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道门
青原山树林又多了些道士，大抵是来增援的。
只见那众道士，有的在给死去的同伴盖白布，有的三三两两站着，有的一个人蹲在空地上红着眼睛发呆，不过所有道士都有些个共性，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小、他们垂头丧气……
蝉还在鸣，猫头鹰还在叫，巢中的鸟不时扑棱扑棱翅膀、挪挪位置、继续熟睡——一切那么正常，好像刚才乒乒乓乓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战斗没有发生过吗？不！发生了！那晚风拂过，惊起的是一片缟素。你向山下望去——看到的是星星点点的亮光，那是万家灯火，那是温馨。你再看那青原山上，那是冰冷的尸体，那是裹尸的白布，那是不能复生的人啊！
痛哭，只能痛哭。
痛哉！人生无常，修短随化，死者不可追，悲者无穷期……
晚上十一点三十，姜景明到了青原山，看着眼前一切，甚是伤感。
张三元看见景明回来，拉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年人，朝景明走来。
不一会儿，张三元、白发老头到了景明跟前。三人呈三角形站位，立于青原山上，脚下皆是荒草，三人旁边还有一棵约一米粗的桐树。月光打下，使三人能看清彼此。
“我叫高侠。我和青帝是朋友。他托我守护蓝星。”姜景明看向两人，开口道。
“青帝的朋友，那就是前辈，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张三元和那白发老者抱拳感谢。
“这位是九州道门联盟总负责人——葛南公。”张三元介绍自己身边的老者。
瞧那葛南公，眉毛、胡子、头发皆白，脸上皱纹可真不少。不过这老人精神矍铄，瞧不出一点疲态。初看面相，慈眉善目。老人挺瘦，但姿态挺拔。他身着灰色长袍，那长袍上还有些白色的繁杂符号。气质嘛，老人往那一站，嘿，就让人心安！
“我是道门联盟中部地区负责人，张三元。”老张接着说。
景明和这两人一一握了手。
“这是千钧城的高层。”景明指着地上昏着的几个人解释道。
“你们审问这些人时可以叫上我。我会口吐真言术。”景明继续说道。
“极好、极好……”张三元、葛南公应道。
……
晚上十一点三十八分，景明随道士们一起到了蜀山。
从山脚望那蜀山，噫吁嚱，危乎高哉！
一百道士列在蜀山山道两旁。他们正在迎客——姜景明。
拾阶而上，临近山门，定睛一瞧，山门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救济苍生”。进了山门，继续爬台阶，一会儿，到了一处平地，平地上有不少房子，白色的墙，黑色的顶，古典样子。
“今天就开始审那些赤阳星的人，不知可否？”景明转头看向老张与老葛，问道。
“当然可以。”老葛回道。
“走，我们去审讯室。”老葛接着说。
……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对赤阳星众人审问开始了！
蜀山的一个审讯室。
不大的屋子，不太亮的白灯，一个桌子，四把椅子，四个人。
景明，张三元，葛南公三人坐着，对面，赵千源双手双脚俱被束缚、坐在三人对面。
“讲讲，你们是怎么知道蓝星的存在的？”景明开了口吐真言术，问道。
“一万年前，我还是白帝的一个随从。当时，白帝将赤阳星无法修行之人移到蓝星，这事我知道，我还参与了。”赵千源回答道。
“还有谁干过血祭蓝星之人的事？”
“我认识的人中，没有。”
“你叫赵千源，那个四长老叫赵凯。你们是什么关系？”
“父子。”赵千源老实回答。
“你说我儿子，他有什么错？他修行了二百五十年，还是金丹境。金丹修士，寿三百而已！不到化神，不得永生。做老子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老死！？
再说了，当年要不是我们，这些没有灵根的蓝星人早死在了赤阳星。蓝星人要懂得感恩。我们现在回来，血祭那一点人，图个修为，错在哪里？啊？你告诉，我们错在哪里？”赵千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当年你转移了多少蓝星人？”景明语气有些和缓。
“我和其余八个随从利用千钧城的空间大阵把无法修行的人转移到蓝星共计一千万。”
“你讲讲，当时白帝为什么要把那些无法修行的人转移到蓝星。”
“是为了让无法修行的人活得更好。”赵千源老实回答。
“嗯？你们现在所谓血祭，就是让那些无法修行的人活的不好。你说说，你们现在和一万年前那些欺辱无法修行者的修士有何不同？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屠龙少年终成为了恶龙？”
赵千源无言以对。景明三人也无言，张三元和景明在看赵千源，葛南公在翻着审讯记录本。
赵千源头一垂，两眼一闭，便陷入了沉思。此时赵千源在想什么呢？他在想死亡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怕死，吃了一颗长生果，活了一万两千年，他还怕什死？他怕自己儿子被处死，他怕千钧城所有的化神修士都被处死。没了化神老祖坐镇，千钧城就没了，赵家全族都得被灭！
“不用审了。”葛南公看向景明和张三元，说道。
三人起身，到了审讯室室外的走廊。
走廊里的装的是黄灯，走廊原本又刷的白漆，所以灯映的走廊满是黄色。
“这件事有两个关键的点——1，赵千源曾是蓝星恩人。2，赵千源血祭未遂。凭这两点，就没有杀了赵千源的道理。”葛南公冷静分析道。
“我道门死了四十一人，伤了二十三人，蓝星平民伤亡也不少。血债需要血偿。无论怎样，邪修必须死。这，是规矩。”张三元情绪略显激动。
“老张，你不要急，赵千源有恩于蓝星，故不必死。其余的赤阳星修士，没有特殊情，一律处死，以告英灵，你看怎么样？”葛南公开口说道。
张三元点了点头。
葛南公又看向一直没吭声的景明。
景明于是也点了点头。
“走吧，审下一个犯人。”葛南公拥着老张与小姜向下一个审讯室走去。
……
7月14日，关于711千钧城大案处理结果出来了。以下为道门联盟内部文件《关于711千钧城大案处理结果通报》部分节选内容。
“千钧城赵千源因一万年前参与移出来民蓝星行动、对蓝星有恩，故不予惩罚，洗去记忆，遣回赤阳星。
千钧城的七位老祖、除赵凯外的三位长老参与密谋血祭。但考虑到这十人与赵千源关系较密切，并非主谋、未曾屠戮蓝星人等因素，从轻发落，断其一臂，并洗去其记忆，遣回赤阳星。
包括赵凯在内的三十五人均有屠戮蓝星人的行为，共造成三百二十一名平民死亡。三十五人，均定死罪，立即执行。
千钧城空间大阵立即摧毁。
本次道门伤亡共计六十四人。
死者牌位入英灵殿，享香火供奉，追赠大勇大德天师称号。亲属后人，道门全权负责。
伤者、参与行动人员，经研究后，同样给予相应的补偿、奖励。”
张槃看着告示栏，内心复杂。
“真想把这群千钧城的杂碎都弄死。就因为那个狗屁赵千源一万年前对蓝星有大恩，就不能杀了？
艹！这世道真让人憋屈！大师兄的仇报了，可好像又没报！”
张槃想起几天前还用剑敲自己脑袋的大师兄永远离开了自己，情不能自已，先是小声哭泣，其后嚎啕大哭……
蜀山因为追悼青原山一战牺牲之人的缘故，已是一片缟素。风一吹，飘扬的白色飒飒作响。
唉，死生亦大矣！
……
夜十一点，蜀山一悬崖边，张槃正在看月亮，这孩子边看边抹眼泪。唉，少年在思念自己大师兄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情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千里共婵娟，千里共婵娟，可我的大师兄，你我相距何止千里啊……痛哭，只能痛哭！”
张槃身后一树上，有个躺着的人。这人原来是景明。
张槃正抱头哭着时，突生了变化，只见张小道浑身倏地生出了黑气。景明突想起万宝楼那魔修也是浑身黑气缠绕，大仙心中大惊，小道士莫不是因自己大师兄去世，心乱了，要成魔？
景明用空间位移术直接带道士位移至青帝处。
正在秦岭小亭子喝茶赏月的青帝大惊
景明急忙道：“这是我朋友，他是不是要成魔了？怎么阻止他成魔？”
青帝边催动昆仑镜边道：“他这是成魔前兆，我的昆仑镜能救。你要是晚来30秒，他就彻底成魔了！”
景明松了口气。
昆仑镜圣光普照，张槃很快醒来，青帝对景明道了句：“他没事了。”
初醒的张槃一脸疑惑看向景明与青帝。
景明道：“你刚才差点成魔，这位慕容前辈刚用法宝救了你。”
张槃连忙向青帝作揖，青帝摆摆手，道：“小事儿，你应感谢高侠，多亏他把你送来的及时！”
张槃又要去拜景明，景明连忙去扶，并道：“不必客气。你要心大点，不要老钻牛角尖。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年轻人，应向前看。”
张槃道：“前辈说得是。”
……
蜀山悬崖边一小亭，张三元和景明品茗赏夕阳闲聊。
景明将小道士差点成魔的事说与张三元听。
张老道听罢，连忙起身作揖道：“谢过前辈了！”
景明连忙去扶，并道：“小事一桩，不必客气，道友坐下喝茶。”
张老道坐下呷了一口茶，道：“张槃这孩子也是命苦，五岁时其父母在捉拿魔修的一场战斗中牺牲了，这孩子祖父祖儿母早已去世。这孩子是他大师兄带大的。现在，他大师兄也牺牲了，这孩子就真孤零零一个人！人世间的疾苦怎么就不放过他？”
景明道：“天命虽苦，人当自强。”
张老道笑了笑，道：“前辈所言极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