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恐惧沉沦
“干得不错！对于新人，就应该这样做。”
模拟战结束后，鞠户孝一郎对着从阿里翁上走下的雷明凯，比了比手指。
“不。只是了解一下他们的技术水平而已。从结果上来看，几乎是预料当中。”
雷明凯摆了摆手，表示这并没有什么。
鞠户孝一郎看了看雷明凯，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将模拟战的胜利放在心上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军人来说，一时的胜利并不代表什么。
只是，将欺负菜鸟的胜利挂在嘴边的人，并不会被鞠户孝一郎放在眼里。
“怎么样？出去透透风。说实话，自从登上这艘战舰后，我就没有去过观景台看看。”
鞠户孝一郎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围成一圈，对之前的模拟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后，随口向雷明凯提议道。
“嗯，也好。”
却不料，这正中了雷明凯的下怀。
从发现鞠户孝一郎开始，雷明凯就一直寻思着找个机会与其接触，好了解了解一下眼前的鞠户孝一郎，看看他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那般，拥有与λ驱动系统相匹配的精神波动。
于是，在界冢雪与界冢伊奈帆等人的讨论声当中，雷明凯和鞠户孝一郎离开了格纳库，沿着通道一路向上，直到观景台所在的上层。
此刻，航行当中的战舰丢卡利翁早已离开了种子岛所在的海域，向着以北，那边更为寒冷的极北之海飞去。
“没想到这艘战舰还能飞得这么快。这种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来海神号的航速了。”
鞠户孝一郎一边看着外面已经有点变得泛白的海平线而发出感叹，一边伸手在衣兜当中摸索了一番。
在那摇晃而出的水声当中，装有烈酒的酒瓶便出现在了雷明凯眼前。
“要来一口吗？”
鞠户孝一郎语气很是随意，他的目光当中似乎也有着一丝审视。
雷明凯垂下目光，看着酒瓶当中那琥珀色的液体，微微一笑。
然后，他也学鞠户孝一郎那般伸手在自己的衣兜当中摸索一番后，一瓶巴掌大小，却装着幽深蓝色的液体的玻璃瓶子便出现在了鞠户孝一郎的眼前。
“有时候，尝试一下新口味也算是一件好事情。不是吗？”
鞠户孝一郎愣了愣。
好不一会儿后，他方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雷准尉。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笑声当中，鞠户孝一郎将自己手中的酒瓶收回衣兜，毫不客气地朝着雷明凯伸手，作讨要状。
见此，雷明凯微微一笑，很是爽快地将手中的酒瓶递到了鞠户孝一郎的手中。
“酒名恐惧沉沦。”
雷明凯此话一出，刚刚拿住酒瓶的鞠户孝一郎浑身一震，差点松手让手中的酒瓶摔在了地上。同时，鞠户孝一郎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酒鬼模样却是消失一空，直直地盯着雷明凯的脸孔，似乎想要从他的脸孔，甚至从他的眼睛当中看出哪怕一丝端倪。
然而，
鞠户孝一郎这番动作明显是白费功夫的。
雷明凯除了刚才那句报出酒名的话语之外，便没有其他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是平静的。
“恐惧沉沦？！”
鞠户孝一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下意识地从雷明凯的脸上移开，落在了那在灯光下透着一股幽深的蓝色光彩的酒瓶。
“是的。恐惧沉沦。人类自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后，便被各种各样的感情，情绪所包裹。而随着时间，历史的发展，总有一些人能够将人类的情感融入到其他事物当中，并通过这些事物与他人分享。”
雷明凯左手一翻，又是一瓶“恐惧沉沦”。
“人类的情感吗？”
鞠户孝一郎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雷明凯尽管没有说出什么，但鞠户孝一郎总有一种感觉。
那便是雷明凯是知道他在15年前的那一番可怕的经历，也知道他自从那次事件之后，遭受到什么样的噩梦。
“嘿！一瓶普普通通的酒能够让人感受到恐惧吗？”
脑海当中翻滚着一段段记忆，鞠户孝一郎却是有些嘴硬地摇晃着手中那透着梦幻蓝色光彩的酒瓶。
“鞠户大尉，你可以试试。但我觉得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
雷明凯左手一翻，手中的蓝色酒瓶便被其收回了衣兜当中。
看着雷明凯的这一番动作，鞠户孝一郎却是笑了起来。
“嘿嘿！这有什么的。”
“噗！”
鞠户孝一郎伸手一扭，酒瓶的瓶盖随之被打开。
同时，鞠户孝一郎根本没有等酒香散发出来，便举起酒瓶就是一口。
只是，在那冰冷的液体滑落喉咙的瞬间，一股森寒刺骨的感觉突然从身体内部爆发，并在眨眼间蔓延到了四肢，甚至更在下一秒冲上了鞠户孝一郎的大脑。
在这个瞬间，鞠户孝一郎的眼前仿佛被一股黑暗所笼罩，那道曾经让他恐惧不已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呃！！！”
刹那间，鞠户孝一郎的双眼死死地瞪大，双手的动作更是僵在了原处，再也无力拿住酒瓶，任由其从手中滑落，笔直地坠向地面。
幸运的是，在这个酒瓶即将坠落地面的瞬间，一只手恰好地将其接住了。
“鞠户大尉？！”
雷明凯接住酒瓶的同时，更是打量着鞠户孝一郎的状态。
恐惧！
恐惧！
除了恐惧，便是恐惧！
看着那因为恐惧而极度扭曲的面容，雷明凯不由地暗暗惊叹到酒瓶当中的酒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这并不是雷明凯从叛逆的鲁路修世界当中带出来的酒，而是在出发执行任务之时，从管理局发来的标准补给清单当中看到的一件补给品。
当时，除了“恐惧沉沦”这个名字之外，便只有一句“深受抵抗深渊前线的勇敢战士们喜爱的名酒”。因此，出于对名字的好奇心的雷明凯选择了这所谓的名词。
没想到，这酒所带来的效果有些出乎意料。
从鞠户孝一郎现在那全身僵硬，越发惊慌失措的脸容来看，这瓶酒的威力恐怕还远不止于此。
“啊！！”
思索间，鞠户孝一郎突然惨叫了一声。
然后，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之际，便是急剧，显得有些惨烈的呼吸声。
面容被惊慌占据的鞠户孝一郎跌落在地，双眼也失去了聚焦的焦点，向着四周逸散。
额头上的汗水疯狂地涌现，宛如瀑布般从鞠户孝一郎的脸颊两侧，眼眶两侧，甚至是直接滑入鞠户孝一郎的眼睛当中。
汗水滑入眼睛所引发的酸涩刺痛感让鞠户孝一郎那因为极度恐惧而停摆的思维再一次动了动起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脸色苍白得可怕的鞠户孝一郎抬起头，看向雷明凯，更看向他手中的那瓶蓝色酒瓶，俨然是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
“只是一瓶普普通通的酒而已。”
雷明凯耸了耸肩膀，将手中的酒瓶展示给鞠户孝一郎看。
鞠户孝一郎在看到那瓶蓝色酒瓶之时，目光竟出现了一阵退缩，但很快又强打精神，缓缓地抬手，小心翼翼地从雷明凯的手中接过那蓝色酒瓶。
“普通的酒？！”
从酒瓶上传来的冰冷让鞠户孝一郎浑身一震，但神奇的是，方才那股让鞠户孝一郎浑身僵硬的森寒刺骨感却消失不见了。
“呼······”
缓了缓，鞠户孝一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生刚才的那一幕，更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再次“亲眼”看到了那道身影。
这并不是回溯噩梦的梦境，
也不是缠绕自己15年之久的梦魇，
而是真实地重现在自己眼前的噩梦。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只不过是一瓶酒而已！为什么，我会露出如此窘态！！”
从酒瓶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鞠户孝一郎的精神渐渐清晰的同时，鞠户孝一郎也对自己刚才的失态发出了不满的自嘲。
“或许是你累了。鞠户大尉。”
雷明凯没有因此而取笑鞠户孝一郎，反而他还伸出右手，示意鞠户孝一郎站起来。
“是吗？”
鞠户孝一郎伸出手，籍着雷明凯的右手，重新站了起来，但他手中的酒瓶却始终被其拿在了手中。
“如果鞠户大尉喜欢的话，这瓶酒就送给你了。”
雷明凯目光一动，便是大方地作出表示。
“···”
鞠户孝一郎没有马上开口答应，而是沉默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酒瓶一番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谢谢。”
寂静在此刻悄然来临。
观景台外面的景色不断地后移。
天边的迷雾也越发变得浓密。
“雷准尉。人类真的会被恐惧打倒吗？”
寂静之间，鞠户孝一郎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雷明凯轻轻一笑。
“那得看你到底是在恐惧着什么？”
同时，雷明凯的目光看似不着痕迹，但却又能被鞠户孝一郎注意地落在了那蓝色酒瓶上。
这一个动作，却让鞠户孝一郎紧了紧握着酒瓶的右手。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的酒了！雷准尉。”
鞠户孝一郎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话，必然会谈论起当年那场惨烈的事件。
这并不是鞠户孝一郎所愿意见到的一幕。
除了耶贺苍赖真医生之外，鞠户孝一郎还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15年前的那一幕。
只是···
还没有等鞠户孝一郎走开几步，雷明凯的声音却响起了。
“鞠户大尉。你知道吗？有时候，恐惧也会成为你的力量。只要时机合适，就算鞠户大尉你无法扣动扳机，恐惧也会为你做出选择的。”
雷明凯的这一番话，让鞠户孝一郎停住了脚步。
“你到底在说什么？雷准尉。如果你是想要客串心理医生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跟耶贺苍赖真医生学两手吧！”
苍白退去的脸孔上再度泛起了红光，鞠户孝一郎一边举着手中的酒瓶，一边朝着雷明凯开了个小小玩笑，权当是给雷明凯的回应。
雷明凯摇了摇头，也没有在意鞠户孝一郎的反应。
只要时机到了，鞠户孝一郎便会知道的。
从刚才的接触来看，鞠户孝一郎真的有能够与λ驱动系统相匹配的精神波动。
只是，在其登上搭载了λ驱动系统的机体后，到底会发挥多少战力，也只能留在实践当中出答案了。
“唰！”
鞠户孝一郎的右脚还没有踏出自动门的瞬间，网文韵子却一头冲进了观景台，差点将鞠户孝一郎撞了正着。
“网文韵子！！给我小心点！”
鞠户孝一郎呵斥了一声。
可网文韵子却没有理会鞠户孝一郎的呵斥，反而神情焦急地看着雷明凯大喊道：
“雷准尉！大事不好了！尤菲米娅小姐和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被人挟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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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半小时之前，从轮值岗位上下来的尤菲米娅刚想去格纳库找雷明凯的时候，却接到了艾瑟依拉姆的邀请。
左右无事的尤菲米娅想了想，也就答应了艾瑟依拉姆的邀请。
“尤菲米娅小姐。或许这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
艾瑟依拉姆的态度十分端正，俨然就是一副虚心求教的学生模样。
尤菲米娅见状，不由地报以微笑。
“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不必用尊称来称呼我。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对应的，我也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如何？”
尤菲米娅的示好让艾瑟依拉姆喜出望外。
“是！尤菲米娅小，不，尤菲米娅。”
“嗯。这样很好。那么，艾瑟依拉姆，你想问我什么？”
此刻的过道上，除了尤菲米娅和艾瑟依拉姆之外，就只有小跟班埃德尔利佐。
因此，艾瑟依拉姆可以很放心地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向尤菲米娅请教。
不知为何，艾瑟依拉姆总有一种感觉，她的问题或许能够从尤菲米娅那边得到答案。
“是的。那么，请恕我冒昧了！尤菲米娅。如果你想要实现一件事，或许是一件愿望的话，你最想要做，或者是所要准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艾瑟依拉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尤菲米娅却已经看出了艾瑟依拉姆到底是在问什么。
“值得信赖的人，以及能够影响局势走向的力量。”
讲述间，尤菲米娅渐渐地走在了前面，而艾瑟依拉姆也渐渐地落在了后面，露出了一副虚心听教的姿态。
“艾瑟依拉姆。虽然你遭遇了暗杀事件，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对方能够在敌人的地盘当中发动暗杀事件，并且在暗杀事件发生后，第一时间发动对地球联合军的进攻？”
尤菲米娅再次提及不久前的暗杀事件。
“是人手！是间谍！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某个轨道骑士安排了人手，潜伏在地球当中，等待我自投罗网的机会。”
艾瑟依拉姆回答道。
“嗯。那么，为什么你一开始就没有发觉呢？而且，在暗杀事件发生之前，你还是因为一时的身体不适，从而躲过了一劫。”
尤菲米娅继续引导。
“还是人手！”
想起自己在薇瑟帝国当中的地位，再想起自己乘着库欧特鲁伯爵的扬陆城来到地球的情景，艾瑟依拉姆终于惊觉自己除了小跟班埃德尔利佐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跟随自己的人了。
换而言之，现在的自己除了薇瑟帝国第一皇女这个华而不实的称号之外，就没有其他值得信任的人了。
“我···”
就在艾瑟依拉姆醒悟之际，一股猛烈的冲撞力突然袭击了艾瑟依拉姆的背部，让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
“小心！！”
剧痛当中，艾瑟依拉姆只听到了埃德尔利佐的惊呼和尤菲米娅的告警声，便陷入了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