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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恋灵宠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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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情嘴边的笑意徐徐落下,阳光下眸子里泛起一层阴霾,神色冷凝。

    “好,我告诉你,我叫关情,南棠国豫章郡饶州城人士,两百一十七岁,师从烟溪域天镜谷。”

    听到“关情”这个名字,颜月一收可掬笑容,瞳孔瞬间瞪大,下意识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果然是,魔灵,关情。

    花情凝视他的眼,眼中夹杂着陌生,亦不分明的低沉情绪。

    二人之间的空气寒意刺骨,一声声呼吸都变得沉重。

    可不过三秒,颜月瞳心深处闪过一道写满密密麻□□老文字的咒光,随后瞳孔缓缓收缩,神色逐渐恢复自然,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他看了看阳光,看了看古榕,看见树叶翩然随风飘摇,听见鸟鸣悠扬,一切都一如既往,美好而祥和。

    他忽而觉得有些怪异,时间像被偷走了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何离花情这么远,明明刚刚还凑在他面前打趣他。

    颜月重新靠近花情,眉目含笑:“你要告诉我什么?”

    花情面不改色,依然沉着眸子,看似冷酷,但微颤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仙咒,可以将灵类的记忆封印在某个物品中,凡是提及与这段记忆有关的人和事,都会自动被仙咒抹去,想不起,也记不住。”

    说话间,花情额头上绑着的银链抹额,所吊着的那颗蓝色泪滴晶石悄然间隐约闪动一瞬,不过仅仅一瞬,便又蓦然黯淡。

    颜月皱眉,忽而间心悸不止,“你是想说,我被施了这种仙咒?”

    花情没再继续说,只是静静等待什么。

    三秒后,颜月瞳心里的文字咒光再次亮起,他一惊,像窒息了许久重新接触空气,止不住大口大口喘息。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脏突然跳得如此之快。

    花情仍旧面无表情地静静立在光线树影之下。

    颜月抚顺胸口,阖眸轻喘,温柔地苦笑出来,耐心问他,“小花,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花情快速叹息,终于松了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阴愁表情,把头扭向古榕躲开颜月视线,无意识地抠起了手指头,侧脸显得有些可怜。

    他忍不住闭上眼,似要将自己与某些不愿面对的现实隔绝开来。

    “不想再说了,说了那么多次,没意思。”

    他语气细缓仿若呢喃,却令颜月觉出一丝悲凉。

    颜月被他奇怪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明明什么也没说嘛……

    气氛忽而有些僵持。

    好在金璎珞及时回来,打破了这边的微妙。

    由于古榕客栈房间太抢手,虽然才过晌午,就已经买不到房间,最终金璎珞花高价也才抢到三间,心疼得他满脸愁苦。

    “啊!好贵!”

    果然,越有钱越心疼钱。

    颜月笑笑,看着他若有思索。

    夜里吃过饭后,古榕客栈逐渐安静,风息在古榕间,在月色光线间的穿行之声让整个客栈显得愈发幽深。

    颜月站在窗边,手指将窗页轻轻顶开半掌缝隙,探出视线去观察对面金璎珞所在的房间,瞧见灯盏已经熄灭,才轻轻放下窗页。

    “睡了……”

    他坐回桌边,化出一本白页日志与法笔,一边记日志一边思考:得把璎珞送回云浮宫……兴庆国主说过请杜兰宫主来了灵川,如果我能联系上杜兰,把璎珞交给他便是,可想要联系他,我得有一件云浮宫的法器才行……乾坤袋……我现在法力太弱,怎样才能拿到乾坤袋……

    哗啦啦~

    颜月无奈皱眉,低头咬了咬笔端,怎么也没办法将旁边的流水声挡在思绪之外。

    是花情在洗澡。

    颜月也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爱干净,不洗不肯睡。

    二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纱帘,时而哗啦、时而叮咚的水声不停撩拨着颜月的心绪,害他目光总是忍不住有意无意往帘子那边去看,根本没办法专心思考偷乾坤袋的对策。

    帘子后水汽朦胧,在昏黄灯光下像极了清晨时分最浓的雾。

    隔着帘子和迷雾,花情半个身子在颜月眼中若隐若现。

    帘摆徐徐晃荡,总是在快要露出清晰视野时停止飘摇,像舞女勾人的眼神,不断拉扯,不断撩拨。

    颜月努力克制目光,深呼出一口长气,脑袋往桌子上一磕,把脸重重埋进臂弯,借此逃避。

    他用笔端敲打脑袋,不停短叹,因为脑子里太乱,竟没有注意到花情不知何时坐在了他对面。

    他无意间抬头,目光刚好撞上花情笑眯眯的漂亮眼睛。

    与这双清澈透亮的眼眸对视间,颜月眼神流转,烛光火焰在瞳孔深处摇晃,似蝴蝶振翅轻颤,甘心陷入痴迷。

    “你还写日记?”

    花情简单穿了身中衣,系带松松绑着,交领半敞,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肤,锁骨上坠着几颗晶莹雾珠,肩上搭着一缕卷发,本就微微自然卷的头发在湿哒哒状态下好像比平时更卷。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敲桌面,神情慵懒,顶着那张随便笑一笑都能甜得腻人的脸,猝不及防闯进颜月本就躁动不止的心窝里。

    颜月趴在桌子上仰着脸,就这样愣了许久,不自觉表现出微微痴态,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半张的唇,闪烁明眸,暧昧不清的暖灯,还有温润空气里的淡淡皂香。

    花情并没有觉得不妥,他对这样的眼神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见颜月不答,他便自顾自变出一张白纸,和一根半个小指那么短的法笔,亲和地唤了声:“关关。”

    话音落下,他右手袖子簌簌蠕动起来,随后钻出一条水束游至白纸前,幻化成胖嘟嘟的水娃娃模样。

    清澈透明的水娃娃胖手胖脚,没有指头,脑袋是个球,没有五官,但却有一个高马尾斜分刘海发型。

    巧了,和颜月同款。

    关关一根手臂“拿”住法笔,乖乖趴在纸上摇头晃脑地写起字来。

    晃出的水珠跳动着钻回本体,并不会打湿所触之物。

    颜月一时惊奇,都忘了自己的失态。

    “这什么东西?”

    水娃娃关关听他喊自己是“东西”,脸上顿时气得鼓起水泡,立起来仰头叉腰指着颜月发出一串咕噜咕噜声,像是在破口大骂。

    颜月额头冒出虚汗,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明显骂得很脏。

    他微愣撇了眼花情,“它?它说什么?”

    花情似乎不想管,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始终注视着颜月,眼角暗藏玄妙微笑,目光深邃,有种能够穿透人心的锐气。

    关关骂够了,重新趴下写字。

    颜月偷偷扫了一眼,看见它竟然在默写《礼记》!不禁赞叹道:“关关好厉害!会背礼记呢!”

    关关听见颜月夸它,高兴地不停摆弄两只直溜溜的腿,发出一连串咕咕咕咕噜咕噜噜噜噜声!

    花情忽然噗嗤一笑,“你脸皮能再厚一点吗?”

    关关回头冲关情咕噜一声,好像“略略略”做鬼脸的样子。

    花情闻言翻了个白眼。

    颜月实在好奇,“你是怎么听懂它的语言的?”

    花情歪头了然一笑,轻描淡写道:“听多了就懂了,也没什么门路。”

    “哦哦,那它刚刚说什么?”

    花情看了眼继续埋头默写的关关,托腮阴阳怪调道:“它说它是经天纬地之才,世间最绝独一无二。”

    重复这话时,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颜月憋着笑,心道:这脸皮确实厚。

    花情微微探头去瞧颜月的日志,颜月并不遮掩,大大方方向他解释,“这是我两百年前炼的仙器,可以靠我的意念记录文字,也可以把文字以意念的形式传输进我的记忆中,我现在无聊,才用笔来记。”

    花情好不容易才露出由心开怀的笑容,这下又渐渐敛回心中,眉心泛起阴郁。

    他目不转睛望着日志,话语中含着淡淡低落感,“你写日记的习惯,有多久了?”

    这几字轻得仿若叹息。

    颜月只觉得他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但也没多想,埋头继续记录,边回忆边回答:“接任神君后两年吧,那时记性很差,总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所以才让木离姐帮我炼了这本仙器,不过没用多久,我就……进天神坛修复仙体去了。”

    颜月说起这段往事,苦笑了笑,字里行间已是风轻云淡。

    笔下的日志中写着“仙羽历两百零五年,苏醒,兴庆,竺萝,王后,妖王忱,云浮宫,戒牌瘾等字眼。”

    待他记录完这两天所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件,将日志和法笔化烟收回掌心,一抬头,发现花情的表情藏在烛光阴影下,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浓浓的悲伤与委屈。

    “小花?你怎么了?”

    花情在烛火下深深凝视着日志,眼神仿佛穿过烛光,一直穿回了某个冬天。

    他目光一凛,冷不丁弹起身,不发一言,甩袖挥手,把关关变回银环套回手腕。

    关关来不及反应,被吓得咕噜一声大叫,手中纸笔接连脱落。

    淡黄宣纸一点点,一点点,飘落在地。

    花情径直躺上床入睡,鞋都不脱,蜷着身子面对墙壁,只给颜月留出一个裹着被子的落寞背影。

    颜月捡起关关写了一半的礼记,心头无端悸动……

    罢了。

    他把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出脑袋,托腮继续思考如何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拿到乾坤袋。

    许久后,花情大概睡着了,身子展平了躺,睡姿怪是斯文。

    颜月忽然灵光一闪,起身走到花情床边。

    看到花情熟睡的脸,不禁又陷入一阵痴迷。

    那张脸极为好看,简直是无法言说的美,一颗歪到眉尾的淡蓝色晶石抹额在他脸上,如同鲜花着锦,分外撩人。

    他双唇微启,气若游丝地呼吸着,双眉似蹙非蹙,笼着淡淡愁思,撩得颜月一眼心动,两眼沦陷,连忙转身捂着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颜月你在想什么!

    他迅速把不正常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转身蹲下,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猫着眼睛往里面瞧。

    看到目标后,他瞥了眼花情,见花情依旧睡得很深,才敢大胆把手往被子里伸,慢慢探进去摸索,余光还不忘时刻警惕花情醒没醒。

    终于碰到了,他五指小心翼翼发力,捏住花情袖子上的抽带,把他右手缓缓拉出被窝。

    事成后,颜月盘腿坐下,把脸摆在与花情右手同一层高度,两眼眯成一条缝,笑得略显谀媚,压低嗓音小声说:“喂,关关?”

    花情右手上的银环镯子突然嘭成水镯,随后断开变成水束,从花情手腕游至床边,化成扎着高马尾的水娃娃模样。

    关关学颜月盘腿坐,冲颜月歪了歪头,马尾尖掠起一串水珠。

    颜月眼角笑意更浓,奉承意味也更浓,腆着脸道:“关关好可爱呀,一看就是个非常厉害的灵宠。”

    关关把脸仰得极高,抱臂发出咕噜咕噜声音,好像在说:“那是当然,算你有眼光!”

    颜月接着夸它:“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灵宠,一定能天下无敌!”

    关关的咕噜声更加得意,似在大笑:“哈哈哈哈哈!”

    颜月见机会不错,话锋一转,“能不能请关关帮我个忙?”

    关关想都没想就疯狂点头。

    颜月嘿嘿一笑,“帮我去把璎珞的乾坤袋偷过来。”

    关关站起来,拍拍胸脯:“咕噜咕噜咕噜!”

    翻译:“包在我身上!”

    随后化成一条细细的水束游向门口,从门缝间钻了出去。

    颜月计谋得逞,却并没觉得有多开心,反而忧心起来。

    他起身扶额,无语摇头心道: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灵宠,连外人的话都听,当它主人可真危险!

    五界之中的灵宠,除主人命令以外,谁来都不可能催令得动,这是当灵宠的基本原则。

    颜月本来也只是试试,没想到关关竟然如此没有底线,随便夸几句就忘了自己主人是谁!

    此等容易上头的灵宠,留在身边当真是祸患无穷,谁晓得哪天它又会被什么人哄骗去干什么事儿,偷鸡摸狗的小事也好,杀人放火那种恶事也罢,总之别人一旦抓住它,就一定会怪到它的主人头上,到时候花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颜月坐回桌边,十指交叉合拢撑着额头,思考要不要向花情坦白。

    坦白吧……自己不占理,没脸说。

    不坦白吧……又担心关关得不到教训,以后会变本加厉。

    灵宠就像幼童,性子歪了,得及时教回来才行。

    他长叹一口气,还是决定等花情醒了讲出实情,毕竟把人家灵宠给教坏这种缺德事儿,实在不符合神仙身份,良心上也过不去。

    门口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颜月身躯猛然一震,眼睛下意识警惕花情。

    见花情没有被吵醒,他才松了口气。

    可屋外来人似乎像没长脑子一样,敲了一次没得到回应,立马又急急燥燥地敲第二次,还敲得更重!砰砰砰!完全不顾虑现在是深更半夜人都睡了。

    颜月冒出满头黑线,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把门打开,生怕门外的暴脾气待会儿会直接踹门进来!

    来者果然是关关,提着乾坤袋钻不了门缝,才不停敲门。

    也只有它会如此不通人情世故……偷东西回来还敢发出这么大动静。

    关关漂浮在颜月胸口高度,把乾坤袋一把甩进颜月怀里,动作潇洒不羁。

    它一边咕噜咕噜说着什么一边向屋子里飞,大概是在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吧。

    颜月慌慌张张把门关好,回头靠在门上一把捂住了脸,心道:造孽啊……

    花情忽然动了动,颜月吓得连忙捂住口鼻不敢呼吸,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心跳加速,一副做贼心虚模样。

    花情翻了个身,扯被子盖住脑袋,闷声软糯糯道:“关关……小声点儿……”

    颜月一愣,目光落到关关身上,见它坐在桌子边缘,摇摆着两条没有关节的腿,朝花情回应了句:“咕噜!”

    颜月眼睛快速眨了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更加糊涂:他什么时候醒的?他故意把关关借给我用?为什么?我没看见他对关关发话啊?难道他们能用意念交流?还是心灵感应?或者……

    颜月双手缓缓垂下,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但又是最合理的解释:他早就对关关说过,可以听我的话……

    是啊,若不是主人提前交代,怎么会有灵宠听从外人命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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