分开。
伤口露出来时,阿玄吸了一口冷气。
那只手臂血肉模糊,隐约深可见白骨,但手臂主人却和他们在轻松交谈。
就连晏含春都表情都变了变,“你……不痛吗?”
“你这只手的伤口触及根本,以后……怕是不能再提剑了”
林初九低头看了一眼,抬头冲着晏含春一笑。
“没事,做饭菜没问题就行”正好也可以一心研究饭菜了。
晏含春哑然,“……两千两值得你这么卖力么?昨夜你大可丢下我自己离开”
不能提剑于习武之人来说那便是废人了,更何况林初九还是镖师这对于他而言,可能是最后一趟镖了。
林初九摇摇头,认真理关系,“清风镖局诚信为主,当然不会抛下雇主私自逃命。你是雇主我是镖师,你出钱雇了我,我收了钱,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
走镖嘛,总会遇到些意外,受伤情况常有,而且这趟本来便是生死镖,我能活着返程本身便很幸运了”
这番话让晏含春心中泛起一层涟漪。
于之前而言,他一直怀疑林初九的身份,这趟运镖他无疑是想借机试探林初九的底细。
但此刻,晏含春才察觉他往昔的看法有多可笑,他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人来。
面前之人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如清风般,持剑时凌厉,放剑时坦荡又平和。
他喉咙微干,“这条件有限,只能暂时包扎一下,我去林中找几味草药,它愈合会快些。还有,我会尽力治好你的手”
顿了顿,他想起林初九刚才问的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免费医治,不收钱”
“那多谢了”林初九欣然接受。
阿玄提起背篓,“我带路,我知道哪草药多”
晏含春回头,比往常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我很快便回来”
一夜的战斗还是消耗了许多体力,洞内安静的环境让他很快便睡着了。
只有墙角的兔子还在吃着草。
——
他和领主是什么关系?
阿玄再次偷偷打量起晏含春来,不料这次,刚好被晏含春逮到,他瑟缩的低下头。
晏含春收回视线,“阿玄是吧,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阿玄抬头,沉默半响,他摇摇头,继续拔草药。
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的家没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京城吗”
千户寨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知道真相也没用。
晏含春目光落在阿玄身上,他正用手刨着一棵草药,身影孤单又落寂。
和年少的自己身影重叠。
晏含春出声,“可以,到了京城我会给你提供一处住所,后路如何,就得靠自己了”
“好”
阿玄背着满背篓的药草,虽光着脚,但回去的步伐却快了许多。
前路未知又如何,他只想活着。
随着熬煮开,药的苦涩味散发出来,晏含春调了内服和外敷的药。
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出发了。
阿玄主动背起林初九的包袱,“林兄长,我帮你背包袱”
“谢谢阿玄”林初九笑着道谢,“林中刺棘多,我包袱里还有一双鞋,是新的,我看你的脚和我的相差不多,你先将就穿着,到了京城再买新的”
“好”阿玄不再推辞,拿起鞋子穿上。
临走前,他先是将那只兔子放了,而后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崖洞,像是告别。
“走吧,马被暂养在了村民家,出了林子便能骑马了”
……
连赶七日路程,第八日早,三人终于到了京城城门关。
阿玄见着从未出现在他认知中的建筑装饰和吃食,眼中是掩不住的新奇。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阿玄这身装扮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林初九带他去买了一身便衣换上。
晏含春将他带到了一处府邸,“你以后便住这,晚些时间会有小厮来,不懂的便问他们”
这几日换药,林初九的伤口迟迟未见愈合的情况,晏含春自然要查清原因。
阿玄站在门边,看着要离开的俩人一时无所适从,“那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林初九停住脚步,“你想来找我的话便到清风镖局”他指着手下这条路,“顺着这条路往前直走一里路,再左转两个弯便到了”
三月风转暖。
柳枝晃晃,阿玄看着那道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晏含春将林初九带到了一处医馆里,规模和日月医馆不相上下。
“医馆不是在江南吗?”林初九略微疑惑。
晏含春声音低缓,调制药浴的动作不减,“这是分馆,江南那个只是其中一个”
有钱真是好。
纱布拆去,林初九的手臂露了出来,伤口狰狞,与其他完好的肌肤对比鲜明。
“这次换药浴,你脱去衣物进去,我给你针灸排毒,效果会好得多”
“好”
受伤的手有些僵硬,林初九低头,单手解着腰间束带,动作笨拙。
晏含春走来,弯腰贴近,双手覆上了束带。
“我帮你吧”
“那麻烦你了,只要解开腰带便行,其他的我自己可以”
屏风上挂着的衣服逐渐增多,林初九泡在半身高的水桶里,背对着晏含春。
晏含春眸光微闪,指尖滑过那白皙的肌肤,轻轻扎下一针。
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直全身,晏含春手指顺着肌肤往下移了几寸轻轻摩挲,过来几秒才扎下第二针。
怎么感觉被摸了?
林初九偏头看了一眼晏含春,见他面色正经,便未再多想。
他垂眸,视线往水下看去,墨发之下,隐约可见那修长的双腿。
晏含春喉咙微动,他扎下第三针,起身走到了屏风外。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颗蜜饯。
他剥开油纸,将蜜饯抵在了林初九唇边,指尖似不经意碰到唇角。
“我可以自己拿”林初九偏头,想要伸手去接。
“别动,药浴时你不宜动,会影响药性”
“啊?哦”
晏含春这话让林初九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
林初九抬眸,药浴的热气蒸得他的脸颊泛着一层薄红。
两人对视,晏含春胸口涌出莫名的颤意,他张口,声音略哑。
“张嘴”
林初九听话的张嘴,晏含春食指往前一塞,蜜饯便进入了他的口中,甜味蔓延开来。
但晏含春似乎没控制好力度,食指碰到了林初九的舌尖,他呼出的气灼热了几分。
“注意调息,痛了便告诉我”
林初九眼神略奇怪。
自己气息挺稳的啊。
倒是晏含春他又没泡药浴,脸红个泡泡茶壶。
这场药浴持续了半柱香,晏含春额前发丝被汗水打湿,他反而倒像泡完药浴的人。
“之后半个月,两天一次药浴,我会定时给你针灸”晏含春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目光灼灼,“这有客房你先暂住,我会住在你隔壁,方便即使观察你的状况”
林初九看看手臂,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手臂伤得有那么严重吗?”
而且清风镖局离着也不远,一有情况他即使赶来不就行了吗?
朱窗半开。
晏含春蓝眸渐深,他声音肯定。
“是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