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旧友
李明煜点了点头，眉头依旧紧皱，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李锦溪这下来了兴趣，李明煜这人看似温和，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实则因其从小被家族培养，肩膀上承担着振兴国公府下一代的重任，性子难免是有些薄凉的。
嗯，也不能完全叫做薄凉吧。而是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权衡利弊，脑子里的理性一块总是大于感性。
这也促使他做任何决定的时候，能够判断的更加精准快速。
如今这位本该杀伐果决的好大哥，露出这么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她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向前倾，一副八卦的模样：
“这位状元郎和你是什么关系？”
李锦溪莫名想到了昨日见到的元祁，和那位轩景楼的头牌。
嗯，和眼前这位一样，都是顶顶好看的公子呢。
站在李明煜的视角，他看到的是一张俏脸忽然凑了上来，离得很近，能够看到上面如瓷如玉的细腻肌肤，没有一丝瑕疵。
有很多美丽的东西只能远观，不能近看。而这张脸似乎不同，凑近了观察，美的好似在发光一般，
李明煜的心跳莫名有些加速，在刻意忽视掉李锦溪脸上奇怪的表情后，他感觉自己承受到了一万点的美颜暴击，惊叹之余，上身下意识向后仰了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李明煜稳定了一下心绪，回答道：“旧友罢了。”
“章子绪从小家境没落，自身却是文采斐然，能走到这一步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
李锦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家境没落这个词，说明对方原先也很可能出生于书香大家，祖辈有过几代的为官之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家族如今势颓了，可名气还在那里。
这种家庭与前段日子死去的胭脂铺女掌柜儿子，身份有很大的不同。
也有资格，有机会与国公府的公子们结交。
李明煜开口介绍：“我们二人相识于一场聚会，熟悉后又时常一同游湖，一同骑马。”
游湖，骑马？
怎么骑，两人共乘一匹吗？
李锦溪眨了眨眼，感觉快要流口水了，期待道：“还有呢？”
大哥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有……一同探讨学问。”
“没，没了？”
“没了。”
李锦溪撇嘴：“切，就这？你们俩私生活真寡淡。”
不像那个谁谁谁，
李明煜不理解这句话的意义。怎么就寡淡了，他每天觉得很有意思。
可李锦溪明明记得，原书中没有出现章子绪这个人物，夺得第一名的就是李明煜。
她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双手撑在下巴处，两眼水汪汪的盯着对方，好奇道：“那你们两个人的学问谁更厉害呢？”
咦，妹妹问他厉不厉害呢，出于对这张单纯脸颊的信任，以及雄性本能炫耀的天性，李明煜直接实话实说：“一样厉害。”
这可是同他一样厉害的人呀，他惋惜道：“可是皇帝却没有耐心，等他出来解释了。”
前三名学子，有两个都参与了科考舞弊，你说剩下的一位是无辜的，谁信呢？
“哦，既如此，你怎么不提前告诉他呢？”李锦溪验证到了自己的想法，重新端起杯子，学着别人喝茶时的模样吹了一口里面的液体，低垂的眼睑盖住了整个人的情绪。
你们两个既然学问一样，他考了状元，你怎么只考了第五名？
而好巧不巧，科举舞弊牵扯的也只是前三名。
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要说李明煜没有提前知道点什么消息，避过了这场灾难，她打死都不信。
李锦溪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敲击桌面，滴滴答答的，汇成了某种不知名的小调，
小调悠扬，轻快，不紧不慢，却如同恶鬼一样直击到李明煜心底深处，撕开了其中最丑陋的一面。
李明煜脸上透露出一丝挣扎，辩解道：“我提前旁敲侧击告诉过他，不要和钱学士走的太近，可这人轴，不听话，非说钱翰林于他有帮扶之恩。”
“说他不能忘恩负义。”
李锦溪恍然：“哦，原来科举卖题的人是钱翰林。”
李明煜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有人提前放出了风声。”
想必放出风声的人还有些位高权重，李明煜知道这件事后不敢到处声张，以免坏了对方的计划，所有他只能隐晦的在考试前提醒章子绪几句。
一个人要去跳火坑的时候，你提前隐晦的提醒他，不管对方听没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若这个跳火坑的人视你为至交好友呢？
你明明知道有多危险，却仍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是浅浅的提醒他。
然后不出所料，他果然出事了。
李明煜苦笑一声，这就是时局啊，有时候感情与利益，终是两难全。
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了好友今日的结果。
章子绪所犯之事不小，说实话若以国公府的实力，想要保全对方，多半也是有机会的。
可这样做的话结果必定是要动用许多东西，金钱，人脉以及数不尽的其它资源。
在李明煜心中，章子绪这样的出生，付不出对等的代价。
即便是状元郎也一样，大齐的进士多了去了，每三年都有一批，没权没势的状元无外乎两个结果，放到翰林院编书，或者下放到州郡做县令。
这样的前途，用国公府的一大半资产去拯救，他赌不起。
所以今日的李明煜来到顾府，连一份像样的礼物都没带，这压根不是找人办事的态度。
他心里压根没指望能办成，
只因他知道，这件事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妹妹面前提一句而已，希望能侥幸保住对方的性命。
李明煜又怕这个单纯的妹妹听了他的话和顾淮闹腾，提醒道：“你不必为难，只是在顾大人面前提一句就好。”
“事情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救不了就算了。”
李锦溪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本来也没打算拼死帮助对方，所谓有多大金刚钻就揽多少瓷器活，没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让顾淮冒险。
她想了想说道：“等明天顾淮回来了，你们当面谈。”
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明天应该能回来吧。
李明煜点点头表示同意，显得并不着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来这一趟明显是倾向于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