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是很像样的原委
要说为什么鹿鸣今天这么跋扈张狂,抬手就是甩鞭打人,除了他本身嚣张惯了之外,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他知道马车里还有其他人。
本来出门的时候,公子让他直接驾车去醉仙居,可是中途又转去了西市,说是要打包带上一坛烈云烧。为此,他当时排了一小会儿队,心里还在想为什么公子突然要带坛酒,醉仙居不是向来不准客人自带酒水吗。
他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尚未婚配,不知道野趣之兴,哪里想得到自家的公子,不仅狂傲跋扈,行事作风居然也是胆大包天,放浪形骸。
只是等他准备将酒送进马车内时,公子却拦住门帘,不让他进去,而是示意他放在边上,之后自己伸手够了进去。马车启程,顾榴石的声音懒懒传来,“鹿鸣,今日无论有什么动静,都只当作不知,知道了?”
没多想,鹿鸣还以为是公子要小憩一会儿,提醒他等会别偷听他的梦话。
说来奇怪,顾榴石有一个毛病,除了鹿鸣和他姐姐顾漆连,再没有其他人知道。那就是他睡觉特别喜欢说梦话,而且不论大小觉,只要睡着,就说得无比清晰,简直是白天行动的如实反映。那些心里想的没有说出来的想法,到了晚上就跟倒豆子似的全部被他噼里啪啦交代了个干净。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这些年来,顾漆连只安排了鹿鸣一个人贴身服侍他,平日就寝时,守夜的也只有鹿鸣,其他仆从都在十米开外的位置随侍,自然也就无人知道屋中主人之事。而这也为之后,顾榴石和罗予青之事东窗事发,埋下了祸根。
“驾——”鹿鸣扬鞭赶车,却隐约感觉这马儿跑得没有那么快了,不过因为车子行在集市中,两边行人较多,马车倒也走不了多快,鹿鸣也就没太在意。
直等到马车行至人流较少的地方,快要接近钱庄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两句女声的细碎低语,紧接着是自家公子有意压着的轻哼。迟钝的鹿鸣这才脸上一烧,意识到车内可能是多了一个人。
而这时,离他们和裴乐之的马车迎面相撞,也就差了百十米距离。
马车内,罗予青撑着头,斜倚在桑蚕丝锦被铺就的小榻上。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抬起,挥了挥,招呼顾榴石过来。
眼睛看得有些直,顾榴石喉结滑动,觉得嗓子有些干。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就在眼前,精心装扮,盛情相邀。像被施了咒似的,顾榴石一步一步向罗予青靠近。全然忘记了自己尚有婚配,也忘记了这桩有金葳册背书的婚事,是多么正式庄重,不容违逆。
而此刻,他在干什么?他在践踏皇权,我行我素,在失心疯般的爱恋中,不计后果,接受诱惑。
柔柔拉着顾榴石别着的和田玉佩,罗予青轻轻一带,顾榴石就被扯了个踉跄,或被动或主动地,双手撑榻,轻覆上来。
唇舌分开的间隙,罗予青玉臂一展,颇为稳当地倒了一小杯烈云烧,“助兴。”她咧嘴,自然而然地露出上面一排虎牙,这些小举动落在顾榴石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的十分可爱和俏皮。
心上人有令,何能不允?爽快灌下一大口烈云刀,被呛得一阵咳嗽,顾榴石还不忘按着之前罗予青的教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向她渡酒。
罗予青好酒,而顾榴石不好,也沾不得。
姐姐说沾酒失智失事,可是智是什么?事又能有多大的事?猛然想起顾漆连从前的教诲,顾榴石甩了甩头,想要理清什么思绪。
可是罗予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是一口烈云烧渡来,顾榴石下意识抿下,脑子愈发混沌了起来。
只是突然,马车急停,门帘外鹿鸣的呵骂声响起,“哪家的马车,连顾府也敢冲撞?!”
于是,此间所有的动作都即刻停止,伴着接下来的一声鞭响,顾榴石头脑逐渐清醒过来,翻身下榻。
依然是闲适撩人的姿态,罗予青倒也不恼,随手丢掉手中酒杯,任凭它“骨碌骨碌”一阵滚落。
“扫兴了呢。”媚眼如丝,罗予青故作娇嗔道,“那下次记得再带上烈云烧”。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已经起身,紧挨着顾榴石坐下。翻开茶几底下的抽屉,从靠里处拿起一本画册,轻车熟路地翻到中间一页。指向画中女子柔荑所遮之处,轻轻一点,以作提示,“下次,再,请你喝酒。”
虽然和罗予青相处的这些日子,顾榴石觉得自己比起平常的男子,已经大胆开放了许多,但现下还是有些抹不开脸。所以当发现鹿鸣似乎要进来时,他一把抢过画册,塞在了自己屁股底下,端起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