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贺嘉宣不喜欢示弱。
可如果这件事能换来楚优昙对他的关心和怜爱，贺嘉宣长而浓密的睫毛轻垂。
他乐意当一回弱者。
楚优昙还是心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是他从楚优昙这里摸索出来的，争宠之道。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贺嘉宣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要走快点儿走，我还要练歌。”
楚优昙最后在十八楼的图书阅览区歇了脚。
韩五月给她接了一杯甜橙汁，又端了一小碟糕点，这才抽了一本书，坐到临近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正好。
不会打扰到楚优昙，也能让他第一时间回应楚优昙的需求。
韩五月想到这里，起身接了杯咖啡，又拿了块芒果千层，今天就当给自己短暂放个假。
带薪休假。
就是很爽啊。
打工人韩五月美滋滋。
纪伽罗下班来接楚优昙时，楚优昙正看一本乐谱看得入迷，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抽出楚优昙手里的乐谱：“昙昙，我们回家再看。”
楚优昙喜欢音乐。
纪伽罗清楚，要让楚优昙再看下去，今天晚上他们大概是都不用回家了。
楚优昙没从自己的小世界走出来，书被人抽走，也只是茫茫然抬头，双眸轻眨。
纯澈的眼睛像初春山林的一汪浅浅清泉。
纪伽罗只能在其中看到他自己的身影。
怕她没听到刚才的话，纪伽罗指腹轻轻扫过她的眼角，嗓音舒缓：“昙昙，回家了。”
“回家吧。”楚优昙眨眨眼，抓着他的手，在脸颊蹭了蹭，然后亦步亦趋跟在纪伽罗身边。
实在是乖巧得犯规。
纪伽罗眼角余光看着她，神情柔和得好比三月暖阳，工作的疲累都缓解了不少。
纪伽罗连人带书一起打包送进了车里。
回去的路上，纪伽罗难免会问楚优昙今天下午的经历，楚优昙回答地相当真诚坦率。
事实上就算她不说，韩总助也会告诉纪伽罗。
“魏嫣？”听到录音室的不愉快事件，纪伽罗蹙了蹙眉，好半天才记起来这么一号人物，“她是卫澜的小表妹，据说演技还可以。”
不然，就算有卫澜这层关系，纪氏也不会捧。
楚优昙：“据说？”
“我总不能挨个去了解每一个签约艺人。”纪伽罗听出她的疑惑，“昙昙，这是经纪人的工作。”
纪伽罗摸摸楚优昙的头：“你不喜欢魏嫣，我明天就通知人事跟她解约，不必为她生气。”
“我没生气。”楚优昙摇摇头，“本来就是场误会，小姑娘高傲了点，倒没什么坏心思。”
她有问过一个在录音室工作的小姑娘。
魏嫣不是每次都会怼贺嘉宣。
但只要魏嫣来总部，就一定是踩着时间点，说巧不巧的，卡在贺嘉宣练习收尾的时候。
比闹钟还准。
要说不是故意的，刚出炉的鬼都不信。
可要说魏嫣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挤占贺嘉宣所有的排练时间？
楚优昙相信以魏嫣的身份，完全可以这么做。可魏嫣没有。
魏嫣就像是在逗贺嘉宣。
楚优昙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看来她的猜测是靠谱的，魏嫣对贺嘉宣何止有意思，简直就是有意思娶了老婆。
太有意思了。
不过，追人手法实在是不堪入目就对了。
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给出的主意。
盘算着其中利益曲折，楚优昙捏着纪伽罗的手指：“我跟她这般大的时候，也仗着红了，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小惩大诫就算了。”
而且魏嫣针对的不是她。
她这次完全是被贺嘉宣牵累了。
楚优昙故意扯开自己的猜测，毕竟还未得到可靠的证实，她念叨：“我听韩总助他们说，魏嫣傲慢了些，平日里待人却从不这么针锋相对。贺嘉宣那小炮仗，难不成还跟魏嫣结过仇？”
毕竟贺嘉宣不太会说话。
实属好好的少年郎，非得长了嘴那种。
楚优昙这么一问，纪伽罗倒是认真地想了想。
纪伽罗：“不清楚。”
纪伽罗不是八卦的人。
更不会闲着没事监视自家艺人的一举一动。
也没听助理提起过。
楚优昙闻言耸拉起脑袋。
像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猫，无精打采。
在家呆的久了，无聊得要命，她还以为能从纪伽罗这里听到小炮仗的八卦。
瞧着楚优昙一闪而逝的失落，纪伽罗反手扣住楚优昙的手，低沉优雅的嗓音含了些许笑意：“你若是想知道，我让韩总助去查。”
总归是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小妻子想知道，他乐意帮忙。
楚优昙猫儿眼亮晶晶：“我就知道伽罗懂我。”
等红绿灯的时候，纪伽罗接了个电话。
“纪董，有没有时间，今晚到容鹤轩吃个饭？如果你舍得的话，能不能叫上嫂子？”
对方打趣着开口。
纪伽罗听着对方的话，没有立刻答应，他转而对楚优昙道：“卫澜今晚想请我们吃饭。”
楚优昙心念一转，大概就猜出了这顿饭的用意，她稍作思量应下：“那就过去吧。”
纪伽罗见楚优昙面上没有任何勉强，这才回了卫澜，话语是一如既往的精简：“可以。”
楚优昙想确定：“魏嫣是不是也在？”
“嫂子猜得真准。”卫澜笑了笑，“那小丫头哭哭啼啼来找我，非要我给她找个机会给你道歉。我既想给她说个情，择日不如撞日。”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卫澜对魏嫣的宠溺。
楚优昙感慨：“你们感情真好。”
卫澜直接和楚优昙对话：“应该的，家里祖上三代人，就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楚优昙恍然：“怪不得。”
纪伽罗听着这两人相谈甚欢，冷俊的眉目微蹙，心里无端升腾起丝丝缕缕的异样。
妻子从没有这般忽视他过。
纪伽罗抬手把楚优昙贴在手机上的小脑袋按回自己怀里，熟练地揉了揉，对着那厢的卫澜开口：“当面再说，过会儿见。”
手机被放回西装口袋。
纪伽罗环着楚优昙的手臂力道收紧。
楚优昙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眯眯地戳戳纪伽罗：“伽罗，你吃醋了。”
楚优昙笃定。
纪伽罗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腰身。
就在楚优昙以为纪伽罗不会回应她的时候，纪伽罗升起了前后座的格挡玻璃。
毫无预兆的吻汹汹袭来。
灼热里裹挟着男人心底最隐晦的爱与温柔。
“你说得对。”
楚优昙抚着胸口平复呼吸时，就听到纪伽罗在她耳畔，用大提琴般沉稳的嗓音说着。
“我不清楚得是怎样宽和大度的丈夫，才能在妻子和另一个男人说笑的时候，还能保持平常心。我是你丈夫，所以我会吃醋。”
之前的他会选择忍耐。
现在他突然不想了。
楚优昙立刻驳斥：“可我之前跟和君斐还有贺嘉宣他们说笑的时候，你都没这样……你说，那时候你是不是还不爱我？”
纪伽罗失笑：“昙昙是在翻旧账？”
楚优昙眼睛瞪得大大的。
像被人侵占了领地的猫儿，就差在柔美的脸上写上张牙舞爪四个字，瞧起来奶凶。
楚优昙轻哼一声，微微扬了扬下颚：“没错，我就是在翻旧账！不服气你咬我啊。”
咬是不能咬的。
纪伽罗捏捏她气鼓鼓的柔软脸颊。
昔日的圣僧在自家妻子面前，心态好到几乎没脾气。
纪伽罗亲了亲妻子那丰润的唇，温言：“没有不服气。是我不好，惹昙昙生气了。”
楚优昙依旧凶巴巴。
纪伽罗柔声：“没有不爱，只是现在更爱。”
楚优昙嘴角不自禁勾起一丝弧度，不过她马上想到自己还在生气，立刻又绷紧脸。
纪伽罗专注地顺毛：“我的昙昙这么好，昙昙值得让我，下一刻要比上一刻，更爱你。”
说到这里，纪伽罗不免无奈叹息：“只是伴随爱愈深，压制占有欲是件很难的事。”
知道妻子喜欢自由，所以他不想给她任何束缚感，然而隐忍克制，总归还是有极限。
“你不喜欢这样，我会尽力压制。”纪伽罗拍拍楚优昙纤弱的脊背，“不要生气了好吗？”
他天生佛骨，长于寺庙，自幼学着压制谷欠念，贪嗔痴不曾入眼，佛门五戒不曾犯一。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克制下去。
楚优昙：“……”
今天是霸总情话礼包放送吗？
纪伽罗温和垂眸。
楚优昙从他平淡的眼神中，抓住了转瞬即逝的一丝懊恼，她微微一怔，抿唇沉默。
她的丈夫本是佛门圣僧，习惯于用平静去掩饰情绪。两人坦露心迹后，她以为他放开了很多，其实他还被牢笼囚禁，被枷锁束缚。
适当的占有谷欠并非可耻的事情。
爱不是绝对的自由，她厌恶的只是原本剧情里，那个男配纪伽罗的偏执和病态。
“没有。我不生气。”楚优昙正了正脸色，“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我相信我的伽罗，不会因为想要占有我，就做出强行束缚我的事。”
“我也是占有谷欠很强的。”楚优昙掰着纪伽罗的手指细数，“我就很不喜欢何娇看你的眼神，讨厌耍心机靠近你的女人……”
“于我来说，爱是明明想占有，却还会给予彼此自由。”楚优昙笑意清浅，“你是个人，自然该有人的悲喜嗔怒。刚才是逗你，我挺喜欢看你吃醋的。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看看沈愿吧。
自从和叶婉晴官宣在一起，沈愿那掌控力扭曲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叶婉晴。
多亏了叶婉晴有幅随遇而安的温软性子。
这俩人倒是出奇的合拍。
要是纪伽罗这么对她，她恐怕早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