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千笙细思旧
食至中途席元煜便被王公公叫走了,太后不知为何也宣了皇后过去,此刻这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二人。
南宫沐一言不发,徐宁辞有些窘迫,便想开口说道,可南宫沐却突然开口道:“徐姑娘,我想有些事情跟你说清楚些,也让我们彼此心中有数。我不会…”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徐宁辞立马打断了他,神色有些慌张,她站起身来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些要紧事,宁阳侯,失陪了。”
说完便快步地离开了,白芍在门口候着,看她走出来便跟了上去,她脚步莫名有些快,白芍跟的也有些吃力了,她心念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南宫沐的话被堵在了嘴边,他也没再多待,拂起袖子便离开了。这边留着的小宫女一五一十地将听到的话都传给了蕤宁宫。
太后蹙起眉,有些不满道:“这宁阳侯也是不懂风情,如此好的机会,硬生生地倒是将人家姑娘给逼走了。”她转动着佛珠,脸上却是一脸的沉闷,脸上描着的妆容略显老气,可也足够威严。
她看向了下坐的阮千笙问道:“皇后啊,你与皇上成婚也有日子了,可哀家瞧着他怎么还是每晚都在他那殿中,你的凤阳宫却不总是见他的身影。”
阮千笙垂下头应道:“近几日京中杂事繁多,皇上总是要忙到很晚,便就近在房中歇下了。”
“欸,可你们才成婚,如此生疏可不是个事,你若无事,还是往日多去瞧瞧,他也会知你心意。哀家这儿子哀家最是清楚,往日瞧着虽是话少,可心也是个柔软的主,过去他是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无人在身侧,如今你来了,哀家也是放心的。”太后劝说道。
“妾谨遵母后教诲。”
出了蕤宁宫,雁安扶着她往回走,她疑惑道:“娘娘为何不向太后如何相告呢,明明皇上他…”
阮千笙停下来制止住了她道:“往后,这般话不可乱说,宫中比不得国公府邸,你跟在我身边,更需得小心行事。”阮千笙难得地严肃。
雁安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低下头应道:“奴婢记下了。”
回了凤阳宫关上门,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雁安给她取着珠钗才说道:“本就只是一纸婚约,他不请我不愿之事,未曾有过感情,哪能如此快地相处。”
“可娘娘与皇上本就是夫妻,何必如此疏离着对方,自你们成婚,皇上来凤阳宫的日子不超过三回,这次若不是为着宁阳侯之事,恐怕也不知还要等到何时。何况,何况你们未曾圆房,若之后叫太后知晓了,定要怪罪了,皇家比不得寻常百姓家,多少人都盼着娘娘的肚子呢。”
“若…若是国公知道了,他又要怪娘娘了,府中还有豺狼虎视眈眈的。娘娘你…。
“在这深宫之中,谁又能得偿所愿,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行,至于其他事,随缘吧,你也不用每日为此心劳。”
“倒是说起宁阳侯这事,今日瞧着,妾有意而郎无情,皇上将两人硬是撮合在一起,也不知是为何。”阮千笙有些摸不清头脑,她是真的看不透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总觉得他不似看起来那般。
“娘娘不觉得奇怪吗,皇上好似格外地想让宁阳侯与徐姑娘在一处。”雁安应道。
是啊,席元煜对两人的婚事似乎已经超过了一个君王对臣子的上心程度。可这又是为何呢。私心来讲,淮阴公主也是先帝的妹妹,宁阳侯的确与圣上是皇亲。可也没见的他去操心穆王的婚事。反之,若是公事,徐大人也在朝中也算是新任,毫无根基,更谈不上拉拢。也真是奇怪了。
阮千笙沉思着,雁安开口道:“对了娘娘,大公子传话来说外面一切都好,叫你不必记挂。还说,下月春日宴,他便会来宫中与你见上一面。”
她笑了笑,脸上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应道:“大哥倒是准时,还记着。”
雁安见她笑了,便也笑道:“是呀,下个月春日宴,定是热热闹闹的,到时定有许多有趣之事。”她一脸期待接着道:“还未曾在宫中过过呢,往年都是奴婢陪着姑娘,今年人多了。”
不知怎地,阮千笙脑中想起来一个美丽的姑娘,那年春日宴,碰巧她也在。正想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雁安倏地想起了什么,她梳着头叹道:“娘娘,你还记得几年前么?付将军与两位殿下之事。”
阮千笙点了点头,问道:“怎了?”
“当年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皇上还是黎王时,曾向先帝求娶过付将军,可恰巧穆王也向先帝表明了心意。百姓们都在赌,看付将军会嫁给谁,可最终她谁也没嫁,因为付家出事了。随后便再也没人提过此事。”
“所以…奴婢觉得会不会…”
“你的意思是,皇上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付将军。”阮千笙看着镜中的她。
雁安没有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
是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年的南宫沐高高在上一副闲情公子模样,从未看对谁上心过,可却唯独遇上付熙玥时有些反常,当年她还为此疑惑过,可他也只是笑了笑搪塞了过去。
说只是君子之交,未免有些太淡了,付熙玥去边塞的那四年里,她也曾见到过南宫沐的蜕变,以一个局外人来看,他们之间仿佛有着天生的一种默契。
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席元煜是想断了他们之间的念想。可他…
婚期临近,她想寻个机会见见付熙玥,她大概能得知南宫沐的心意,毕竟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可付熙玥她就猜不准了。
话说徐宁辞一路都未曾说什么话,回到府上时便一脚踏入了房门,也不让任何人进去。刚过了半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咣咣咣”扰得她心烦。
她打开门,原来是媒婆前来告知她情况的。
“婆婆?”徐宁辞换了脸色,认真问道:“今日前去可还顺利?”
媒婆答道:“徐小姐,靖荣候和淮阴公主都言语说遵圣旨,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之后的事宜,紧着两方即可了。”
“那便好,辛苦婆婆了。”徐宁辞温柔地谢道。
媒婆稍后便离开了。
白芍跟着徐宁辞走了进去,看着徐宁辞坐在床沿上,白芍关切道:“姑娘,你可还好?”
看她不开心,白芍言道:“奴婢听说,这两日淮阴公主会去城北的寺庙上香。”
徐宁辞这下抬眼看向了她,“淮阴公主为何去那?”
“哎呀,我的姑娘,这不重要,怎么说你和宁阳侯的婚事已经由陛下定下了,她可是宁阳侯的母亲,若是你见了淮阴公主,她定会对你满意,到时她见到宁阳侯,定也会在他面前夸赞姑娘的好。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再者说入了家门便是一家人了,姑娘何不早些与之相处呢。”
徐宁辞疑虑道:“如此…可以么?”
“你就去吧姑娘,就当你也去散散心。听说这个寺庙求姻缘可神了,以往我们都未曾去过,现今有空,去转转也是极好的。”白芍眼中闪着灵光,劝说着徐宁辞。
徐宁辞果真是认真想了想,随后还是应下了。
这几日城中不知为何加强了城防,百姓们自然是看不出,可像寺庙,佛地此等稍加肃静的地方倒是出现了许多生面孔。原是付熙玥在查案,自她接手以来,她便差着人加紧了观测,以防再有下次的发生。
淮阴公主一早醒来沐浴焚香后便前往了城北的寺庙,她走的干脆,也没有跟着太多人,只是往常在身旁的嬷嬷还有一两个侍卫而已。
今日恰巧是双日,百姓们都出来集市上摆摊,城郊农村的人也来采买东西,自然庙上也不少人。
徐宁辞来时有些费劲,人群车水马龙地走不开,马车行径也慢,她生怕错过了时辰,去时淮阴公主已经离开了。
可幸好,靖荣候府走北山还是有距离的。她在寺中的那棵月老树上求了姻缘后才看到淮阴公主都身影出现在寺门口。她看向了身旁的白芍,白芍点了点头。她便先一步走入了寺中,跪在蒲扇上。
白芍从小师父的手里接过香火递给徐宁辞。徐宁辞握着它,闭上了眼。她心中虔诚地想着她的心愿,希望佛祖可以成全。稍后她睁开眼瞥到了刚刚跪在她身旁的淮阴公主。
她将香火插在炉中,跪拜着念道:“佛祖在上,请满足小女子三个愿望,一愿父亲康健,二愿喜事成双,三愿国泰明安,风调雨顺。信女愿每日祷告。”听说这样便能灵一些。
果真淮阴公主随着声音看了过来,但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起身时身旁的嬷嬷才在她耳旁道:“夫人,这是徐大人的女儿。”
淮阴公主这才仔细地端详了半会,她穿的清淡,一身碧湖色的桂花长裙,外搭了个璎珞长衫,只有那袖口处绣着些花。连带着她一身的首饰,也都是白玉石,倒也像古寺一般具有禅修之意。
她的脸就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长相,温婉可人,水灵灵的眼眸,俏丽的睫毛一闪一闪,小小的殷桃唇笑起来也是柔情万种。
原来这就是徐大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