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这家烤肉名字听起来特别不像烤肉店，三个大金字做招牌，叫“归去来”。
算是被东宁大学的学生们养活的，但凡是有部门聚餐或者团建活动，这里都是首选。
程树安大一的时候没少来这，后来才知道这家烤肉店店长以前也是东宁大学的学生，借着身份的便利，给每个社团的负责人都发年卡，聚餐永远八八折，很会抓痛点。
不过有一说一，味道还是不错的，环境也很有格调，分了几个不同的区域，就算是毛坯房区域也被装成“性冷淡废工业风”，不少人专门来打卡，也算是一个网红店了。
进了店，程树安才知道方延郴定了一个单间。
“why”程树安真诚发问，“是想逼我跟你aa吗？”
方延郴关上门从门后拿出一个蛋糕，“要不出去？”
程树安一瞬间哑口无言。
方延郴作势去拉门把手。
“哎哎哎算了算了算了。”程树安赶忙跑过去堵门，被一堆人围着过生日想想就社死。
方延郴一脸得意的走到位置上。
“今天你生日啊？”程树安问。
“不然呢？”方延郴说。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程树安有点点心虚，她又是啥也没准备。
“我不说。”方延郴振振有词，“这样下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你才会记得清。”
程树安下意识看了下手机。
“4月1号。”方延郴口动提醒。
程树安抿了抿嘴，“我知道。”
“那记住了吗？”方延郴问。
“记住了记住了。”程树安摆摆手说，虽然她的记性是不太好，但是这样的经历她也着实很难忘。
方延郴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黑乎乎的，倒是和他今天的衣服很搭。
程树安在方延郴的示意下拆开包装，拿出蜡烛，这家蛋糕店的蜡烛是数字蜡烛，倒也省事，“今年多大啦？”
“21”方延郴说。
程树安拿出一个“2”和一个“1”插在蛋糕上，“那你比我小啊。”
“是吗？”
“嗯，我前段时间过的生日。”程树安说。
“你想让我喊你姐姐吗？”方延郴问。
程树安赶紧摇头敬谢不敏，“不必了不必了，相差不超过一岁，不占你这便宜。”
方延郴拿出打火机点了蜡烛。
“你许个愿吧，”程树安一挥手。
方延郴看着程树安这指点江山的架势，说，“遵命。”
程树安真的很想说，这个人能不能别把她的陈述当命令，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她！
方延郴许了大概半秒钟，就把蜡烛吹了。真是个简短的愿望。
“现在能切开吃吗？”程树安问。
“当然能啊。”方延郴不知道程树安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好的。”程树安一人切了一块。
方延郴伸手接过，程树安在提给方延郴的那一刻警告说，“蛋糕是用来吃的，你要是敢到处抹，你就死定了。”
方延郴沾着奶油的食指默默藏到了身后。
“不对。”方延郴突然说，“你还没给我唱生日歌呢？”
程树安不疾不徐的吃蛋糕，“生日快乐，方延郴。”
“生日歌。”方延郴说。
“没有。”程树安说。
“没有就没有。”方延郴小声嘀咕，把肉放到烤盘上开始烤。
程树安却莫名觉得有点可爱，笑的嘴角都咧到太阳穴上去了。
“我也要开始学习了安安。”方延郴说。
“嗯。”程树安等着听后文。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大神给了我两本书，让我好好学一学。”方延郴说。
“嗯。”程树安点点头，对于方延郴的生活她不太想指手画脚，“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福禄转吗？”
“嗯。”方延郴翻了翻烤肉，“一方面的原因。”
“那你加油！”程树安说。她是吃了学习的苦，也是体会过知识的甜的。明白学习的好处，自然也信奉活到老学到老。一个人只要肯学习，在她这里都能得到鼓励。
“其实要是没有遇到你，我也不会去学。”方延郴说。一个当了一辈子学渣的人下决定决心去学好一样东西需要多大的勇气？方延郴知道，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在在座的诸位。
“既然遇到我了，那就好好学。”程树安说，“缺鸡汤的时候跟我说，我这里有红牛牌的，朝天椒牌的，魔鬼辣牌的，品种齐全，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方延郴给程树安夹了几块肉，“好的，肯定不客气。”
一口咸一口甜地吃了俩小时，程树安和方延郴总算是把东西吃完了。
“竟然都吃完了！”方延郴感慨，“安安，你的食量真的是个谜。”
“浪费可耻。”程树安揉着肚子，她也实在撑的不行，最后两块蛋糕是硬塞的。
“安安啊，你真的是……文明守法好公民。”方延郴说。
“哎呀，我不行了，撑死我了。”程树安说。
“我刚才都说了，最后那盘肉和蛋糕吃不了就别吃了。”方延郴走到程树安面前，“你这样撑的多难受。”
“那你别买这么多啊。”程树安已经没有了表情，一脸四大皆空的枉然。
“哎。”方延郴拉起来程树安，“知道了，这次的教训足够深刻，我陪你出去走走。”
程树安扶着方延郴的胳膊站起来，“哎，我觉得我颠一颠就能吐出来。”
“药店在哪？”方延郴皱着眉头，“我去买盒消食片。”
“不用，我能行。”程树安坚守着最后的倔强。
方延郴都气笑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程树安这样的人。
“行吧，那你想去哪？”方延郴问。
“都行，你有想去的地方吗？”程树安问。
“商场？你们女孩不都喜欢逛商场吗？”方延郴说。
“那么多人，乱哄哄的，不去。”程树安说。
“海边吧。”方延郴说。
“行。”程树安说。
程树安拿出耳机，分了方延郴一只。
“我上高中的时候喜欢带着mp3，下了晚自习就绕着学校的路走两圈。”程树安说。
“你高中的时候有好朋友吗？和江洁这样的？”方延郴问。
“有好朋友，但是江洁就一个。”程树安说。
“很少听你提起高中的生活。”方延郴说。
“是啊，”程树安说，“我高中的时候换过好几班，高一一次，高二一次，高三一次，高一的时候是因为分科，高二是因为学校换老师，高三的时候是因为搞了一个什么精英班。经历三次换班换宿舍，还能留在身边的人，那可就真的是有缘分了。”
“那有吗？”方延郴问。他大概猜得出，以程树安的性子，是决计不会主动去挽留什么。
“有啊，有一个女生，我们很有缘分，但是高中毕业之后就缘尽于此了。”程树安笑了笑，“但是江洁很神奇，我们三年都没在一个班级没在一个宿舍，她每天都能到我面前刷个脸。”
说道这里，程树安突然觉得，初中三年加高中三年，除了江洁，自己什么也没留下。
方延郴牵住程树安的手，“我记得当时还是王老师当了班主任以后，班里就再没换过位置。”
程树安笑了笑，“是啊，说是为了让我们能有个相伴三年的好朋友，我和江洁反正是做到了，王老师有先见之明啊。”
两相无言一阵，程树安问，“那你呢，你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我中考完就出门浪了一阵，浪了半年，没钱了，就回家，跟我爷爷学木工，学了两年，就去了明城一家工厂，我现在的老板就是以前工厂那家老板的儿子，这不去年的时候，老板的儿子要创业，工资还行，我就跟着去了。”
“嗯，现在还打算自学设计，更进一步。”程树安总结道。
“是啊。”方延郴苦笑，程树安是真的把他要学习的事放心上了。
“怎么感觉别人的青春时光说起来都是轰轰烈烈，跌宕起伏，充满冒险和大无畏，动不动就以把天捅个窟窿为目标，”程树安叹息道，“我们的青春就这么潦草呢？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带过。”
“我们都是普通人啊。”方延郴说，“你是普通的学生，我是普通的工人。”
程树安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因为普通，所以心里也没有太崇高的梦想，因为普通，身体里也装不下太闹腾的能量。循规蹈矩是他们口中的“安稳”，不争不抢是他们口中的“吃亏是福”。
“还觉得撑吗？”方延郴问，捏了捏程树安放在他手心里的手。
程树安摇摇头，“好多了。”
“你跟别人出去吃饭的时候也这样？”方延郴问。
“我很少跟人出去。”程树安伸出手指摇了摇，“以前社团聚会的时候都是很多人一起，看着那么老多人，我都没什么胃口。”
方延郴点点头，“行，以后就只陪我吃饭。”
“你想的倒挺美。”程树安说。
方延郴厚着脸皮靠着程树安，“现实也很美。”
方延郴的生日离清明假期相当近，因为他家里的原因，清明他要回顷城，不能陪程树安。
程树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没事，每年这种超过两天的假期，江洁都会来找我。”
方延郴伸手抬起程树安的下巴，“其实我觉得江洁才是我最大的情敌。”
“要照你这么说，江洁得多惨？无怨无悔这么多年，一朝为他人做嫁衣。”程树安很不习惯的垫垫脚，把下巴解救出来。
她不讨厌方延郴偶尔的动手动脚，只是她容易多想，她爱一个人的方式有点霸道，一个不注意放任自流，那都是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