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销售量二季度三季度下滑趋势还不明显,第四季度是断崖式下跌,尤其是从上个月开始,vw化妆品护肤品区域购买量达到历史最低。”
“如今直播带货兴起,在直播间购买不仅仅会有福利赠品价格也优惠,且许多好用平价商品兴起,我们vw这样高奢产品自然不会再成为主选。”
“根据市场调研,如今还在购买vw彩妆护肤的都是老客户,且经济已经成熟,对于花费时间去选择新牌子,她们更愿意省事且放心地相信老牌子。”
销售部总监放下投影仪的遥控,对着会议桌对面首座上的人颔首,“夏总,这是我的汇报。”
侧坐在椅子里的人点点脚尖,转椅面对着桌子,夏听望睁开眼,销售部总监双手放在身前,等着她的发话。
“嗯,”夏听望点头,“下一个。”
销售总监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下一个’是宣传部黄总监,黄总清清嗓子,开始自己的年末汇总。
夏听望重新闭起眼睛,男alpha黄总监的机械音响在她耳边。
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揉揉太阳穴,开会是她最不喜欢的工作内容。
“我不同意,”另一道机械男音响起,与黄总监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带着点愤怒。“vw是高端品牌,直播带货这种事情无疑会拉低我们vw的档次,我们针对的人群不同,也不必一味地跟随潮流。”
夏听望没去睁眼,从发怒的状态猜测这人应该是管理整个彩妆区的负责人,是她心里的老古董二号。
“这”宣传部黄总有些尴尬,这种情况下,谁的职位高谁说了算,哪怕那人说的不对,他也不好反驳。
“直播带货太不像话,”又有人持反对意见,是个机械女声,“我们vw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夏听望睁开眼,女声结束了说话,她没能准确猜到是谁。
她转动食指上的戒指,看着会议桌两边熟悉的面孔,空气里充斥着各种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味道混杂又烦闷,她点点桌面,身边的特助附耳过来。
“窗户打开透透气。”夏听望吩咐。
特助起身去开窗,冬日的冷风吹进来让夏听望打了个冷颤,却吹散了让她窒息的味道。
“我们vw什么品牌?”夏听望听见自己开口,发出了机械女声。
她这一发问让大家愣了愣,搞不懂她怎么会问这么‘浅显’的问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不住总裁的心情没人敢贸贸然回答。
夏听望玉指一伸,“你说。”
被指的人是坐在夏听望右手边第一位的女人,女人是新上任三个月的秘书长,她不卑不亢地说,“vw是成立了二十六年的国货高端品牌,它的前身vve原本是做翡翠宝石,创始人看中了市场又成立了奢侈品及彩妆品牌vw它采用健康绿色原材料适应与各种类型皮肤,很好维持了口碑。一直走在国内奢侈品的顶端,如今消费者听见vw下意识会认为我们的产品是靠谱的。”
中规中矩的解释了vw品牌,夏听望双手抱胸,面上看不出表情,她直视正前方的投影仪,“我们能走在国内奢侈品顶端是因为天时利地和我们特有的原材料,靠谱的品牌也敌不过销售下滑,时间消磨,不做出改变再高端的品牌也会走入无人问津地步,曾经的沽禹就是很好的例子。”
沽禹是一款服装品牌,曾经一度辉煌,近十年逐渐没落到如今的查无此牌。
“首先要做的是提高我们的销售量,”夏听望看了一眼彩妆区负责人,“打破现在的瓶颈才是最重要的。”
彩妆区负责人还想说什么,夏听望抢先道,“今天就这样,散会。”
夏听望起身离开会议室,头太疼了,看来今天要去找金医生看一下。
“等等夏总!”身后有道机械男声,夏听望回头,是彩妆区负责人周骏。
她心里的老古董二号。
老古董二号是个男alpha,今年五十三岁,在vw做了二十年,是老员工也是顽固。
“夏总,您是不是想要尝试直播带货?”周骏问。
会议上宣传部提了那么一嘴,可以尝试直播带货的方式来销售,周骏第一个拒绝。
“周总有什么见解?”
周骏推了推眼镜,说,“我的意思当然是不能这么做,vw这么多年在消费者心里是高端品牌,让那些主播叫喊着我们的产品,求着大家来买,这无疑是在消耗我的品牌,减低水准。”
真是老古董,夏听望心里烦闷,急着打发走周骏,她说,“直播带货一事我还不了解,暂时不会考虑。”
她没把话说死,也没给周骏一个肯定的回答。
进了电梯她吩咐特助,“去地下车库。”
特助按了负二,问,“夏总,您要去哪儿?”
“医院。”
天圣医院是夏家投资的,她一进医院看见她的医护人员都很亲切地冲她打招呼。
“小姐好!”
还有护士专门迎上来,“小姐是不是找金医生?金医生在做手术,我去帮您问问还要多久。”
“嗯。”夏听望大步往金医生办公室走。
一到金医生办公室,便看见她专属的位置上已经摆上了咖啡、森地巧克力蛋糕和摆满水果的果盘。
等在办公室的小护士提前接到了其他人的通知等候在一旁,接过夏听望的包,递上免洗洗手液递上。
夏听望摁了几泵在手上搓着,坐到了专属她的小沙发上,看了眼果盘里灰绿色圆圆的还长着毛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小护士一愣,“啊?”
果盘里的水果都是常见的,她一时不知道夏听望是什么意思。
方才打听金医生的护士恰时进来了,“小姐,金医生大概再一小会儿就能好。”
夏听望喝了一口咖啡,是她喜欢的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喝到嘴里很苦,又赶紧吃了一口蛋糕,甜甜的蛋糕在嘴里遍布,冲淡了咖啡的苦,只留下咖啡的醇香。
“嗯,”她放下叉子,指着果盘里的水果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她是真诚发问,护士看了一眼,大惊,“小方你怎么不把猕猴桃切好端上来?”
叫小方的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弄。”
夏听望盯着猕猴桃,伸手碰了碰,有点痒痒的,原来这就是猕猴桃啊?还挺可爱。
“不用了,”夏听望坐直身体,拢了拢头发,“你们去忙吧。”
她坐的端庄,丝毫不觉得自己不认识猕猴桃是件什么丢人的事情,护士拉着小方出去。
有些责怪道,“下回记住,不管什么水果,都要以可以直接入嘴的形式摆在小姐面前。”
小方连连摆头,又忍不住吐槽,“怪不得小姐不认识猕猴桃了。”
夏听望吃完半块蛋糕,放下叉子用桌子上的湿巾擦擦嘴,蛋糕很好吃,热量太高,适量就好。
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轻柔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医院里是吵闹的,她闭起眼睛耳朵里只有两种声音。
男机械音和女机械音,唯一的不同是语调和态度,急迫、缓慢、轻柔、气愤。
金医生推开门,笑了笑,“今儿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突然响起的机械女音让夏听望颤抖着睁开眼,金医生拿着杯子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灌着。
金医生的音调应该是上扬的。
“头疼,”夏听望说,“你教我的办法不管用。”
说的是金医生教她如何去辨别他人的声音,让她闭眼用音调和语气去区分。
金医生走到她旁边,拿起口袋里的小电筒照了照夏听望的两个耳朵,“耳朵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有,就头疼,越听不出越心烦。”
金医生伸手替她按摩太阳穴,放轻声音,“不要强迫自己,欲速则不达,先从身边的人开始,比如我。”
金医生手指比她自己瞎按要厉害,几下解决夏听望的头疼,她舒服闭上眼睛。
“每个人说话都有他的频率和态度,你听我的。”
金医生的声音很慢,声调不高,见到她会笑着和她说话,但是笑着和她说话的人太多,家里的管家、公司的员工。
听在她耳朵里永远都是一样的声音。
她睁开眼,叹了口气,“好难。”
金医生也不为难她,坐在她旁边,“小姐为什么突然想要改变?”
夏听望在畸形的世界里已经活了二十九年,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与别人不一样的听力,一个月前突然说自己想要去区别声音,金医生给她了这么个法子。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冷掉了不再醇香,夏听望失望放下杯子,没有回答金医生的问题。
“尽快调研出我的手术方案,”夏听望站起身,“给我开些药。”
拿着药上了车,夏听望坐在驾驶位后面,副驾驶坐着保镖,她身边坐着她的特助。
特助将平板递给她,“夏总,视频会议。”
得,又是会议。
平板放在前面座椅的凹槽里,里面的人已经在等着她,是vw的国外分部。
视频会议有个好处,尤其是对面的人通通是外国人,每次有人发言,她的特助会用中文在她耳边提醒。
“现在说话的是瓦丽莎。”
“这个是亿维。”
“这个是古尔里斯。”
白特助是夏听望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帮手,能干、有眼力见还从不掉链子。
夏听望靠在座椅里,面无表情,她认真起来就爱没有表情。
会议结束正好到家,保镖下车替她开门,夏听望一下车就有佣人凑上前,接过特助手里的包。
夏听望往家走,管家笑嘻嘻地帮夏听望脱下外衣,“小姐回来啦,晚上想吃什么?”
夏听望坐在玄关边的凳子上,佣人蹲在她脚边替她脱鞋,穿好脱鞋,立在一旁的佣人双手举着托盘。
上面一个热毛巾喝一杯温开水,夏听望用热毛巾擦了擦手,端起温开水喝了一半。
夏听望想了想,说,“南瓜浓汤、再两道素菜就行,帮我放好洗澡水,我要泡澡。”
“好!”管家对着夏听望颔首,随即看着佣人,“快去准备。”
佣人小跑着离开。
夏听望上楼进了卧室,浴室里佣人在放水,她点开平板习惯性的点进直播软件,她需要声音充斥她一个人的空间,随手划拉着寻找一个长相不错的主播。
“谢谢榜一姐姐送的流星雨,爱你哦。”
“这个角度过去就不能一枪解决,你得压枪”
“都要我唱歌啊,那我唱什么呢,你们点。”
划拉着十几个没找到想看的,倏地想起今天被议论的直播带货。
发短信问特助什么软件可以看到直播带货。
特助不愧是特助,十分钟后贴心的给她发了一个文档,将各大直播带货的软件和软件里排名前三的直播详细介绍给了她。
夏听望随意下载了第一个软件。
佣人从浴室走了出来,“小姐,水放好了。”
夏听望拨弄了一下头发,女佣知道是什么意思,上前给她的长发三分钟编了适合泡澡的发髻。
“小姐,您还需要什么?”
夏听望摇晃着头,确定头发不会散下,她摆手,“出去吧。”
佣人退下了。
她脱下衣服,捧着平板进了浴室,将平板放在浴缸旁边的小台子上,进入了铺满花瓣的墨绿色浴缸里,温热的水让她舒畅,一天的烦躁在此刻消散许多。
直播软件已经注册登录好,她点开直播广场,闭着眼睛划拉着。
一道道机械男声女声被划走。
她停下手,端起旁边的红酒杯。
“这款补水面膜特别好用,大干皮一盒让你缓解肌肤,五盒改善肌肤。”
夏听望的手一顿,平板上的声音还在继续,“一盒五片,七十元一盒,在直播间买一盒送一盒,七十元到手两盒。”
这是个女声,让夏听望不可置信的是,她听在耳朵里的不是跟所有人一样的机械声,而是特别的,她无法形容却实实在在的是属于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