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南命案
“我不怕看，”他骑着马靠近这边，谁料两匹马竟互相啃舐起来，便调笑道，“哟，看样子这俩是一对呢。”
“狗眼看人都是成双成对。”景煦瞅他一眼，骤然喊了声“驾”，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城南杂耍班。
周遭一片黑暗，只有杂耍堂内灯火如昼，众人乍一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事实上这里也确实发生了大事。
门大敞着，程昂远率先踏进堂内，抬眼就见台子的正中央上空垂着一具尸体。
他直接吓倒在地：“这，这！”
梁醒山与景煦顾不得安慰他，立即奔到台上，将人放下来。
死者年约六十，已算高龄。他身着戏班子的衣裳，满头白发，身子下方是被踢倒的坐凳，此刻纵有医者妙手，也再难回天。
景煦查完起身，不知被谁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柱子上。
“小心点，”梁醒山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轻轻说道，“已经派人去请仵作了，别急。”
“你觉得是巧合么，”景煦挪挪步子，靠近梁醒山，“刚查到这人就没了。”
“难说，”梁醒山打了个哈欠，面色有些憔悴，“查查看吧。不过若是按距离来算，这个城南班子的确最有嫌疑。”
景煦点点头，说：“困了，你先去休息吧，明早我喊你时将能查到的原委告诉你。”
“不好不好，”梁醒山带着些许无赖的语气说道，“我走了谁保护你？这个姓岳的，说是会按时到达，都这个时辰了还不知道在哪儿遛弯子。”
“我是锦衣卫，”景煦像看傻子般看他，“你觉得我需要别人来保护？”
“正因为你是锦衣卫我才不放心！”梁醒山扳住景煦的肩，不依不饶说道，“遇事他们都需要你保护，你便只顾着往前冲，后方又无屏障。我问你，若是敌方十人你一人，你还能以一当十么？”
景煦嘴张张合合，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人，仵作到了！”
侍卫领着带着验尸工具的仵作走上前来。
仵作细细查验一番，说道：“各位大人，死者年约六十，死了有约莫半个时辰了，致命伤就是脖颈间的那道勒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个……”
“这个很明显，”梁醒山指指死者脖颈间的痕迹，说道，“他是被人勒死的。如果真是上吊而亡，那么痕迹应当贴着耳后向上，可你们看他脖上的勒痕，是与耳后毫无触碰的，他一定是被后方的人勒死，后被伪造成自杀的模样。”
“原来如此，”程昂远捋捋不多的胡髯，“这凶手真是狡猾，竟将此处装扮成自杀的景象。”
景煦出来又进去，围着城南杂耍班绕了一圈，将能观察到的地方都观察了一遍。
奇怪的是，外面方才大雨瓢泼，地上泥泞不堪，却只有死者与他们一众人等的足迹，甚至连马匹的脚印都没有。
他抬头望向屋顶。难道凶手是从上面进去的？还是说他就一直在堂内没出来过？
不太可能。刚到时他就命人查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屋梁也结实而平整，没有暗门的迹象，凶手只能是从大门进来的。
景煦缓缓踱回堂内，听见身后的嘈杂声与周漾罗明亮的嗓门：“知县大人，城南杂耍班的人都找来了！”
程昂远：“快带进来！”
梁醒山找来一把座椅，想让景煦坐下休息片刻，最终在他的推脱下自己坐了。
景煦拿起刀，立在他身旁，对一字排开的四人说：“姓名、年岁、在戏班里做什么，一一报来。”
第一名女子叫小春，身形瘦弱，开口带着不安。
“民女小春，今年已然二十，家中有丈夫与女儿。在杂耍班子里……是表演绸吊的，民女的技艺皆是师娘手把手教出来的，自从师娘走后，民女也一直照顾着师父。师父无子女，无烦事，也不与人结仇，民女实在不明白师父为何上吊而去……”
“你师父是被人杀死的。”程昂远忍不住插了一嘴。
“什么？”小春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师父的为人街坊邻居有目共睹，怎么会有人想杀了他呢……”
言罢，她轻轻啜泣起来。
“小春姑娘，”梁醒山面色凝重，缓缓开口，“昨夜子时三刻至方才到来之前，你在何处？”
“民女一直在家中睡觉，”小春抬眼望着梁醒山，“后被惊雷吓起，哄完孩子后继续睡了。”
“可有人能替你作证？”
“这……”小春迟疑片刻，摇摇头，“大人，若说作证，只有民女的孩子能作证，但她年岁尚小，不懂这些也不会说话，应当是不能行的。”
“你的丈夫在何处？”
小春扣紧手指，似乎有些紧张，回道：“丈夫在别院的小屋睡觉。民女家中的床榻太小，自生下孩子后，丈夫便搬到别院睡了，”她又小心看梁醒山一眼，补充道，“大人，民女丈夫虽然以前犯过事，但他已经洗心革面了，绝不会再做这种事！”
梁醒山与景煦皆是一愣，还未开口，就听另一名女子阴阳怪气地说：“小春，你着什么急啊？这位大人还没说你丈夫有嫌疑呢，你倒先为他辩解开了，难不成是心虚了？”
小春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恨意，怒道：“曲香，你不许胡说！”
“我胡说？”叫曲香的女子浓妆艳抹，倒是有些姿色，“来看杂耍的有几个不知道你丈夫以前干的杀人勾当？你还真当他能放下旧癖一身轻啊？”
“二位，”景煦淡淡开口，却透着威严，“请别吵。梁大人自会根据事实断案，多说无益。”
“啊？”梁醒山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回道，“你拦她们做什么，我还想多听一会儿呢。”
景煦立刻回了他一记眼神警告。
梁醒山赶忙坐正，清清嗓子：“小春姑娘请先去一旁稍候。曲姑娘，到你了。”
曲香款款走上前来，眉目含情地望向梁醒山，开口便带着甜软：“梁大人，小女叫曲香，今年十九，还未婚配。”
梁醒山嗯了一声，没作其余回应。
曲香见状，又开口道：“大人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可已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