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落子汤
“贵妃娘娘，果然不出你所料，人刚从御书房出来，便唤了元将军进宫。”宫女翠珠站在凤榻前，低眉顺目地对着凤榻上的常贵妃说道。
“呵……”常贵妃冷笑一声，伸手拿起旁边案几上摆放的金色茶盏，抿了一口，语气凉薄：“那女人，这些年倒是越发沉不住气了啊。本宫倒要看看，她元懿这次能想出个什么办法？”
翠珠听见她这句话，微微抬眸，小心翼翼问道：“贵妃娘娘，您就真不担心吗？太后一向偏袒元家，又重视皇嗣，而皇上是最重孝道的，若这事被太后知道，只怕……”
常贵妃闻言，斜眼睨她，语调冰冷：“你懂什么？那元氏一门都是蠢货，元懿又最是看中所谓的颜面，你信本宫，这事她可不敢去太后那里大肆宣扬！”
“可万一……万一大皇子跳了出来，这事就……”翠珠
仍旧有些担忧的轻声嘀咕道。
“昨日元家那位不是还见过娴妃吗？娘娘就一点没担心？”翠珠话音刚落，便瞧见常贵妃嘴角噙着一丝嘲讽地弧度。
“哼……就娴妃那胆子，这时候她敢让大皇子冒着被太后、皇上厌弃的危险，认下这事？”常贵妃轻蔑地勾唇冷笑，“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对咱们也是好事一桩，毕竟能直接除掉这启昊这绊脚石，何乐而不为呢？”
常贵妃说完，又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神态慵懒。
翠珠闻言，顿悟般地恍然点头，附和道：“娘娘高明，奴婢实在愚钝，这次左右咱们是能除掉一个眼中钉的。”
“你知道就好。”常贵妃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本宫已经安排好人了，待明日咱们的人将元婉晴接入宫中，只需小半天，她未婚已孕的事情便会传遍都城，到时我倒要看看元家如何向太后和皇上交代？”
“奴婢明白了，贵妃娘娘英明。”
常贵妃听罢，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吩咐道：“一会你再去看看明早去将军府的人安排好了没有？再让几个拳脚功夫厉害的今晚盯着将军府，怕就怕那元将军不配合。”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翠珠领命退下。
夜深人静之时，将军府却灯火通明，丝毫无法睡眠。
“婉晴，你可知道你今日如果不喝下这落子汤，明日你进宫这事便会被捅破？”元将军坐于床沿，望着身侧脸色惨白，神思憔悴的女儿，长叹一声道。
“爹爹，女儿当然知道！女儿不甘心，不甘心！”元婉晴泪水簌簌滑落，“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嫁给二皇子？为什么？女儿根本就不爱他，女儿喜欢大皇子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
元将军听了女儿这番话，不由得皱眉：“胡闹！这种话你以后切勿再提，免得被人听见惹祸上身！”
“难道这不是事实？爹爹，女儿不愿意，求求您救救女儿吧！这孩子也是你外孙呢？让我留下吧！”元婉晴紧抓着父亲的手臂哀求着，哭泣声凄楚无比。
“婉晴，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果大皇子真对你是真心的，这么长时间为什么都不曾纳了你？这些年来，爹爹是怎么对你的，姑姑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你现在这样，不仅是害了自己，更是会毁了整个将军府！毁了元氏一族百年清誉！”
“不……女儿不相信，女儿不相信！”元婉晴摇着头，眼神迷离，“大皇子是喜欢女儿的！女儿可以感受到，他很疼我的，他也答应娶我！”
元将军听了这话，气急败坏地吼道：“够了！你还嫌把元氏一族折腾得不够惨吗？”
元婉晴被父亲吼得愣住，呆呆看着元将军，泪流满面地瘫软在床榻上。
元将军看着女儿这幅模样，心底蓦地涌起一股无力，颓废地坐在床沿。
“婉晴，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姑姑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娴妃娘娘，如果大皇子真的对你有情意，自会去找太后求娶，到时有你姑姑帮忙斡旋，你俩也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如果他不顾念这段情谊，你这孩子……你该怎么办啊？”
元婉晴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绝望，双手覆在肚子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婉晴，听爹爹的劝，先保住性命，等以后你再慢慢筹谋吧。”元将军轻拍着女儿的背脊，叹息着安慰。
元婉晴睁开眼睛，眼中尽是茫然，她缓缓转动脑袋看向床顶，眼神空洞无光：“爹爹，你说我还会有机会吗？”
元将军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跟着揪痛不已，遂安抚道：“不管怎样，先保住性命再说。”
元婉晴咬咬牙，终究点了点头，随即又问：“爹爹，我不想死，那……那该怎么办？”
元将军看了一眼女儿平坦的腹部，眼神倏然变得狠辣。将放在一旁的药碗又重新端了起来，“这药是你姑姑给的宫中秘方，你现在月份小这一碗汤药下去并无大碍，明日只需对宫里来人说是月事来了便可。”
“爹爹，这……”元婉晴迟疑着看着元将军，似乎还有些犹豫。
“别犹豫了，赶快趁热喝了吧，不会有事的，只要熬过明日，就不用担心了。”元将军催促着。
元婉晴见父亲神色凝重，便伸手接过药碗，仰头将药灌进嘴巴里，又吞咽下肚。
药味瞬间弥漫口腔，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令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至极。
“呕——”
她捂着胸口趴伏在床边干呕起来。
元将军见状，立刻上前替她顺气。
元婉晴吐了许久才觉得好了点，脸色苍白如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虚弱地靠在床柱上喘息。
“婉晴，你先歇着。”元将军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上前扶起女儿躺回床上，又从枕边拿起帕子递给女儿擦拭嘴角，“这药虽烈，可它对你的身体是无害的，明日你进宫，爹爹陪你走一趟。”
元婉晴疲惫地闭上眼睛，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