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游镜湖
付熙玥进去后便行礼道：“皇上传臣前来可是有要事？”
席元煜看着她，眼中弥漫出一丝忧伤：“小玥，如今没有外人，你与朕不必如此生分。”
付熙玥抬眼看向他摇了摇头道：“皇上，臣不能坏了礼数，如今身份不同，我们不可能再向以前一样称呼彼此了。”一番话说出来倒是撇清了关系。
席元煜苦笑道：“朕知道你还在怪朕当年对付家的下旨，也让付师父背上了骂名，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付熙玥打断了。
“不，皇上您尽力了，弑君之罪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按律法当斩，是您极力保下了付家众人，我们该感激您。”
“小玥，你…”
“可是……我相信我爹他没有弑君，他不可能弑君，他那么忠君的一个人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朕也相信付将军，可当日证据摆在眼前，朕不得不那样做。”
付熙玥对着他浅浅一笑：“我知道。”
席元煜满面愁容道：“今日太后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
“无事的，太后也是关心我，只是现下臣的确没有儿女私情的打算，如果可以，还请皇上不要为臣赐婚。”
席元煜看着她，思考良久才道：“好，朕答应你。”
待付熙玥走后，席元煜才换上了冷冷的表情道：“今日太后为何突然为小玥赐婚，是不是又有人多嘴了。”
王公公立马跪下道：“皇上，奴也不知，估计是太后想为付将军询一门好的婚事吧。”
“她是想试探小玥，试探她，也试探朕。”席元煜眼中弥漫出一丝寒意，温柔的眉角也犀利许多。王公公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付熙玥从殿中走了出来，站在偏殿外的席元湛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
她回府后立马去找了颜晓琼，没找到颜晓琼，却看到付明玕在屋中练着字，看她走进来，立马跑过来道：“姐姐，你回来了。”
付明玕已经长大了不少，小小少年，意气风发，脸上却还是带着孩童的稚嫩。
付熙玥半蹲着摸了摸他的头道：“玕儿在练字吗？”
“是呀，最近先生教了好多书，我要尽快完成功课。”
“做那么快去干吗呀”
“绯阳哥哥说要教我练功了。他说姐姐每日都很忙，很辛苦，所以我就去找绯阳哥哥了。”
付熙玥笑了笑：“玕儿长大了。那你可要好好学，绯阳大哥的武功可是爹亲自教的，等姐姐闲下来时陪你练。”
付明玕露出前面的小虎牙，笑道：“好！”
“对了，娘去哪了？”
“娘好像出门了。”
“那你好好练，姐姐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付明玕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颜晓琼到傍晚时才回来，付熙玥想去问问付宸的事情，但看她今日那么累便作罢了。陪着她吃完饭就回房了。
付熙玥盯着手中的玉佩蹙起了眉，到底那晚发生了何事，它怎么会掉在那，她心中逐渐恐慌起来，她没有见到过皇上的龙体，只是看到过付宸身上的伤痕，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绕来绕去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头绪。
绯羽走进来时她都没有发现，绯阳拍了拍她说道：“怎么了，叫你几声都没有听见。”
付熙玥一惊，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今日在养心殿找到了我送给我爹的玉佩。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查到了一件事，和你有关。”
付熙玥疑惑地看向了她。
两人一直说到了深夜，绯羽才出来，远处的人看到立马躲了起来。待绯羽走后他才露出眼睛，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他来到中丞府，将看到的都告诉了李瑾，李瑾便走进去作揖道：“相爷，您猜的没错。”
中丞冷笑一声看向了椅子上坐着的人，还是一身黑袍，却难掩衣服底下的贵气与压迫感。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当时留着她就是个祸害，如今她在查，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那人寒声道：“我不用你教我做事，她必须留着。”中丞讪讪地闭了嘴。
“至于那些事她查不到了，能办的人我早就办了，如今掘地三尺她也找不到我们这来。”
“哼，如何保证，当年你还说南宫沐死了，可事实呢，还不是让他活着回来了，所幸他对当年的事已经记不清了，要是让他查到，以他现在的秉性，他能让我生不如死。”
“那是个意外，谁能料到他命大。”
“那你怎可保证这么大的事不会出意外呢？”
“中丞，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人，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另作打算。”一阵磁性的声音仿佛冬日的冰打在中丞的耳旁。
“好，本相，信你。”
早上起来付熙玥换上一身轻巧的骑装带着满满的一袋茶叶和一盒望月楼的梅花酥便骑着马出去了。
今日天气好，虽说气温还是一如以往地低，但好过每日阴云遮盖，付熙玥一身红衣奔驰在晨曦下，所到之处倒是比那日头更为明亮。
她到镜湖时太阳早已升到了头顶，远远地便看到老先生坐在院中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暖暖地晒着太阳。
付熙玥悄声走进院中，老先生却突然开口道：“谁啊？”
“还能有谁？”
听到温婉清冷的声音，老先生颤颤地睁开了眼看向了她，待看清后眼中仿佛清亮了不少。
“先生，我回来了。”他笑着看着她，却依旧嘴硬道：“怎么？还记得我这老头子，过来看一趟。”
付熙玥宛然一笑：“那是自然，怎么会忘了您。”说着便坐下来，看着老先生双鬓越来越白的头发道：“您过的还好吗？”
“好啊，没有你在我耳旁聒噪，老夫都清静不少，还收了一个小伙计呢。”
“您收弟子了？”
“不不不，老夫现在可没那精力了，只是看他可怜，便带来和我做伴了。”
老先生瞥了一眼付熙玥的脸道：“怎么样丫头，一人在外过的如何？做将军是不是很威风。”
付熙玥低下了头，半晌嘴角才微微有些弧度道：“我…挺好的，每日除了打仗，还能在塞外看星星呢。在咱们京城可是极为少见的，那里的天都很广阔，一眼无垠。”
老先生听着她讲皱起了眉，默默看着她，却在她抬眼时收起了眼神。
过了一会他才转过来道：“老夫听说你被封为安国将军了。”
付熙玥点了点头。“丫头啊，你还是步入了你们家族的道路，老夫以为你是个例外，结果你还真成了例外。我朝开朝以来你是第一人。”
付熙玥苦笑一声：“我并不想当什么第一人。”
卫先生叹了口气道：“人生都是个轮回，有失方有得，有得方有失。一些事情阻止不了也无法阻止，只能看开些。故去了的人早已过去，你需得往前看。”
“先生，我应该往前看吗？前方有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现在却得接受虚伪的真相，难道我连真相都不能得知吗？如今我荣誉加身，可父亲却是含冤而死，付氏还在背着难以洗脱的罪名，千古之后，我父亲的一世英名却要换来臭名昭著，这些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
卫先生低下了头：“世人只会看所看，听所听，却少了分辨是非的眼睛。去吧，丫头，真相永远都是捂不住的，它迟早都会给出你答案。只是老夫少不得跟你提醒几句，朝堂上波谲云诡，瞬息万变，一着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所以你需得小心行事。”
“至于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估计你做什么他们都会跟你唱反调吧。在他们的固有观念中女人便是柴米油盐，琴棋书画，他们看不起女人做将领，自是看不起你，万事需得揣摩，斟酌，不可硬来，以柔克刚也是硬招。”
“是，熙玥谨遵教诲。”
今日卫先生破天荒地没有赶付熙玥走，而是由着她在自己园子里乱转。小童来了之后卫先生便指着他给付熙玥介绍道：“这是我两年前在山下救下的一个孩子，他不会说话，我便将他带来了，他偶尔也会采些草药去街上卖，你若是有事下次不用亲自来了，来回太费事，让他带给我便可。”
付熙玥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太过于在意，用完膳后她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她刚跨出门，后面的卫先生便咳了起来，却拼命地用手捂着嘴，生怕付熙玥听到。小童急地直跳脚，却又说不出话，他将卫先生的手掰开，掌心映着一抹红，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些血渍。小童马上将他扶着坐下来，他去煎药。
回去的路上付熙玥并未骑马，而是牵着马一步步地走着，却遇见了前面围着一圈的人，她将马栓在旁边的树上后走过去看，一个妇女早已被踢倒在地上，怀中还护着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可那些人却还是喋喋不休，身旁的人也不敢上去，只得远远地看着。
付熙玥一脚蹬起，一个空翻便从人群中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