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夸人方式这么独特？”贺舒宴乐了，“我以前怎么就不像活人，这说的什么话，我还没死呢。”
楚优昙揉着抱枕，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是没死。但你敢说你之前活得不像行尸走肉？”
贺舒宴眼睛晦暗一瞬，唇角弯了弯：“昙昙要是改嫁给我，我可以天天做人。”
楚优昙冷嗤：“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贺舒宴托腮：“要不然，我做孩子干爹也行。我对你女儿肯定不比纪伽罗差。”
楚优昙这回没怼他。
女人稍微坐正了一些，明丽艳气的眼睛微凝，目光若有若无地在贺舒宴身上徘徊。
贺舒宴握着乐高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今天的打扮应该没有问题。
出门前他有好好检查过。
半晌，楚优昙轻声笑起来：“好啊。”
这下轮到贺舒宴傻了。
楚优昙好整以暇地躺回去：“我可以让你当我女儿干爹，相对的，你得说到做到。”
就连纪伽罗都说，贺舒宴太过偏执。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理由，能让贺舒宴好好做个人，让他好好活下去……
她好不容易把贺舒宴的命，从地狱的门口打捞回来，她不愿看贺舒宴继续糟蹋。
楚优昙轻轻压了压眼睫。
为何不帮一帮呢？
楚优昙朝着贺舒宴勾勾手。
贺舒宴显然还没缓过神，直接凑了过去。
然后他的手被楚优昙柔柔地握住。
楚优昙拉着贺舒宴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乖女儿，这是你干爹哦。”
干爹先认了。
免得贺舒宴不认账。
贺舒宴这会儿反应过来了。
掌心下的触感温热，又带着软绵绵的。
楚优昙穿着的居家服宽松且轻薄。
仿佛能直接触碰到皮肤。
贺舒宴犹豫着，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隐约间，他似乎真的听到一个娇嫩嫩的声音，在他耳边笑着喊了一声“干爹”。
第二人格新奇：“这就是我可爱的干女儿啊。”
贺舒宴惊得收起手：“我的手……太凉。”
第二人格发出一声善意的笑：“难得你会觉得不好意思。”
贺舒宴色厉内荏：“热知识，人不说话，不会死。”
楚优昙这是第一次见到贺舒宴这么无措。
贺舒宴是什么人呐。
过去就是个神经病王者。
现在就跟个愣头小子似的傻兮兮的。
楚优昙埋头在小恐龙抱枕里一个劲儿笑。
贺舒宴自觉面上过不去。
他背过身去，生硬地开口：“我去拼乐高。”
拼着拼着他就冷静下来。
贺舒宴不喜欢小孩。
非常不喜欢。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孩子，他都不可能分出心思，更别说会感到不自在。
可那是楚优昙的孩子。
是他最爱的女人孕育的生命。
只这一点，就能让他摒弃所有原则。
何况这是楚优昙第一次，主动拉起了他的手，贺舒宴悄悄瞥了眼楚优昙。
他从没想过，楚优昙在他面前，也会这么真心实意地笑得开心，毫无防备。
他喜欢楚优昙这个样子。
应是注意到贺舒宴的窥视，楚优昙止住了笑，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不用想太复杂，只要你正常和我相处，我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你搞针锋相对。”
贺舒宴思忖。
正常相处就可以让她离他更近一些吗？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住着怎样疯狂的一个灵魂，但他愿意伪装起来。
他就是个混蛋。
收敛起獠牙利爪，她才能接纳他。
楚优昙看了一会儿，有些无聊，她又懒得自己动手，干脆就指挥起贺舒宴按着她的想法去拼，直接把贺舒宴当成工具人。
贺舒宴挑眉：“我这可是价值千亿的手。”
“你确定你现在还有千亿？”楚优昙想着书房放的那一摞赠予合同，“说到这个，你人没事了，你名下的东西都拿回去吧。”
贺舒宴并不在乎那些产业：“不拿了。你要是不要，就当给我女儿的见面礼。”
老头子的遗产贺嘉宣没有全要，还有一半在他手里，他这辈子吃老本也够了。
再说产业没了，他还有技术。
只要他愿意，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
“我可不会做生意。你给了我，我就得都交给伽罗管理。”楚优昙问，“你确定吗？”
贺舒宴：“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插手。”
楚优昙摸摸自己的肚子感慨：“我女儿命真好，还没出生呢，就是个小富婆了。”
兴许是从楚优昙这里尝到了甜头，第二天贺舒宴又上门，这次他带了一堆专业工具，打算给楚优昙设计几套孕期的衣服。
彼时曲青溪也歇班在家。
见到登门造访的贺舒宴，曲青溪神情淡然，只是看向女儿的目光，略显微妙。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
以前的女儿在感情上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总该不会死灰复燃？
观察了一会儿后，曲青溪打消了这个念头。
贺舒宴对楚优昙是有那份心思的。
但也仅止于此。
贺舒宴还主动跟曲青溪聊起了天。
楚优昙坐在沙发上，吃着一盘红艳艳的草莓，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在一旁闲聊。
贺舒宴不变态的时候，还挺像个正常人。
两人聊的不是什么有意思的话题，楚优昙听了半天就犯困，她跟曲青溪说了一声，扶着腰起身，慢吞吞地上楼睡觉去了。
她睡醒的时候，贺舒宴已经走了，曲青溪瞧见她下楼，又看了看时间：“醒得正好，我刚做了些草莓千层，尝尝吗？”
楚优昙兴冲冲：“要。”
曲青溪就去厨房给她端了一盘草莓千层。
楚优昙迫不及待拿了一块，美滋滋地放进嘴里，新鲜出炉的草莓千层酥松可口：“爸爸做的糕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先吃一点儿垫垫胃，今晚上你妈妈要亲自下厨给你烤肉。”女儿的称赞总是顺耳的，曲青溪摸摸她的头，率先透底，“她偷偷练了好久，烤出来的肉味道还不错。”
如果烤得不好，他是不会松口，答应妻子下厨的，女儿可受不得黑暗料理摧残。
楚优昙挽着曲青溪的手撒娇：“哇。我更期待了。爸爸是不是也得露两手呀？”
曲青溪看着古灵精怪的女儿，难免失笑：“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不像说教，满是宠溺。
楚优昙笑吟吟：“孩子气也是爸爸惯的。”
曲青溪很吃女儿撒娇这一套。
于是当晚楚家饭桌上，又多了三道来自曲青溪之手的菜肴，吃得楚优昙心满意足。
直到深夜，四下都静了下来，楚优昙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亮起了一盏小夜灯。
她想给纪伽罗打电话，但又怕自己听到纪伽罗的声音，更加想念纪伽罗。
楚优昙最终放下手机。
她一下一下抚摸着肚子，絮絮叨叨地对尚未出世的女儿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她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
很轻。
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
可紧接着孩子又动了几下。
似乎在告诉母亲，那不是她的错觉。
楚优昙怔愣过后满心欢喜。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动。
母子连心的微妙感觉，让她空落落的心被填得满满的，这是她的女儿啊。
楚优昙眼中泛出柔和的神情：“乖宝贝，等你爸爸回来，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楚优昙安稳得睡了一觉。
这之后她的心态也平静了许多。
跟纪伽罗视频时，也不至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来，楚优昙心想，这都多亏了女儿。
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楚优昙在楚家住了五天后，纪伽罗终于回国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楚优昙正和曲棠梨带来的小姐妹们一起打麻将。
一时间楚优昙也顾不得外面天冷。
她连拖鞋都没换，就要去门口迎接。
“昙昙姐，衣服！”
“昙昙姐，帽子！”
“昙昙姐，围巾！”
曲棠梨跟其他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拿了大衣围巾帽子，小跑着追了出去。
曲棠梨边追边喊着。
“姐你慢着点儿，小心脚下啊！”
没等她们把这些给楚优昙穿上，楚优昙就被罩在了男人宽大温暖的羽绒服里。
认出来人是自家姐夫，曲棠梨有眼力的刹车了，顺势拦住其他两个小姐妹。
三个小姑娘挤做一团。
看过去的眼睛却是一个比一个亮。
英俊挺拔的男人仔细地将楚优昙裹在他自己的衣服里，这才低头亲了亲她。
曲棠梨一左一右的小姐妹都不淡定了。
她们抓着曲棠梨的手，内心齐齐疯狂嘶喊。
啊啊啊。
甜到了甜到了。
这是什么神仙夫妻！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啊！
曲棠梨手被抓得紧，疼得快绷不住笑脸。
曲棠梨也抓狂。
你们磕cp，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纪伽罗嗓音又轻又缓，当中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昙昙应该是十分想我了。”
说着他又在楚优昙额头落下一吻：“我也很想昙昙。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
楚优昙觉得自己本来不是个娇气的人。
可怀了孕的女人很容易多愁善感。
也兴许是周围人宠她过头了，就让她真的逐渐娇气了起来，听到这话，她忍耐了那么久的眼泪，不争气地想要往外跑。
楚优昙忍住了：“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好。”纪伽罗弯腰抱起了她。
楚优昙拍拍他的手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刚下飞机，多累啊。”
纪伽罗温声：“再累，这些力气还是有的。”
纪伽罗边走边跟三个小姑娘打了招呼，除此以外，再没有多看其他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