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再遇春日宴
花自飘零水自流,树上独翘着满枝的绿荫,一抬眼便可得见郁郁之色,眼看着付熙玥院中的这棵海棠树要开花了,花苞嵌在树枝间,染沾着粉嫩的气色,已经有些淡淡的香味散出了。小希给付熙玥梳着乌发,眼睛也时不时看向窗外道:“今年的海棠花定会开得极好,倒时定要多多摘些花瓣给姑娘做花糕。”
付熙玥本来的丝丝困意被她的这句话冲得烟消云散了,她柔和着眉眼问道:“都还未曾开,你怎的得知它会开得好。”
“奴婢就是知道,去年冬日里落了那么多次雪,无根之水最为干净,这些树木自是喜爱。”说完她转动了眼波接着道:“当然,还有姑娘的悉心照料。”
“我?”付熙玥有些诧异。
“是啊,姑娘日日都坐在这窗边,一抬眼便能瞧见,这花瞧见姑娘,自然也得羞红脸,那自然今年的花又红又嫩。”
付熙玥被她逗笑了,无奈地看着她道:“你又拿我打趣了。”
“姑娘舍得笑了?只要姑娘每日都似这般,奴婢每日都说。”小希笑道。
付熙玥的面魇粉粉的,许是屋中有些热的缘故,又许是她肤色白皙,微微上些脂粉都有些明显。她打住小希的话道:“可别,日日这般说,我可消受不起。”说罢便笑起来,绯羽在外面便看到了主仆二人嬉笑的场面,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来。看着气色日渐好的付熙玥,她也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付熙玥收拾好后走出来便看见绯羽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绯羽见她出来便站起身道:“收拾好了?”说罢瞧见她的衣着,是极少见的颜色,说不上是何种颜色,可是一眼便让她想起了清冷高贵的梅花,枝头上还散发着暗香,隐隐绰绰,仿若江城五月落梅花。倒真是与付熙玥的气质适配度极高,典雅又不失大气。
她的头发还是简简单单地绾起,可就是让人一眼便移不开眼。
“怎么坐在外面,不进来?”付熙玥瞧着她问道。
绯羽摇了摇头道:“来的不久便想着坐在此等你了。”
“可是有事?”付熙玥神情有些紧绷起了,她知绯羽这几日都在军营查案,便有些担忧。
“不不,无甚事,只是听闻今日你要进宫,便来陪你。”绯羽解释道。
付熙玥松下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只是个宴会而已,不必担心。”
绯羽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小希在一旁说道:“往年都是我陪姑娘进宫,你就放心吧。”
绯羽看着她,随后看向付熙玥道:“姑娘,今年我陪你入宫吧。”
付熙玥看着她,虽不知是何原因,但她不问,稍后转身对小希道:“小希,那你便帮忙打理府上吧。”
小希看着两人,绯羽冲她点了点头,她应下来便将付熙玥的披风交到了绯羽手上嘱咐道:“那你可要照顾好姑娘。”
绯羽应下道:“放心。”
颜晓琼并不喜闹,所以今年也未曾跟着付熙玥去,她们收拾好后便乘着马车去了。
一路上各店的小贩都在准备着东西,人来人往,总归是让人有些期盼的。
到宫门口时付熙玥刚下马车便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她转身望了过去,原是徐宁辞唤她。直到她走近她才瞧见她今日的打扮,青绿色的长裙,腰身处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勒出几朵祥云,中间束着白锦丝绦,将那花显得愈发栩栩。她也未曾梳发髻,却是簪了一对流苏钗,瞧着简约却又足够吸睛。
她冲着付熙玥笑道:“付将军也来了,不如一同进吧。”
付熙玥应了一声,便与她一同走了进去,徐宁辞身边的白芍打量了眼绯羽,心想着这人未曾见过,绯羽察觉到有目光看着她,她便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冷清的目光一瞬间让她打了个寒颤,随即便转回了眼。
两人进去后就有不少人将眼神放在她们身上,徐宁辞顿时有些羞涩,她脸颊有些微红,眼波流转,落在他人眼中便是娇羞模样,如水芙蓉,不得不说,近日她越发地有了娇俏的感觉,许是好事临近,付熙玥在她身旁自然是未曾看见,可绯羽却是瞧得真切,说实话,她实为不喜。
可是瞧近看,这些人更多是将目光落在付熙玥身上,付熙玥无视掉这厅中的波谲,寻了个位子便坐下了,徐宁辞也坐在了她旁边,坐下后她听到有人小声地说道:“春日宴而已,何至于打扮地如此显眼。”徐宁辞突然坐得有些僵硬了,可随后有声音继续传来:“哪有,人家连发髻都未曾梳,只插了一支紫玉簪,何来打扮,天生丽质罢了。”
这时徐宁辞看向了付熙玥,一束发丝垂下来摆动着,影影约约现出清晰的下颌和力挺的鼻梁,两瓣朱唇微微合起,还有那纤长的睫毛,她往那一坐便有种画中之人所感,往上一瞧,一支成色极佳的紫玉簪从乌发中露出。
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目光,便被门口处的人吸引了过去。一身墨绿色薄罗长衫,腰间系着羽线钩织的宫绦,上面还系着一块白玉,身如玉树。不看脸光瞧着这一身着装便知是谁了。南宫沐今日坐在主席上,却是最显眼之处。付熙玥抬眼时恰巧错过了,她望向门口,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齐瑄被江逸晨挽着走进来,她本想抽出手,可他紧紧握着不肯松开,齐瑄贴近他道:“快松开,这么多人呢,我先去找玥儿了。”江逸晨眯起他好看的眉眼,深深地看着她凑近她耳旁柔声道:“好——”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齐瑄的耳朵也染上一层绯红。
付熙玥不知何时咧开了嘴角,直直地看着齐瑄坐到她身边。她开口道:“姐姐近日愈发气色好了,瞧着脸也圆了些,是不是——”说罢看向了江逸晨。齐瑄拉住她的胳膊道:“你又打趣我。”“哪有,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
说完她接着问道:“姐姐给我递贴约我今日来可是有何要事?”齐瑄看着付熙玥,眉眼弯下来道:“玥儿,我要做母亲了。”付熙玥诧异地看向她,随后望着她的肚子,她悄声惊叹道:“何时的事?”
“医官说已有两月。”
“这是好事,可姐姐为何不待在府中养身子,若是你想见我差人说一声我便去看你。”付熙玥喃道。
“我只是想亲自告诉你,再者说哪有那般娇贵,动也动不得了。”齐瑄握着她的手道。
付熙玥驳道:“那可不行,还需得小心。”
齐瑄摇着头笑了笑。
宴会流程还是一如往年般,无甚新意。平日里少见的席元湛和席清箬今日都在,只不过太后今日抱恙未曾出席,若说最大的变化便是龙椅旁的凤位终是不再空着,阮千笙穿着皇后的华服坐在席元煜身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簪,流苏垂肩,落在了肩头的玉珠上,裙边系着宫玉。一双美目轻灵坚毅,嘴角微微勾起,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含着笑意。端庄持重,颇有一国之后的风姿。
她看向了付熙玥,对上她的眼对她微微一笑,付熙玥颔了颔首。席位间一双老眸瞧着这宴中的一切,自是未曾略过这一眼,他沾满胡茬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举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席清箬今日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她坐得有些不安稳,似是有心事。宫人们都端着新上的糕点围于贵人们的身侧,席清箬身旁的宫人未曾看到她袖子底下的酒盏,一不小心便洒了席清箬一身。她立马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席清箬身旁的侍女立马拿起手帕给她擦拭着,所幸动静并不大,其余的宾客都在笑脸相逢地饮酒,可离席清箬这桌近的自然是瞧见了。
席清箬站起身准备去换身衣物,一抬眼便对上了李舒婷望过来的眼神,她看了一眼便离开了,离去地匆忙。李舒婷也是移开了眼,自顾自地与身旁之人说起了话。
白芍见付熙玥正与齐瑄说着话,便看向了席位对面的江逸晨,顺道瞄了眼他身侧的南宫沐,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有些惊叹道:“姑娘,你今日的这身衣服颜色瞧着与宁阳侯的好像。”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传入付熙玥耳中。
徐宁辞拉了拉她道:“别胡说,碰巧而已。”
白芍接着道:“如此巧只能说明姑娘与宁阳侯属实有缘。”说罢便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付熙玥,随即便露出一抹笑。
绯羽在一旁瞧着她那副样子,她真想上去堵住她的嘴。随后便看向付熙玥,齐瑄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看着付熙玥,可付熙玥还在同她说着话,并无甚在意。后面的宴会付熙玥照常品着茶,医官嘱咐她不能饮酒,她便举着茶杯。不一会一壶已经下肚了,茶盏都未曾离开她的手。
她转动着茶盏,时不时抬头看看,却一次都未曾看对面的人,明明只是对面,巧的是一次都未曾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