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镜湖游
这么多年,老先生教给她的已经数不清了,棋艺,音律,茶学,甚至古书典目,都提点了不少。原本不会的古琴,也教习地差不多了。
付熙玥也总是告知老先生外面的情况,记得当时因为这事她还问他:“既然您想知道,为何不自己走出去看看呢?”
老先生却是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了窗外,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挺看不透老先生的,她知道他定不是普通人,他的所有事情对她都闭口不提。
大老远付熙玥就看见了坐在院中的老先生,走近唤了声:“先生”。
卫老头并未抬眼,“你不忙你的事情,跑来老夫这干嘛。”老先生怄气道。
“您看,我不就是迟来了那么几天嘛,您这就记上仇了?”付熙玥顺势坐在石凳上。
“少贫,老夫才没有呢。”说完翻着手上的书,眼神飘飘忽忽地。
付熙玥咧着嘴道:“是是是,是我想您了,我练完功就马上来找您了。”这老先生可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啊。想着便摇了摇头。
“您要不要到处去转转啊,您看着满山的景色不观赏真是可惜了。”“不去,老夫懒得动。”“去走走吧,对身体也好。”说完就扶起了卫老头,卫老头这才抬眼看了一眼付熙玥。
付熙玥扶着卫老头转了一圈后就把他扶回了小屋,老先生开口道:“说吧,又遇到什么事了?”
付熙玥咧嘴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于是将佟家这档子事告诉了卫先生。
老先生听后并未作出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付熙玥问:“先生,可是有什么见解?”
老先生点了点面前的茶盅,问她:“你可知采摘茶叶最需什么吗?”付熙玥不解,但还是答道:“是籯吗?”
“没错,要想采茶,籯必不可少。这个东西有一定的限度,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恰到好处即好。在采茶时,清风会穿向籯中的茶叶,这样茶香飘万里。但没有茶叶时,清风只是形单影只的事物,并无异样。俗世也与采茶一般,什么都需要万物相和,缺一不可。”
“我想你心中已有答案,随心而为吧,此事也是一个警示,你需得谨慎。”付熙玥听完后问道:“所以,先生是让我等,等一个看清的机会。”老先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有些事,过于浅显,你需要时机才能看得清,看得深。”
付熙玥点了点头。
“好了丫头,呆够了就走吧,老夫要休息了。”付熙玥笑着:“哎呀,先生,您别老赶我走啊,我再陪您一会嘛。”
“可别了,你跟那外面的喜鹊一样吵,叽叽喳喳的。”
付熙玥忍俊不禁地说道:“这就烦我了?不知是谁每次来给您带茶,既如此嫌弃我,下次我可不带了。”“随你,老夫才不稀罕呢。”说完坐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
付熙玥笑着摇了摇头,每次她待久了老先生便会下逐客令。付熙玥只得悄声走了,出去时,还在树上摘了些花,插到了瓶中。待到付熙玥走后老先生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就进了屋。
等付熙玥出来时已经傍晚了,回到家的付熙玥又困又累,便早早地睡下了,这几日除了练功就是读书,是真的累到不行,她的脑袋一沾枕席就睡着了。小希端着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付熙玥已经睡了,给她掖了掖被角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皎洁的月光还挂在天上,云烟漫漫渡过千万里,听着笙笛,长歌入故里。
这几日佟家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只听说佟寅在牢里不堪受苦,便招了,此事便是他色心大起引起的祸端。据佟寅说当时他要收那女子为妾,可奈何女子生性刚烈,宁死不屈,最终还是被害了。
听绯羽说完这些,付熙玥皱起眉头。
小希在一旁站着,打抱不平道:“这佟家公子真是胆大包天,竟做出如此下流的事。”
绯羽接着说:“这佟家公子这次是在京中出了名了,现在老百姓都义愤填膺地想要让官府给人家女子家中一个说法。”
“出名了?这么快?”付熙玥疑惑道。“这不应该啊,此案的刚刚出来不久怎会人尽皆知了。”绯羽摇了摇头。
付熙玥接着问:“那皇上还没有处置吗?”“属下听说佟大人用皇帝早年赐的免死金牌来为自己的儿子开脱。所以皇上应该还未下旨。”
刚说完轰隆一声,付熙玥抬头望向了天,变天了,黑云压城,看这样子要下雨了。
望月楼
不一会儿就落雨了,路上的行人都在急忙避雨,远处远山含黛,山在一片雾蒙蒙中隐隐约约。望月楼二楼的窗子打开着,南宫沐看着外面淅淅沥沥,倒是与楼下的琵琶声附和上了。
“子沐,佟济甫窝藏的赃银找到了。接下来外面该怎么办?”江逸晨走进来说道。
南宫沐眯了眯眼,嘱咐道:“将那些东西捎给黎王吧,他知道该怎么做。”“可这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就这样拱手交给他吗?”
南宫沐道:“我们拿着倒是发挥不了它的作用,反倒是会坏事,我们不适合,那就把它交给合适的人,黎王他会秉公处理好的。记得让关旻亲自去送。”
江逸晨点了点头:“好,对了,穆王那边起疑了,在查这事。”
南宫沐冷笑一声道:“起疑那是必然的,佟家出事,他怎么还会坐得住,暂时先注意那边的动向,不要打草惊蛇。”
江逸晨看着他道:“这次佟家若是倒了,那朝中的世家也就所剩不多了,这文官倒是还剩几家,可这武将能称霸的只有付家了。你说,皇帝会不会削权呢?”南宫沐看了眼窗外,雨还在下,也没见停的迹象,这青砖黛瓦都沾上了雨渍,愈发深沉。
“你也说武将只有这付家一家,要是动了,外敌当如何?付家可是开朝的功臣,朝堂易动,多少只眼看着呢,动谁也没有动付家的道理。”
“也是,不过我爹这几日硬是要让我入朝,我在家都快烦死了。”南宫沐摸了摸茶杯:“那你是如何说服他的。”“我把你搬出来了,反正你在我爹心中可比我这个儿子有分量多了。”
南宫沐没说话,眼角微微勾起盯着他。江逸晨被他盯着发毛,眼神闪躲道:“好兄弟嘛,就是要当挡箭牌的,千万不要动怒。”南宫沐轻轻道:“下不为例。”
江逸晨嘻嘻哈哈地应了。突然好像记起什么道:“子沐,最近付将军好像在搜罗各家公子的画像。”说着又凑近道:“说是要为付姑娘觅个夫婿。”接着又挑了挑眉,笑道:“你说这些画像中会不会有你。”
南宫沐眼神一禀,问道:“你从哪听来的这消息。”
“哎呀,我那天出去办事不是正巧遇上齐姑娘么,然后就偶然听到的。”南宫沐一笑:“你何时同齐姑娘如此熟了。”
江逸晨轻轻一咳:“这不是重点,我前面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南宫沐一撇:“你倒是真无聊,若是最近闲来无事,我可以让江伯伯给你安排些事做。”“别别别,我去找关旻办事了。”江逸晨走之前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道:“我把消息告诉你,你还恩将仇报。”
等江逸晨走后,南宫沐靠在窗沿处看着外面发起了呆。雨连着风吹到了他的脸颊,这雨滴顺着下巴流了下去,五官愈加深邃。这幅图景倒是生生地将这雨变得有韵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