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楚优昙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
要是纪伽罗用这眼神看她，不出两秒她就能无理由妥协，扑过去亲亲抱抱。
可惜纪伽罗不可能有这表情。
她也不会对纪伽罗以外的男人做这举动。
奇了。
这个时候她竟然能想到纪伽罗。
楚优昙收回思绪，使劲儿戳贺嘉宣。
“楼道里都是监控，万一你大半夜跑进我化妆室的事被人传到网上，我是没什么可在乎的，你的前途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辈子她不混娱乐圈。
退一万步，真的有事，她也有楚家和纪家解决，底气足，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贺嘉宣有什么呢？
刚迈进娱乐圈一脚，他什么都没有。
“小朋友，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楚优昙好半天不见贺嘉宣反应，她蹙了蹙眉，“我下手还挺有分寸的，不至于把你摔傻吧？”
贺嘉宣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
惊得楚优昙连忙收手。
嗯。
这个时候不忘占便宜，肯定不是傻了。
但醉是一定醉了。
楚优昙试探：“贺嘉宣，我是谁？”
贺嘉宣似乎因为醉酒脑子不灵敏，他呆愣了一会儿：“你是姐姐，我的姐姐。”
说完自顾自傻笑。
这下楚优昙是真的确定他醉到一定程度了。
清醒的小鞭炮连个笑脸都不会给她。
跟神志不清的醉鬼没什么可说。
对方听不进去。
楚优昙拍拍裙摆，就要站起来。
贺嘉宣却抱住她的小腿。
隔着薄薄的裙摆，小醉鬼用脸颊一下又一下蹭着：“姐姐，你别走……”
“做你的情人也好，你别丢下我。我会听话的，你别走好不好？我真得好害怕……他们都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我很乖的，姐姐今天上车的时候没有拿包，我怕别人偷走，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姐姐你疼疼宣宣好不好？”
少年可怜兮兮地哀求。
楚优昙想起剧情里贺嘉宣的身世。
贺嘉宣是他母亲婚内出轨富商所生的孩子。
这件事曝光后，他的母亲先是被丈夫抛弃，后来又被情夫抛弃。
年幼的贺嘉宣跟在母亲身边，没少遭受那女人无缘无故的打骂。
在贺嘉宣刚满十六岁的时候，女人把情夫给的钱挥霍干净，直接丢下他，玩了一手失联的戏码，贺嘉宣只能靠打零工赚钱去上学。
贺嘉宣能与原主在酒吧碰到，也是因为他在那里打工。
这么一个少年，楚优昙想不通原主在知道他的身世后，怎么还舍得下手。
楚优昙没原主那么无情。
她盯着贺嘉宣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也不知道你清醒后，想起在我面前干了这些事，会不会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贺嘉宣是酒后吐真言。
少年要脸面，醒着不敢说实话。
他根本就放不下那段虚假的感情。
楚优昙早有推测，原主这些鱼未必肯轻松放手，所以现在这状况，她还算冷静。
楚优昙狠不下心把贺嘉宣丢在这里不管。
她录了个小视频以证自己清白，然后拿起包扶着贺嘉宣出门：“我送你回家。”
楚优昙怕打车这小傻子把他自己卖了，再三考虑后，她让贺嘉宣上了她的车。
司机是纪伽罗的人。
楚优昙只当没看到司机的惊诧，她上车就直接给纪伽罗拨电话说清因果。
早晚纪伽罗会知道的事，不如她主动坦白。
隐瞒只会让纪伽罗犯疑心病。
对付纪伽罗，就得靠直球。
最后，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安抚好纪伽罗，楚优昙心情愉悦地挂断电话。
再也没有比我更机智的小娇妻了。
一路上，贺嘉宣出乎意料的乖。
贺嘉宣喝的不多，就是酒量差。
楚优昙把他送回家时，他已经清醒很多。
“老实坐着，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喝。”楚优昙记得她醉酒后，喝蜂蜜水会舒服些。
贺嘉宣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楚优昙忙活的纤细背影，大脑一阵一阵的疼。
他看不懂这个女人。
她说要离开他，还对他这么好。
她图什么？
图他一无所有？
楚优昙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缓解酒后不适：“下次不要喝这么醉。这次你运气好，碰上捡尸的人是我，换了别人，说不定你的心肝脾胃肾这个时候都被偷走了。”
贺嘉宣看着桌子上的蜂蜜水，没伸手拿。
“偷就偷吧，反正也没人在意我。”贺嘉宣赌气，“我天生就是个不被期待的人。”
贺嘉宣的心结很重。
楚优昙知道这份心结有一部分是她造成的。
如果她愿意像原主一样骗着贺嘉宣，给贺嘉宣营造出一份虚假的期望，贺嘉宣不会这样颓靡。
毕竟这个少年在原主陪伴下，为了回应原主虚假的期待，在各种风浪里拼命地成长。
剧情的最后，已经心理成熟太多的贺嘉宣，哪怕知道了原主的真面目，也能酩酊大醉一场后，说服自己放下过去，爬上乐坛顶峰。
她的出现过早让贺嘉宣失去了精神支柱。
楚优昙却不后悔自己的做法。
快刀斩乱麻，对谁都是合适的。
楚优昙清楚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怜悯这个少年，而是重新帮贺嘉宣找一个支撑。
能让贺嘉宣崛起的精神支撑。
“可我对你抱有期待。”楚优昙轻声道，“小宣，我期待你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泥沼。”
贺嘉宣讥嘲一笑：“这是你的新骗术？”
在节目组这几天，已经足够让他知道楚优昙的身份，原来他除了知道她的真名，其他一切关于她的消息，都是她编造的。
她楚优昙生来就是楚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贺嘉宣双手紧扣在一起。
楚优昙早已经站在了乐坛的高处。
而他却还在十八线苦苦挣扎。
最可笑的是他到了现在，还会因为楚优昙的这一句话，而产生心动的感觉。
“骗我很好玩？”贺嘉宣暴躁地质问。
楚优昙摇头。
“我对你说过很多谎话，但这一句是真心的。”
贺嘉宣仰着头，冷着脸听着那个救他于困境，又推他掉落深渊的坏女人这么说着。
贺嘉宣没给她任何回应。
楚优昙等了一会儿，确认他酒醒了，一个人也不会出事，才离开。
临走前，楚优昙轻声说了一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站在舞台闪光灯之下。”
污泥满身又怎样？
只要能爬起来，就能爬得更高。
那些曾经抛弃你，耻笑你，弃你如敝的人，最终都得在舞台下面仰望你。
就像……
前世的她那样。
贺嘉宣才慢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涣散地看向窗外楚优昙离开的方向。
良久，他重新凝聚目光。
因女人的话而加速的心跳还没恢复平常。
“贺嘉宣，你可真没出息。”
他这样嗤笑自己。
明知道楚优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还不争气的贪恋不放。
贺嘉宣拿起那杯尚有温热的蜂蜜水，缓缓吞咽着谎言尽头，甘甜的味道。
骗子姐姐……
是不是我听你的话去做，你就愿意回来了？
贺嘉宣变了。
这是节目组的人共有的想法。
这个少年比以前更有冲劲，对自己也更狠，甚至连他的化妆师都忍不住劝他注意身体。
贺嘉宣对外界的关心表示感谢，然后扭头又扎进练习室，一脸为音乐着魔的模样。
唯有楚优昙乐见其成。
要想出人头地，最先要做的，就是对自己狠。
贺嘉宣已经掌握了她昔日成功的秘诀。
这天节目录制完毕，楚优昙主动给贺嘉宣送了一杯温水，称赞：“你这次表现得很好。”
少年的舞台感很足，楚优昙有种预感，节目播出后，不会有参赛者能超过贺嘉宣的人气。
贺嘉宣接过水直接全部灌进嘴里。
喝完水，贺嘉宣突然俯身下来，贴在她耳边问：“有多好？比楚小姐的未婚夫还好吗？”
此时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贺嘉宣问完便与楚优昙拉开了距离。
少年刚下舞台，还没来得及卸妆，妖冶的妆容让他看起来比往常多了几分邪气。
这样的贺嘉宣，似乎有点儿眼熟？
楚优昙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只觉脑海里隐约有一道相似的身影要挣扎而出。
但她却始终想不起来。
贺嘉宣皱眉：“走什么神呢？”
“我在想你跟我未婚夫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楚优昙压下那无关紧要的感觉，语调轻快，“他不懂这些，他是圈外人。”
贺嘉宣：“圈外人？和君斐哪里是圈外人？”
她又骗他。
楚优昙无奈：“别听传言，君斐是我朋友，我的未婚夫另有其人。”
贺嘉宣沉默。
他一直以为和君斐是她的未婚夫。
毕竟和君斐对她的爱慕表现得太明显，而这两个人相处时，行事又格外有默契。
“你说你很喜欢你未婚夫。”贺嘉宣高大的身形几乎将楚优昙整个人笼罩起来。
“可我看他未必喜欢你。你来这里录节目这么久，我一次都没有看见他来探过班。”
贺嘉宣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微眯的眼里浮现出几分戏谑：“楚小姐莫不是……单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