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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莫纳甘王国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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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莫纳甘王国远离雷基和克斯摩的争斗的市中心,有一个农业发达的小城叫约恩。约恩镇的人们不种粮食,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罂粟庄园,每年通过卖鸦片和吗啡来挣钱,罂粟合法种植这一让人垂涎的政策很快就让如今镇上的人就和当年阿联酋一样人人有钱。他们往往是ndc每年观光的常客。只不过他们抱怨,ndc的人们不要大烟抽,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在那里,种罂粟就像种烟草,挤罂粟汁就和采茶叶那么日常化。但是相比于种烟叶的烟民和采茶的品茶师不同的是,强烈的成瘾性因为人人都害怕,为了自己和家庭的美丽未来,没人会去抽它们。防止这个恐怖的习惯养成,很多人甚至不会抽烟。所以非常讽刺的是,作为世界最大的毒品基地之一,你甚至在那里看不到一家烟草店,买不到一个打火机。如果想消遣就必须去酒吧的吸烟室,那里有从外地进口过来的标准香烟,但是都卖的奇贵无比,其中多卖出的价钱似乎也可以为酒吧掌柜的赚点外快。“再来一次吧,你又输了。”在地面上一个烟雾弥漫的小酒吧里,高个子的男人仰面压着木椅子,粉红色有些粗糙的鹰钩鼻对着眼前神气的小不点。“加上你上次的两次沉船,这三次花牌居然就能翻了3…9…27,27倍一共是五万四,给钱吧。”小不点撩着棕红色的卷毛,大笑道,“在萨伏伊酒馆欠了钱,没好果子吃。”

    “你他妈的………这混账地方老子呆不下去了! ”高个子男人站了起来,几乎两米高的身躯投射下的影子把小不点都染黑了。“看来你妈的脑子是又烫坏了,我卡姆威大爷今天要修理修理你这条哈巴狗,区区一个破烂酒吧也想搞我的钱袋可真是做梦!”卡姆威踢翻了桌子,纸牌筹码带着烟灰缸全都打翻在地,连啤酒杯也被摔了个粉碎。

    “快付钱吧,不然等小卷毛的姐姐来了,你连渣都不剩了,哈哈! ”周围观战的人中,一个拿着斑竹管茶烟筒的红皮肤老头笑道,黑黝黝的眼睛看不到眼白,滴溜溜地闪着光。“其实我们也想看一场免费的单方面殴打。”话音未落,大家爆发出嘲讽的笑声。

    “他马上就会被伊莎贝尔打爆的!”又有人喊着,他把自己的帽子当成旗子,在空中乱挥。“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 一群人都在欢呼,店内欢快活泼的气息又浓烈了许多。

    “给我去死吧! ”高个子男人涨红了脸,猛地跳了起来。几张卫兵、皇后和国王在袖口里若隐若现。这一下跳起来能有半层楼高,带翻了不少椅子。庞大的身子把小不点逼到了墙角。“你要付出代价,小不点! ”烟熏的牙齿喷着咸鱼和奶酪的死腥味,又脏又黑。

    “那你也要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一阵风闪过,高个子卡姆威被一条腿猛地扫倒在地。“不服过来打一架!胆小鬼! ”一股辣椒粉一样危险的气息窜到众人的鼻子中,一位金黄色头发的少女挤进了人们围成一圈的‘竞技场’中。海蓝色眼睛倒映着狼狈的猎物。“你就是个人渣,这里不欢迎你,滚吧!出老千的畜生!”

    卡姆威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巨大的块头,胡子拉碴的大脸和流出的鼻血显得非常吓人。不料起身的一瞬间,小不点抓起啤酒杯的碎片,使劲地刺在他的脚踝骨上。他向前倒下还来不及骂街就被少女抓住脖子来了个招牌级别的过肩摔。连舌头也因为强震被牙齿咬破了一大块。结果最后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捂着血流如注的嘴起来,呜噜呜噜地说着话,顾不得什么外套帽子,只穿着破烂背心灰溜溜的逃走了。

    “萨伏伊万岁! 她又一次胜利喽!”人们欢呼起来。

    “快看啊,姐姐。这个家伙至少揣了十万块钱,真他妈的漂亮。”小不点从厚厚一打钱中抽出了一张‘1000’,使劲地闻着,“好像是新钱,现在大烟都没有现金吸着过瘾。我是不是可以给自己买把鸟狙到森林里打兔子了,姐姐”

    伊莎自然是及其怨恨脏话的,她马上就冲向小不点。小不点挤过人群慌忙逃跑,很快就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

    在长达一刻钟的追赶后,伊莎终于在河边逮到了小不点。

    不过令她诧异的是,小不点很孤独的坐在河边高耸的荻花丛里,把手伸到水里四处划拉。呆呆地看着水面上的落叶。“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下的。大家明明都很快乐,我也想这样。说真的,骂人真的很爽快。”小不点瞥了她一眼。

    “骂脏话是没有教养的。自从我从‘那里’把你捞出来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伊莎显出了一丝忧郁,坐在了小不点旁边。“怎么,还想回到那待着吗。那里可没有什么人能这么近的跟你聊天。而且大浜把你交给我的时候特意叮嘱你不要四边乱跑。等我忙完了,晚上就离开这。”

    “大浜这家伙给了你什么秘密行动吗据我所知他是个连杯水都端不稳的蠢货。”

    “你怎么这样说话……”在渐渐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之间,天慢慢就变黑了。“我们走吧,我想下午的时间都被我浪费了。真是倒霉。”小不点拾起一块石头,瞄准空旷的河面扔了出去,石头在水面上打了好几个水漂,一下子就被水吞没,泛起了一点白色的水花就沉下去,吓走了一大群躲在远处花丛里的灰雀。

    “快走吧,等会还得去黑市给你办张身份证。”伊莎催促道,并把两个皮包固定在太君摩托上。一面是衣物,一面是干粮。就靠着一箱油、简单的行李和两把步枪就是全部的家当。小不点拿着一张导航图,蜷缩在侉子里,在和酒馆客人告别之后,和着猛烈地机油味绝尘而去。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人们站在酒馆的门口,用早已熟悉的俄语调子向远方唱道,“喀秋莎站在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从前在酒馆里这是伊莎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单单是随便哼两句这首歌的小调,似乎都能感觉到一种温暖的光辉。

    “为什么不带点电池,万一摩托没油了还可以用这个支持一下。”小不点嘟囔着。他望向茫茫戈壁。出了庄园不到几分钟,所有的绿色植被几乎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沙子。

    “摩托装不下了,不过有油霸的话便不必担心了。”远处的戈壁滩渐渐冒有橙色的光。“到营盘了,下车走过去,不然东西就又被偷走了。别看星星,你的膝盖磕碎了我负不起责任。”伊莎上好了步枪,把摩托停放在一块挡风的砂岩上。等了一会,看着冻得颤颤巍巍的小不点还是决定温柔的把他抱下,又从包里抽出了一件麻布袍子把他裹起来。两人锁好东西,往营盘那边走去。

    这时沙尘暴开始刮起来,风沙不停地试图往袖口和领口里钻,感觉和一把矬子在皮肤上磨来磨去没什么区别,一开始会觉得疼,等后来没有了感觉,不是因为适应了,而是沙子附在擦破的表皮上挡住其他沙子的进攻,伴随着冷风麻木了。两人缩起肩膀,让领口裹住脸颊,大口的呼吸着,在这种天气不光需要大量的氧气维持行动,而且要防止窒息。很多人都因为罩起自己却一直屏气前行到最后来不及换气把自己活活憋死,但更多人则是直接死于风沙入肺,还有伴随来的寒风。实际上因为底层植被分布极度不均,每年死于沙尘暴的人已经和车祸致死的死亡率几乎持平。大家遇上沙尘暴已经不想之前的人们那样处事不惊了,最安全的防范手段是带上一个连通小型氧气罐的防尘面具出行。

    走了一会,黑市的橘黄色光芒渐渐离得越来越近。

    这些巨大的,具有西域风格的皮子营账相互连接,在一片绿洲上拼凑着绵延了方圆一公里。靠近湖水中央有些更大规模的三角大帐篷,用竹子类的框架搭载其他营账下面,成为二楼三楼。整个黑市远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大片就像一个正在建的巨大白蚁巢穴,还没有盖那么高,其中披着白纱为底色,镶嵌着彩色花边的斗篷的行商和客人进进出出。之所以叫黑市的原因是因为这里从没有什么正经生意,违法犯罪成了常客。亡命之徒,秘密商贩或者是那些想寻求救赎的连环罪人,多半盘踞于此。

    伊莎往最里面拐去。中间经过了灯火通明的饭馆其中传来了一股肉香味。

    “烧烤摊最好了。好想吃啊。”小不点把住了台子沿,撑起身子想要一探究竟。结果被一张干瘦庞大的红脸吓到了。红脸狞笑着,使劲挠着参差不齐的金色卷发,接着从烤炉台上把一根很细的香肠夹出来,用油纸包好塞给了小不点。“高丽棒子的肉味是最香的。免费给你尝尝看吧。要好吃的话你这小家伙可要照顾照顾叔叔的生意。”红脸从嘴里蹦了这么两句话就继续忙着烤肉。

    小不点撕开了油纸,看了一眼就感觉两手发麻,连忙追上了姐姐。“太恶心了!那个变态大叔竟然给我炸这个吃!”说着递上了那根‘香肠’。

    纸里包着的哪有香肠,却有一根手指已经被机油炸的发金黄色,更可怕的是还撒了面包糠和七味粉。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油浇灌出来的肉味。如果再粗心一点,这个属于一个南韩人的手指肯定会被吃掉的。

    “这年头无论是疯子还是变态在黑市都越来越多了。”伊莎顺手把手指扔掉了。那个发热的手指掉在地上不久,就被一个猫着腰的人飞快地捡走了。

    赶集的人非常多,在一点点往前蹭的同时还要小心自己的钱包。伊莎为了防止扒手,不光把东西揣在衣服里侧的兜里,为了紧急情况甚至还在内裤的侧面里藏了救急的一千块美刀。但是随着电车之狼的传说,这里的变态多不多,会不会遇到也不好说。黑市上人人瞧不起强奸犯和流氓(尽管他们有时候良心未泯也会有那么一丝几率自己抡自己耳光),针对性的调高价格和绕远不去买他家的东西也并不能把他们赶走。如今盗亦有道的思想早就开始淡化,逐渐演变到君子小人遍地都有。君子自不必说,但遇上了猥琐小人,可能一个擦身而过自己宝贵的裙底就有可能会蹭上手印。现在人们的防范意识在黑市也逐渐增强,结果就是连黑市服饰店不论男性还是女性的安全裤都在大卖特卖。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去不复返。

    两人辗转挪腾终于蹭到了大帐篷的二层。站到了一个老头面前。

    “原来是酒吧的女招待。找我来干什么。”老头暂停了屏幕上的哲和国动作片,把椅子转向他们,看到女孩身边的小不点,说: ““小弟弟可不能看这个。”于是他又转身关掉了屏幕。关闭的一瞬间伊莎皱了皱眉,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小不点仔细的看着老头。和之前那个在酒馆的红皮肤老人不一样,同样干瘦的身体,但老头的骨架显得非常大,看上去就像中世纪的那些三桅大帆船一样,魁梧又雄壮。而且非常有趣的是这个人明明是白种人,大波浪头发上反而墨一样幽深发绿,扎了小辫子。在刀刻皱纹的脸上,只有一只灰白的眼睛,另一只被眼罩遮起来,或许是在战斗中受了伤。货真价实的大金链子上,每一块金块都有一块表盘那么大,同时还镶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就连白帆布下的皮衣都是幽绿色的鳄鱼皮甲,肩带上别了三把左轮手枪,也是金色雕花的收藏货色。虽然人已老去,但从身上散发出来的腐鱼、钢铁、枪炮的味道俨然能轻松看出之前是杀人喋血的大海盗,而且现在也混得不差。毕竟动作片摆在那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抱病安度晚年的样子,仍然生龙活虎的按照影片中的动作一步一下的舒展身体努力的……练瑜伽。

    “别说些奇怪的话,容易误会。尽管他现在真的练不来瑜伽。”伊莎不高兴地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人形电影院了。”

    “哎呦,小姑娘的脸歪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今天不是来这里玩游戏的,你肯定知道怎么办一张新身份。是吧,曾经让政府军闻风丧胆的老狼罗什福尔。毕竟你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当然,在官方眼中。”

    “嘿嘿,没毛病的同志,你是说让人死于灾祸再迎接新生的话,不光要给我钱,你还要把资料和证据给我。不然没有证据的死掉,人民群众是不会接受的,对吧。”罗什福尔仔细的打量着小不点。“难道说今天要重生的是你这家伙”

    “对。其实根本没那么麻烦。那孩子没有前面的故事,事实上,他是个‘空存档’,你往里编辑信息就行了。钱我到时候再给。”

    “那好吧,孩子。走到那台机器上去,咱们从出生证明开始编。”罗什福尔走上台子,把一个横在计算机旁的小保养仓打开,“儿童专用,非常受欢迎。很多贵族都把一些小孩新编个身份,为了遮掩他们对三妻四妾干的蠢事。而这些孩子的下场往往不美丽……那又怎么样呢,对吧。没人会在乎他们是否会在哪个角落死掉。”

    “来,小子,想要个什么名字啊,你这么小,小乔吉挺适合你。而且有非常北美的印第安风格。”

    “我叫克罗米!我早就有自己的名字了!可是他们都不信! 你一开始都不问我名字,你不信任我,你妈的臭海盗头子。”小不点吐着鬼脸。

    “你不要这么随便骂人,这不是你家!”伊莎冲过去一把把他的嘴捂住,“抱歉这个新伙计还不怎么会说话……想当初我……”说着她走上前来,在椅子背后面扒着罗什福尔的肩,脸贴过来小声的说,“其实这孩子是个……你别在乎这个,他也就是这样了。不过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也别作死到处张扬去。”

    罗什福尔像被泼了开水的猫一样突然跳了起来,仅剩下的一只眼睛死死瞪着小不点。“艾丽斯……那个,恶魔竟然复活了!天哪,这太可怕了! ”他压低震惊的声音:“没有什么比看不见的敌人更可怕了。死里逃生的感觉我不想经历第二次。”他突然又显现出非常颓唐的脸色,慢慢地坐到椅子上。“我突然看到了一场恐怖的战争席卷而来。这是一场没有国界的战争,是人们必须放下戒备共同对抗的战争……现在这个家伙正站在我面前,好像是一个核弹的发射按键一样可怕。事实上,全人类的生杀大权似乎在我这么一个老海盗的手里紧紧攥着。”

    “这老海盗瞎bb什么呢。”小不点撇嘴。

    “我们没有什么别的能力。看到满天的沙尘暴了吗,那玩意随随便便就能跑走。就算我把他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伊莎把脸贴了上去,老海盗的脸干硬的像树皮。“得过且过,能活一天是一天。谁不一样。找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臭脸,你已经活得够风光了。”

    “随便吧。那现在,你编完了身份,想去干什么。”罗什福尔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去ndc,然后……”伊莎蹲下身子抱起小不点,转身看着被灯火照亮的云彩,一字一顿,颇有自豪的说:“受人之托,颠覆朝廷。”

    罗什福尔眼睁睁看着两人没入人群,忘了自己没有收钱。但他突然不在乎那点钱了,反而像过节买了个盛大烟花的样子,有心想看到这个烟花可以绽放的有多么灿烂。再打开计算机,仔细地端详着刚编写出的身份:雅什卡·叶列茨基·克罗米,出生于莫斯科。

    北方铁幕徐徐升起。尽管身处黄沙漫天的戈壁,他也能十分清楚地回想起当年常年覆盖在冰霜下的北方铁城。隔着外面黄色的沙暴和深蓝色的天空。他突然联想起了手指伏在雪地上,冻白色的手指浮现着粉嫩蛛丝的血管,上面起了一层霜,毛茸茸的像苔藓一样温和。漫天白茫茫的雪暴遮住了一切视野。

    那时他真的就像这样随随便便的迷失了。随着沙暴呼啸的声音忽然又把他惊醒了,看着眼前的计算机。尽管人声嘈杂,浑浊的热浪在背后涌动着,但他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凉气,它从腹部产生,麻木了整个腰部又沿着脊椎直喷大脑。罗什福尔紧紧盯着那个电子屏,他忽然感觉人人都避着他,他尽管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尽管受人尊敬却从未感觉加入了他们。他几乎没有跟邻居正正经经的在一个吧台上喝杯啤酒,好好地聊聊天。一切纷乱和混沌都变成了一块污浊多油的金黄背景而只有他冒着寒气,一滴墨水滴到了一瓶黑乎乎的机油中,它孤寂的排开大家,自顾自的沉入杯底。看上去都黑,可悲的厚障壁却无法消除。“一切又从头开始了。再来一遍吧。”他忽然摆出一股十分凄厉的表情,立马关掉了瑜伽片,使劲地按鼠标,一张愤怒且凄凉的脸倒映在的寥寥几个文件夹的桌面上。

    沙尘暴刮来的时候,他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感受被风沙拍打的感觉。仔细的嗅了很久,终于从黄沙和碎石中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海洋的咸腥。那个味道他想起了烤干的公牛海带,真是鲜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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