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钱多，卖给我
丰熙路上，熙熙攘攘。
路雁回仰起小脑袋，从人与人之间的空隙中，朝前张望。
只见他们上次卖鸡蛋的地方，聚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有说“谁买谁是傻蛋”，却买了十个鸡蛋的董大娘；
还有上次跟在船商周行旁边的仆从；
以及质疑他们鸡蛋价格的赖麻子等人。
远远瞧见他们，这群人就像饿狼般，双眼放光。
目光灼灼地盯着田秀儿手中的竹篮。
“路娘子，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们盼过来了！这都半个月了，你们怎么才来？”
蓦然被热情对待，田秀儿又紧张又迷茫，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路雁回悄悄往前挪了两小步，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伯伯好！我们家鸡少，下得蛋不多，得攒一攒才能拿来卖！
“不过，我娘又买了好多只小鸡。等它们长大，也能下鸡蛋，到时候我们就能经常来卖鸡蛋啦～”
之前说话的中年人垂头一看，六岁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稚嫩的嗓音还带着童腔，吐字却很清晰，说话也有条理。
三言两句化解了大家等待的心急，又让人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哈哈，小姑娘说得有道理”
他数出十个铜板，递给田秀儿：“给我拿一个双黄蛋。”
先买一个回家试试。
看看是否有传说中那般神奇。
比起他的谨慎，董大娘就豪爽多了：“剩下的，我全都要了！”
周家仆从急了：“这怎么行？我家老爷也点名要买路娘子的鸡蛋。”
“怎么不行？我钱多，卖给我！”
董大娘直接粗暴地扯开荷包：“每一个鸡蛋，我多加一文！你们还有意见？”
老爷不在，仆从不敢贸然加价，只能幽怨地看着董大娘。
董大娘边数铜板，边眉飞色舞道：
“路娘子，你家双黄蛋真不错！
“我家大孙子吃了后，在月考中，拿了两门优！
“我儿子的成衣铺生意也越来越好，特别是他新收购的双面绣帕子，很招人喜欢！听说，过段时间还有双面绣团扇，估计又能挣不少”
董大娘春风满面。
路雁回诧异地睁大眼。
原来，董大娘是成衣铺董掌柜的娘？
娘的双面绣还给董掌柜招了不少生意？
下次谈价时，可以多要点。
另外，这一切真的是双黄蛋带来的好运吗？
“不是。”
系统细细解释：“双黄蛋只是给他们带来了一种积极的自我暗示。
“董大娘的孙子董润之，本就勤奋刻苦，但一到考试，却自我怀疑。做着这道题，想着上道题，是不是默写错了？是不是没答到点子上
“最终，成绩不理想。
“直到董大娘给他煮了双黄蛋，并且一顿乱吹，吹得董润之也觉得自己吃了两福气蛋
“上考场后，多了几分自信，发挥出真实水平。”
路雁回点点头，表示了解。
人无法改变遇到的事，却能选择对待事情的态度。
心态很重要，董润之这次能得优，是因为他的自信，还有平时的刻苦努力。
“所以啊，我得再买点双黄蛋给我大孙子补补。”董大娘还在自来熟地唠。
除去中年人买走的一个蛋，还剩29个鸡蛋。
一枚鸡蛋11文钱，一共多少钱？
田秀儿额角布满细密的汗。
好难算！
路虫虫也紧蹙着眉头。他在村子里的私塾，暂时没学过算术。
路雁回在心中飞快地计算，29x11等于29x10+29，等于319文！
为了不被怀疑，她没有说出口。
她无聊地看着娘和董大娘凑在一起，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
只要她们不算错，她就不会出声提醒。
董大娘算是老顾客，又是董掌柜的娘，田秀儿羞赧地提议：“要不”
要不还按一枚十文钱，好算账！
她刚开腔，路雁回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立即咳嗽一声打断。
董大娘是老顾客，周家也是老顾客呀！还有这么多想买双黄蛋的人
他们只是不愿多掏一文，才未挑事。
若还按十文钱算，他们会想，为什么全卖给董大娘？
为什么不卖给他们？
他们也是一大早等在这儿。
路雁回自然地歪了歪脑袋，暗示娘不要说话。
“319文！”
这时，董大娘总算数好了铜板。
一个鸡蛋11文，29个鸡蛋，她数29个11文就行啦！
她真聪明！
难道是因为她也吃了双黄蛋的缘故？
董大娘乐呵呵地付过钱：“路娘子，你下次再攒够三十个鸡蛋，直接拿去丰攘街的董记成衣铺，我全要了！”
“嘿，你这婆子！”人群中有人不乐意了：“有钱了不起啊？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搞乱价格不说，还全都包圆了，我们还怎么买福气蛋？”
赖麻子也跟着帮腔：“吃这么多鸡蛋，不怕噎死啊？
“就不能留点给我们吗？”
“是啊，我们也想沾沾福气。”
一位圆脸的大婶说完，还向旁边刚凑过来的人解释道：
“你不知道，这鸡蛋不一样。
“上次骂路娘子的陈嫂子，退掉了福气蛋，回家之后口舌生疮，到现在还没好呢。
“还有平白捡了便宜、喝了鸡蛋液的老乞丐，竟然遇见一位善人，往他破碗里扔了一锭银元宝。”
虽然把老乞丐的碗给砸碎了
但十两银子够老乞丐买一堆碗。
关于福气蛋的传说，也越传越邪乎。
直到两天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也正是这件大事，促使着他们早早来集市等待。
众人看向周家的仆从。
突然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方向，路雁回也好奇地望向周家仆从。
被看得不自在了，顺子皱起眉头：“都看着我干嘛？”
“小兄弟，听说前几天河道又闹起了水匪，是不是啊？”
“水匪真的没有抢你们家货船吗？”
“画舫真的无人生还吗？”
“那还用问？”赖麻子神色夸张地插嘴道：“听说河水都被染红了，你们想想，死了多少人？
“也就周老爷幸运，吃了十个福气蛋，水匪竟对他视而不见。这才捡回一条命来，进城报官。”
路雁回一脸懵。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上鸡蛋？
系统幽幽道：“这就像人们常说的：左眼跳财，右眼跳挨。遇见坏事赖右眼，遇到好事谢左眼。
“其实，大部分人每天都会遇到，或大或小的倒霉事和吉利事。
“周行遇见水匪，是倒霉事，但还有画舫陪衬，所以被人们忽略了；
“他被水匪无视，是天大的幸运事，人人都道他好运。
“他自己也找原因，以为是双黄蛋的缘故。”
路雁回被勾起了好奇心，询问系统：“所以，水匪为什么会放过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