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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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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颂一直走进了厕所, 然后锁上了隔断的门,这才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但也并没有表现的这么难过。

    她想, 那第一滴泪还是落得时候早了点。应该再等一下, 等他握住她的时候的时候, 刚刚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但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她应该难过两天,然后抽抽噎噎的时候,提出唯一一个要求,要他下次去屏山的时候亲自带上她, 那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韩其这个人泾渭分明, 有仇必报,这样的人, 也必然不是会被亏欠搅扰心绪的人。

    她伸手按住胸口, 那里面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紧, 她想起看到那张照片时的情绪, 微微闭了闭眼。

    她知道韩其想说什么,甚至知道韩其是为了什么,他的意外受伤并不是意外,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些手段来处理权势财富的情况, 她也相信韩其会处理得很好, 要不是今晚这位苏家大小姐突然“偶遇”, 他甚至可能打算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做完这一切。

    而他说的保护, 她也毫不怀疑,毕竟比起让她流血,她的眼泪并不是最重要的。

    但真正知道了,她反而更加难受。韩其从头到尾并没有想过她的任何情绪,如同对待一只宠物, 他按照他的理解和方式来做他认为对她最好最正确的事情。

    真是悲哀。

    她悲伤地想,她曾经在某些瞬间觉得他们彼此是不一样的,在彼此缱绻的时候也曾一瞬情迷。但却忘了,身为一只金丝雀,就算可以栖息在主人的肩膀上,即使看得是同样的风景,也并不是代表彼此就是一个世界。

    而现在的她,甚至还需要权衡自己生气的程度以及怎么能达到最大化的效果。

    洗手间里传来女生的说话声,说话的正是方才的苏明敏,她的声音分辨度很高,正在笑着和姐妹聊起最新的旅行计划将要被搁置,说父亲急急忙忙召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安排终身大事。

    她的同伴一派羡慕:“我们倒是想,可是没资格啊。”

    苏明敏笑得妖娆亲切:“他有好些好友都不错,昨天在碧莱思吃饭的时候我都问过,到时候你们做伴娘不就好了。”

    同伴们一通恭维声。

    这时,一个女声咦了一声,声音面向洗手间:“里面这谁啊,怎么上了这么久。”

    这时,阮颂伸手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洗手池旁,她看着古铜色洗手台鲜花锦簇的镜里面,自己微红的眼睛,伸手捧了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扯下一旁的软纸一点一点擦了擦水。

    头发微湿,唇红齿白,眼睛微红,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苏明敏的一个短发同伴嗤笑一声:“真能装。”

    阮颂恍若未闻,她向外面走去,这时候另一个卷发女人挡在了她面前,阮颂抬头看她,那女人在她定定的逼视中竟然有些心虚。

    这时身后的苏明敏道:“让她走。”

    阮颂直接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声的议论,什么白眼狼什么敏姐你气度真好……不一而足。

    莲齐就是这时候来到餐厅楼下的,她的丈夫喊了一辆车将她送到餐厅楼下,踟躇着在门外不敢进去,只向莲齐:“你去问什么情况。”

    莲齐走到门童处,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然后说明来意,接着递上了一张名片。

    门童看着名片上餐厅经理的名字,立刻在对讲机传达了情况,很快,衣着得体的经理亲自走了出来,在门口准备带莲齐送去。

    莲齐丈夫立刻上来,讪笑着:“我们是一起的,一起的。”

    餐厅经理垂眸看了他一眼,脸上仍带着得体的笑:“抱歉,上面的客人只请了这位夫人。”

    莲齐丈夫面孔涨的发红,只皱眉扯莲齐的衣摆:“你给他们说一下啊。”好像他自己是个哑巴,不能对妻子以外的人说话。

    莲齐面色麻木看了一眼自己丈夫,正要说话,只见那位经理笑着道:“那我先带这位夫人上去,先生你在贵宾室休息一下,等下我问过之后,就下来告诉先生结果。”

    他说罢,给那门童使了个眼色,门童立刻将男人半推半拉带走了。

    经理这便轻轻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

    莲齐回礼谢过,跟在经理身后。

    专用的电梯一路向上,整个碧据城的夜景尽收眼底。经理目光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全新衣裤的女人,她的头发很少,随意挽起一个发髻,仍然不能挡住里面脱落的痕迹。

    她的脊背微弯,但脸庞是秀气的,只是这秀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素颜和孕期疲惫的缘故,显出一层木讷的死气沉沉。但就是这样的女人,也不是刚刚那个男人能寻常娶到的。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经理一手扶住门,请莲齐先走出去。

    然后将她带到了观光餐厅外面的小休息区,让她在这里稍坐片刻,他这边去传话。

    他到了里面,却看韩其面色并不太好的样子,顿时有些迟疑,定了定神走过去,简单说明了情况。

    就看见韩其对面的少女一下站了起来。

    她走得飞快,急急向外,韩其也起身,跟在身后。

    此刻的餐厅休息区。

    莲齐坐在一小块沙发上,沉默将手放在膝盖上。

    她穿着一身殷红的衣裳,坐在灯光微暖格调高雅的餐厅中,显得格格不入,那衣料的簇新更显出几分寒酸。

    刚刚和苏明敏一起的两个女生正好上完洗手间回来,一眼便看见了莲齐。

    一个刚刚在阮颂那受了气的卷发女人冷笑一声:“现在这里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了?真晦气。”

    另一个短发便道:“来吃不起,闻闻味道也挺好的。哎呀,我刚刚出来包包还在椅子上,得赶紧去看看。”

    卷发女人突然转头向莲齐:“喂,你哪来的。”

    莲齐抬头看了一眼她,又垂下了眼睛。

    卷发女人更来气:“问你话,耳朵聋了吗?”

    见莲齐仍然不理她,卷发女人开始叫:“安保,安保。”

    餐厅的一个安保听见叫声过来,卷发女人道:“这什么人,怎么上来的,我怀疑她偷东西,你给我好好搜搜她。”

    那安保不知莲齐的情况,听见卷发女人这么说,竟然真的去伸手想要拉莲齐。

    莲齐伸手护住肚子。

    卷发女人道:“她捂着肚子呢,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东西。快搜搜。”

    安保听见,又见莲齐衣着,顿时起了怀疑,竟然真的想要去摸她的肚子,就在这时,胡听见一声尖利的声音:“住手。”

    三人转头,便看见阮颂几乎小跑了过来。

    她一到面前,卷发女人便笑了一下,立刻来了大兴致:“我当是谁的人?”

    另一个短发女生道:“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阮颂转头握住了莲齐的手,她的手上都是细细密密的老茧。

    她一瞬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莲齐,那时候的少女,有一张温柔素净的脸,一双白生生的手。第一次见她,笑着说:“我叫莲齐。你叫什么?”

    而眼前的人。

    她只觉得方才才平静的情绪一瞬间再度翻涌。

    她转身看向卷发女人和短发女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凭什么怀疑我的朋友。”

    两女只面带不屑笑了笑,耸了耸肩,准备向餐厅去。

    阮颂上前一步,挡住了去路。

    “道歉。”她冷冷说。

    卷发女人微踮脚尖回看阮颂:“有病。”

    短发女人嗤笑:“一个小情妇,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阮颂伸手扣住女人的手,再道:“道歉。”

    莲齐在后面弱弱道:“不用了,阿颂。我没事的。”

    短发女人忽然撞了撞卷发,两女目光一定,只见阮颂后面,韩其正缓步走过来。

    卷发女人便从包里掏出几张钱,然后直接扔到了莲齐那边:“给你,够不够。”她扔完钱就要走。

    阮颂走过去,捡起了那几张钱,然后团在一起,她直接扔了过去,砸在了前面短发女人头上。

    短发女人恼怒回头,阮颂不怕死冷笑了一声。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谁要你的臭钱。”

    “不要脸。”

    她凶巴巴骂人,像一只炸毛的猫,韩其从未见过阮颂这样,那样一个温柔的姑娘,也红着眼睛,露出凶狠的神色。

    她一边骂,一边将手上的手链摸下来,扔在那目瞪口呆的两个女人身上。

    “我现在有钱,是不是也可以来搜你们的身?”

    “怎么?不够?”

    她回头一看一眼看见了韩其,伸手直接取下了他手腕的手表,啪的一声认了过去。

    “够不够?”此刻的两女已完全呆了。

    阮颂再一伸手,将韩其手腕那串定慧的玛瑙佛珠也一把扯了下来,然后扔了过去,叮叮的碎声,在大理石地面滚动。

    “现在够了吗?”

    两女浑身发冷,看着面无表情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韩其,一个声音都变了:“你是不是疯了。”

    阮颂道:“我就是疯了。”

    她目光再看向韩其领口,那里有个玉雕菩萨,那是她给他的生日礼物,她眸光微暗,伸手想要去扯。

    这时,韩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板正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里都是愤怒和悲伤,他目光微微刺痛。

    伸手将她按进怀里。一手缓缓拍了她的肩。

    “好了,阿颂。”

    阮颂轻轻哭了一声:“她们欺负我。”

    韩其道:“我知道。”

    他怀里的姑娘,哪里是因为这些人欺负她才生气才恼怒,分明是因为他才会这样失态,才会变成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的阿颂,终究还是对他也动了感情啊。

    卷发女人和短发女人立刻摆手,带了颤音:“我们没有欺负你。”

    她们求助似的看向身后,但刚刚还在的苏明敏早已没有了身影,被骗了,韩其哪里是当一个小情人随便玩玩,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爱惜到了骨子里。

    后知后觉的两人,这才隐隐意识到,自己成了被抓住的刀,没有经受住苏明敏的挑拨,成了她一次试探深浅的垫脚石。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两个衣着精致的女人穿着高跟鞋,拿着打扫工具和抹布,满头是汗,妆容全花,一层一层,从头到尾,打扫了整整一晚上卫生。

    ~

    收拾好后在单独的会客室里,阮颂和莲齐坐了很久,但谈论的却很有限。

    她的事情和心思并不能全数对莲齐说。

    而莲齐,也同样选择了部分的沉默,和之前在电话里的感觉不同,现在的莲齐安静了很多,整个人少了些神经质,说话也不再重复往返。

    微暖的灯光下,莲齐伸手摸着鼓起来的肚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这笑让她脸上淤积的麻木少了几分,在柔软的灯光下,好像隐隐又回到当初那个温柔单纯的少女。

    “我从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待过,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以后的孩子,不管吃多少苦头,我都不会让他进那个地方。放心吧,他们对我还算好。”

    “乡下地方,要做的事情多,就生了一些茧,但现在好多了。你看这新衣服,是今天我婆婆给我新买的。”

    “真的,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阿颂,要不是因为你,小七爷应该也不会照顾到我。我嫁到乡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好心人的捐赠,每个月都会一笔,你不知道那钱对我多重要。要不是有这个钱,我的日子会难过多了。后来,婆婆不想待在乡下,便带着我们搬了出来,再后来,小叔小姑都来了,本来有点紧张,但这时候,小七爷又安排人给我们解决了住的地方——真的,阿颂,你帮我们的地方已经够多了……”

    莲齐说着说着,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

    “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你。”

    阮颂摇摇头说没有,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莲齐伸手握住阮颂的手:“阿颂,我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你不一样。和晚娜、和我都不一样。我更不想你因为我,去欠下任何人的人情。”

    莲齐又摸了摸肚子,

    阮颂也轻轻伸手出去,按在莲齐的肚子上,只觉肚皮微硬,她手心隔着衣衫感受另一个体温。

    那里面正好有一个小生命,正在蓬勃生长。

    莲齐温柔说:“阿颂,你现在还在雕刻吗?可以给这个孩子雕一个护身菩萨吗?”

    阮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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