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当兵
“又是外贸科的周锡倪啊！”
“是啊，上次也是她，那么年轻，也不知道脑袋瓜子怎么长得，以后谁有福气能娶了这姑娘。”
“你们不知道，现在天气那么冷，外贸科的员工待遇可好了。”
“什么意思”
“上次我们车间的师傅去了一趟外贸科，里面放了个叫什么取暖器，说是可暖和了，一点都不冷。”
“还有这种玩意儿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也太好了吧，明年外贸科招人肯定竞争更激烈了。”
“这就轮不到我们来想了，还是想想怎么买些过年的东西吧，最近供销社，百货楼里面的年货都卖脱销了，一到货就抢完，一到货就抢完。”
“我娘天还没亮就出门去排队了。”
……
周围人群里传来的闲聊声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次血淋淋的扎在了刘心慧的心窝。
如果不是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和周科长对着来，现在被羡慕的人也包括自己了，还不用受冻。
在车间，就和一个冰窟一样，冻得都疼，手还要去摸那些冰冷的衣服，每天做出定量的活，要不然后面有的是人等着接替，她不想就这样回村普普通通的结婚生子过一生，只能咬着牙坚持。
“刘心慧，你怎么了”
旁边挽着她手臂的女孩见刘心慧出神的凝想着，以为是身体不舒服。
刘心慧回过神对她浅浅一笑，圆圆的脸蛋上面有些冻伤，红彤彤的，看起来怪可怜的，“没事儿，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很后悔。”
那女生显然是明白她所说的“以前的事情”指什么，作为首个被外贸部踢掉的人，不想让人知道也困难。
“刘心慧，好好加油，还是有机会的，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刘心慧捏了捏女生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冻的女生直往后面缩躲避着，“好啊，你还给我拽上了，文绉绉的。”
“呜呜～你放开我的脸，你的手好冰啊，冻系(死)了。”
“不放，我就不放～”
女生趁她不注意，一伸手就去挠刘心慧的咯吱窝，刘心慧被痒得哈哈大笑的松手。
二人在空地上你追我赶，诠释着青春的美好。
——
周锡倪在家里也放了几台取暖器，乐的翠英婶不可开支，直呼太暖和了，本来冬天干活没劲，现在根本就不是问题。
周锡倪转念一想，给京都也寄了两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连同她手写的说明书以及翠英婶做的一些保存日期长的干货，小吃之类的一起。
星霜荏苒，很快，厂里开始了放年假。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迎接1968年的到来，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许多，采办过年物资热热闹闹的。
周锡倪谭汇和翠英婶准备了一下，打算回村子里过年。
——
夜色如墨，杨柳村的村民刚下工，一个个的都忙活着烧晚饭，就等吃完饭后回被窝里睡觉。
“娘！娘！”
陆画穿的和熊一样，裹得严严实实，大袋小袋的东西放在脚边，双手放在嘴边直哈气取暖。
“来了！”
赵娟听见女儿的声音，往灶膛里面塞了根干柴，放下火钳就急急忙忙的小跑了出去。
“闺女，你厂里放假了啊？”
“娘，我快冻死了，我们进屋再聊吧。”
陆画拿起东西就推搡着赵娟往里走，下班后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就回宿舍匆匆忙忙的整理，本想走路回来，碰巧遇见了村里生产队的马车，就一并坐了回来，这大晚上的风呼呼的刺骨乱吹，陆画整个人都僵懵掉了。
赵娟回了灶房，用铲子从灶膛里铲了一些木炭放到烤火盆里，再在上面盖了一层浅浅的灰屑。
陆画将东西往自己的房间里一抛就忙不连跌的跑到灶间，拿了一条小板凳坐在烤火盆旁暖身。
赵娟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往里放了点糖，陆画一口一口吹着气慢慢喝着。
过来好一会儿，身体才慢慢回暖。
“娘，爹和陆峰呢”
赵娟站在锅前翻炒着菜，瞥了她一眼，“你爹啊，铁柱家有点事，出去处理去了，你弟，哼，你弟可长本事儿了，自己一声不吭的就去报名当兵去了，小子运气也好，还通过了，通过了才告诉我们这个事情，现在不晓得在哪个角落嘎达里训练呢。”
陆画瞪大了双眼，陆峰胆子简直太大了，爷爷就是打战的时候牺牲了，奶奶也紧跟其后，“参军”这两个字在爹那里简直就是大忌！
小时候两人玩耍的时候偶然看见军队，小陆峰被他们的英姿飒爽迷的不行，回家就对家里人说长大以后要参军，保家卫国，遭了爹好一顿的毒打，也是她有记忆以来，爹对弟弟动手最重的一次，陆峰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礼拜。
娘那时心疼的直接跟爹吵了次大架。
此后，陆峰就再也没有提过参军的事情，没想到，这执念已经留到了现在。
“爹……爹那里。”
赵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陆峰走的那天，你爹逼他要是去当兵了，他就和你弟断绝关系，当没有这个儿子，你弟，你弟还是去了。”
“你爹气的连着几天吃不下饭，现在，我都不敢提你弟的名字，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在你爹面前提你弟弟。”
“嗯。”
赵娟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臭小子脾气一耍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当兵那么苦，他受不受得了，我现在日思夜想的都是他，干活也没劲。”
陆画听到赵娟重重的鼻音，心里也酸涩的难受，她和陆峰两个人是龙凤胎，娘生了他们之后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家里就她和陆峰两个孩子，从小就是形影不离一起长大的，是彼此的依靠。
现在陆峰就这样走的远远的，让她如何能一下子接受。
陆画强扯出了一抹笑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乐观道：“娘，这是小弟一直想干的事情，现在靠自己进了部队，我们应该为他开心才是，没准他得空就回来了呢。”
“谁都能回来！就他不能回来！”
怒气的男声从门外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